明明已經來過無數次,可每次來都有不同的發現。阿則真的是把他的一些習慣發揮到了極致,不但收拾得一塵不染,還會根據季節的變化微微改動屋內的裝飾,從細節處體現非常不俗的美麗,不張揚且令人很舒服的那種。比如這個他自己做的土瓶,裡麵就是隨便插了幾根略修剪過的枯樹枝,偏偏就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味道。
要是讓程冬至來弄,是無論如何都弄不成這樣的感覺的。她隻會把開得熱熱鬨鬨的花塞滿整個土瓶,滿到要漫出去的那種,充滿了粗俗而飽滿的喜悅。說花其實都是抬舉她了,其實她更願意往裡頭塞帶著果子的那種樹枝,不但好看喜氣洋洋,還能摘下來吃,多好啊!
就在程冬至胡思亂想的時候,阿則找到書了,拿過來給她看。
程冬至看了幾頁,發現很難看懂,就果斷地把這玩意兒還給了他,語重心長:“你好好研究去,等你琢磨出來了,就暫時不用去乾其他活兒了,幫忙給大家的屋子裡都弄上炕,不用急,慢慢來也行。這麼多人,又都是省城那邊兒過來的,就我一個人睡炕的話有點兒不好意思。”
阿則笑:“嗯,我知道,姐你放心。”
程冬至看著懂事的阿則,不知道怎麼表達自己心中的滿足之情,伸出手想揉揉他的腦袋,卻尷尬地發現自己好像得站起來踮腳尖才行。
阿則看懂了她的尷尬,主動地半跪了下來,仰臉看著她。這樣一來,他的高度就可以隨便揉腦袋了。
程冬至幾乎要“嗷兒”一聲出來!
這麼可愛的孩子,真像個大金毛哇!
唉,要是他一直這麼大就好了。再過幾年,肯定是不能這麼揉他了。趁現在揉個夠。
做好的木板窩與蘆葦籠越積攢越多,幾乎要把最後一間倉庫也給占滿了。程冬至看了看數目,覺得夠了,叫大家彆弄了,準備著過年!
這是大家第一次真正意義上聚在一起塊兒過年,並且沒有其他外人在旁邊盯著,就沒必要縮手縮腳的顧忌什麼。程冬至決定了,她得開卡車“出去”幾趟,多運些年貨回來,讓辛勞了一年的大家好好休息休息,娛樂放鬆一下。
就在她滿載而歸的時候,宋二馬給她提出了一個非常有意義的問題:“大姐,咱們今年過年的時候能殺自家養的豬嗎?”
程冬至愣了。
雖然當初把豬崽子交給他們的時候,她就想過這個問題,不過沒想出來答案,後來事情一多就忘記了,由著那幾個小豬崽子胡吃海喝長肉。
她提供的飼料是不含激素的,純粹營養好成分好,這幾頭豬都長到可以出欄的重量了。
殺一頭豬吃沒什麼,理所應當,過年嘛。可問題是,誰來殺豬呢?
程冬至問了這個更有意義的問題,沒人敢舉手。
這回,甚至沒人把求助和希冀的目光看向阿則了,因為誰也不覺得白白淨淨的阿則會和這種事扯上關係,說不出為什麼。就是……感覺那畫麵挺奇怪的!
殺豬不比造房子打木板和種地,是一種需要技術和心理素質的活兒。
程冬至和大家一樣,直接忽略了阿則這個選項,憂愁地看著圈裡幾頭隻顧著哼哼不知道大難臨頭的肥豬。
蔡鵬程試探著說:“要不,去請角上的人?”
程冬至搖了搖頭。
大家知道她搖頭的原因,齊齊歎了口氣。蔡鵬程也覺得自己提了一個很蠢的建議,輕輕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嘴。
角上越來越豐饒的事情,是絕對不能泄露出去的,雖然現在還沒有豐饒起來。這麼肥的豬比什麼都有震撼性,會讓人產生無限的遐想——現在人都吃不飽,他們那裡的豬怎麼會這麼肥的?
這種事就像紙包不住火,遲早會傳得沸沸揚揚,要是他們這一塊兒的改變被其他人聽到風聲,或者被有心人盯上,那就真的是有點兒麻煩了。
程冬至踱了兩步。
雖然這邊有葉淮海打包票說沒事兒,可也不能老這樣給他惹事兒啊。現在缺糧缺的那麼厲害,更彆提肉類了,這白白胖胖的大肥豬就好比餓狼眼中的肉,實在是太誘人也太危險了。
等等……
葉淮海?
程冬至忽然想到一個更大膽的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