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城大街,禁軍、兵馬司紛紛出動,將整條街封鎖起來,百姓們倉皇躲避,紛紛從樓閣屋舍的門窗縫中偷偷看著街上的情景。
三王亂以來,這樣誇張的場麵已經許久未見了,禁軍□□手在東城大道上一字排開魚鱗陣,隻等鄭嬡入翁。
不一會兒,滿身是血的瘋牛便從街尾衝過來,牛車兩側,禁軍的騎兵緊隨在後。
魚鱗箭陣這邊剛架起□□,就聽那騎兵遠遠呼喝道:“賊人有人質在手!莫要放箭!”
莫要放箭的呼喊連呼多次,這邊的禁軍正統領得了信之後,調出幾名神箭手,待瘋牛車奔至百步外時,一聲令下:
“上沙盾!”
禁軍得令,即刻推倒早已備下的沙袋,將鐵盾擋在沙袋前,瘋牛轉眼便衝上來,鐵盾於沙袋陡峭,一腦袋紮上去,蹄子便不由一緩。
“射殺之!”
第二條令下,神箭手紛紛放箭出手,一輪漫射下去,瘋牛關節各處紛紛中箭,鮮血淋漓地倒了下去,身後的車廂也滑歪在了地上。
禁軍統領冷然道:“拿下賊人!”
“我看誰敢!”車廂裡一陣怪響,剛才那一波,車裡的鄭嬡竟然沒有死,她抓著手裡的人質擋在自己身前,終於在眾人麵前現了身,“我手上有大理寺卿的夫人,誰敢動我!”
她故意把秦不語的身份說得很高,果不其然,四周所有的士卒在見到被她抓著的秦不語時,眼神俱都呆了呆。
“大理寺那邊說過,要抓活的。”
禁軍統領眉頭皺成個川字,對鄭嬡道:“你要什麼?”
鄭嬡凶狠道:“為我備齊馬車金銀,送我去清江口,再備下船隻一艘,若有耽擱,我先割她一隻耳朵下來。”
清江口順流而下,可至大江彙流之處,等她渡了江,再想抓她就難了。
“好。”禁軍統領一口答應下來,“那你要何時才肯放人?”
“待我到了船上再說。”鄭嬡自知時間緊迫,匕首已經壓在了秦不語的脖頸上。
“可以,車馬需時間準備,你……”
就在此時,遠處“嗖”的一聲,有□□從不知名的地方飛射而來,目標直指鄭嬡,但此時,斜後方突然飛來一麵瓦片,正好打歪了那□□,致使這一箭勢頭一歪,隻打散了鄭嬡的發髻,讓她踉蹌了一下,驚恐萬狀地看向遠方。
“娘,你沒事吧?”
睚眥是一路飛簷走壁地跟上來,眼見得那一箭要連同秦不語一起殺死,情急之下便用瓦片打歪了那□□,並馬上判斷出了殺手的位置,對下麵的禁軍道。
“殺手在耗子巷的水樓,三樓。”
他話剛說完,又有□□嗖嗖射來,但先機已失,馬上被禁軍統領指揮的盾衛攔了下來。
禁軍統領對鄭嬡道:“你背後之人已要滅口了,若你繳械降之,或可保得一條性命。”
剛才那一箭射來時,鄭嬡就曉得自己是被拋棄了,她披頭散發,神情狂亂地大聲喝道,“我豈會信你們!我天生鳳命,大好前程皆讓那姓夏的妖婦敗壞了,今日拉這女子與我陪葬,也是該然!”
眼看著鄭嬡的匕首在秦不語頸上割出一條血痕,睚眥了禁軍的刀刃便從鄭嬡所在的民居後翻了進去。
眼看著睚眥已經繞後,禁軍統領盯視著鄭嬡,一麵讓盾兵在外麵圍擋,一麵讓人縮小包圍圈,將鄭嬡一點點逼得後退靠在了民宅的木板門上。
“我大魏法紀嚴明,隻要你迷途知返,供出主謀,我等可代為求得聖恩特赦。”
鄭嬡又惶恐又急,讓秦不語緊緊擋在自己身前:“還不出來護我,難道真要我將爾等煬陵內外七個據點全供出來!屆時讓爾等滿門抄斬!”
滿門抄斬這四個字一落,鄭嬡突然一聲暴叫,隻見懷裡本來柔柔弱弱的秦夫人不知何時拿著一根尖銳的發簪,刺進了她耳朵裡。
劇透讓她整個人昏了一下,隨後身後的木板門陡然被人一腳踹開,當即將她按在了地上。
“什麼天生鳳命,就憑你?”睚眥看見秦不語低頭看著手上的鮮血,這下是真的起了殺心,揚刀便要砍了她的腳。
“住手!”
禁軍喝阻未及,忽見從天而降兩個黑衣人,都被打折了骨頭,差點砸中睚眥,迫使他不得不停了手。
睚眥一抬頭,便見封琰站在遠處的樓頂上,左手抓著一把冷箭,右手提著一個不斷掙紮的殺手。
那是他沒有注意到的伏擊位置,若他剛才真砍了鄭嬡,此時早已被潛伏的殺手射成了刺蝟。
“嘖。”睚眥扭過頭去看秦不語,發現她神情呆滯,又見周圍的禁軍都在看著秦不語,道,“娘,你沒事吧?”
周圍的禁軍連連點頭,跟著發癡,齊聲道:“娘,你沒事吧。”
“……”
“彆丟人了!”唯一有妻兒的禁軍統領勉強沒有失態,望了一眼遠處的所謂禁軍副統領崔懲,咳嗽了一下,道,“夏校尉,請帶秦夫人先回府,我等還要押解重犯去大理寺。”
睚眥點了點頭,知道他們今晚還要搜檢整個京城中剛才鄭嬡所謂的“據點”,又找他們借了匹馬讓秦不語坐上,牽著馬便往甜水巷走去。
路上,想到平日裡秦不語柔柔弱弱的,緊急時分竟然能這麼果斷下手。
“娘,沒想到你身手還算靈便的,真不像是第一次傷人。”
睚眥說完,又覺得秦不語神色有異,抬頭看去,隻見秦不語神情空茫地比了個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