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說,那落在三江會手上的秦姝先前藏身於此女身邊多年?”
左右皆稱是:“公主料敵機先,早就猜測道公西宰所找的是秦姝,這才提前布局……”
“孤記得,秦姝是一對?”
眾人點頭:“是一對,大秦姝三王亂被捉時,在押解煬陵路上投江而死。”
朱明來回踱步,某一個時刻,他猛然回頭,眼睛如鷹隼一樣盯向了帝江對岸。
“瑤兮沒對我說實話。那女子,必是真秦姝。”
……
除夕當日,皇帝迎西陵公主回京。
整個煬陵張燈結彩,不少百姓一大早便等候在街道兩側,想要一睹“北明珠”的風采。
與此同時,後宮中也忙碌非常。
“這便是西陵公主的嫁妝隊伍?”
“是,聽說裝了十幾艘大船。”
被年底各種宴會拖得腰肢從早酸到晚的德妃終於堪堪忙完手頭上的雜物,路過西陵公主所備的“望舒宮”時,眼見得這位公主的嫁妝古怪,不禁多問了兩句。
“怎麼還有那一盆盆的枯藤?這是什麼草木,怎麼沒見過?”
“聽說是西陵公主平日裡慣吃的藥,從外邦運來,珍貴得很。”
德妃皺了皺鼻子,或許是那枯藤形狀像是死人的手爪,看起來就不是很討喜,是以露出少許厭惡的神色。
“娘娘,除夕宴要到了,是不是……”
“走吧。”
德妃剛要離開,就看見夏大人家的狗兒子,抱著他家的老禿貓,像個街溜子一樣昂然走在宮道上。
宮裡誰都曉得陛下自從納了夏洛荻,不止搶了她的人,還試圖加入她哪個平平無奇的三口之家。
甚至把睚眥當成自己的兒子看,準他宮中行走。
——陛下自己沒有兒子嗎?天天盯著彆人家的兒子。
確實沒有,皇後娘娘肚子裡那個還揣著呢。
思及此,德妃不禁歎了口氣。
這一年當娘娘當了個寂寞,亂七八糟的事太多,有時候興趣來了想鬥一鬥吧……一看能匹配的又全都是菜狗子。
沒意思。
還有夏某人那個死鬼,天天往外跑,剛一回來又和皇帝紮一起去了。
幽怨之氣浮上來,德妃翻了個白眼,剛要離開時,就見遛貓的睚眥懷裡那隻老禿貓忽然“喵”了一聲,蹬著睚眥的胸口蹭地躥了出去,一路邁著短短的胖腿跑向望舒宮運送怪藤的隊伍。
“哪兒來的肥貓?!去去、快走開!”
一擺手正要轟開,卻不料那貓見了對方伸手,立馬往地上一躺,四條毛茸茸的腿朝天蹬了兩下,不動了。
“誒?我碰都沒碰,怎麼就死了?”
北燕來的宮人們圍過來,正要看個明白,忽然一道黑影從天而降,嘩啦一下,把裝著怪藤花盆的推車一下子推翻在地上。
“你們賠小爺的貓!”睚眥混街頭的,當場開始碰瓷,“它一口一口把我喂大的,你們弄死我的貓就是殺父之仇,怎麼了吧?!”
“……”誰啊你?
北燕的宮人當然不以為意:“不就是一隻貓,我們還沒說它衝撞了公主的嫁妝呢!你算個什麼東西?”
這一下德妃算是走不了了,當即上去道:“夏校尉,你今日怎在此?”
睚眥抱著貓,道:“我爹叫我在望舒宮門口守著等陛下。”
“……”德妃有了不好的預感。“你爹……昭妃叫你在這兒等陛下做什麼?”
睚眥清了清嗓子,一臉嫌棄地複述道:“她說她頭疼,要陛下讀睡前故事才能睡得著。”
北燕的宮人之前還在聽笑話,聽到這一節,這才恍然明白過來。
這他大爺的,是在爭寵嗎?有蹲在人家宮門口截人這麼粗暴的法子嗎!今天可是西陵公主大婚!
“豈有此理!這就是大魏宮中的待客之道嗎?!若是在我燕宮之中,這等無禮之輩早就應該打死了!”
德妃臉色一沉,馬上就不悅了。
“有一說一,有二說二,不必牽扯其他。西陵公主是嫁來大魏,不是來做國使,爾等若真以為自己是客,那今晚陛下願意去哪兒,客人也管不到,不是嗎?”
北燕宮人再狂也不敢和宮妃直接對著頂,道:“娘娘說的哪兒的話,先前奉仙夫人的事我們沒有計較,娘娘就算不明事理顧念人情,也該多少知道秉公行事……”
“奉仙夫人是個瓷娃娃嗎?半個月了窩在宮裡連個聲都不出,若是水土不服死在這裡,棺材要什麼木料本宮全包了!”
德妃一發火,沒有人敢說話,北燕宮人們這才害怕了,直到眼尖看到皇帝的身影靠近,還牽著公主的雪驪,才撲在宮道上。
“陛下!德妃娘娘和這毛頭小子欺負我等遠道而來勢單力孤,在此還請主持公道!”
封琰剛從外麵回來,牽著馬朝睚眥一招手。
“睚眥。”
這小子死定了,皇帝牽著公主的雪驪,那就是得了公主的好,一定會站在他們這邊。
北燕宮人正想著,便見封琰把手裡的馬韁遞給睚眥。
“這馬好,剛修了蹄子,盤靚條順,貓給我,你騎上試試。”
睚眥“噢”了一聲,問道:“它叫什麼?”
封琰回憶了一下,隱約聽人講過,但一時沒想起來,索性道:“看它白白胖胖的,又是個小母馬,就叫白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