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出了點意外，快好了。”紀詢指自己的胳膊。
“沒事，水腫。”夏幼晴說。
沒有的寒暄閒話，紀詢三言兩語把袁越發現了她並且準備給她送溫暖的事告訴夏幼晴。
夏幼晴初聽見的時候還有點緊張，但是隨著將自己剛和袁越的對話依次轉述後，緊張的女人漸漸放鬆下來，片刻後，以一種微妙的口吻說：
“聽見有人敲門。”
“袁越。”紀詢看眼時間，袁越剛走20分鐘，“一刻沒耽擱奔你那裡去了。”
“嗯……”女人的神越發微妙。
紀詢再說，簡單道彆，掛了視頻。
該說的該做的他都說了做了，接下去就看袁越自己的了。
“能追上嗎？”霍染因在旁邊問。
“也許能。也許不能。”紀詢說了一句廢話。
“追追也挺好的。”霍染因仔細想想，評價，“酸酸甜甜的暗戀或者明戀的感覺挺好的，袁隊妨享受個幾年再說。”
“你這個過來人的口吻……”
霍染因警覺。
“來，說點心得會？”紀詢飽含興趣，就差拿出采訪錄音筆。
“嗬。”霍染因冷笑，乾脆站起來，遠離蹬鼻子上臉的家夥。
紀詢有些惋惜，但並不遺憾。
同居生活都開始了，還怕沒有機會把話給套出來嗎？
完全可以慢慢來，先放一個圈圈，再放兩個圈圈，再放三個圈圈……
圈圈套圈圈，圈套紀詢暗藏的臟心眼。
關於其他人的事，就這樣隨意地落了個休止符。生活還是要歸回到眼下身旁。
紀詢回到餐桌前。
“桌上的菜要倒掉嗎？”
“太浪費了。”霍染因，“放冰箱裡，明天熱了吧。”
“那我去把鍋洗掉。”紀詢說。
“來吧。你一隻手方便。”
廚房的位置被人占據，紀詢轉了一圈，回到客廳的沙發前。他打開電視：
“今天困嗎？困的話們看部電影再睡，你想看什麼？”
“都行，你挑。”霍染因的聲音從廚房裡傳出來，“廚房刀具我放在水池下的櫃子裡，你沒事要打開。”
“好，知道了——”
電影的聲音，水流的聲音，一同在這個平素安靜的房子裡回蕩。
蕩出些許煙火的味道。
這味道看，聞不到，偏偏能被人清晰地感覺到。
夏幼晴掛了和紀詢的視頻電話後，在屋子裡默默等待。
外頭的敲門聲沒有持續太久，隻清晰地叩了三聲之後，就停歇了。她還沒有準備好和袁越碰麵，便在屋子裡等了十分鐘，方才撐床鋪站起來。
孕晚期的身子沉甸甸的，走坐臥，都比正常時候費勁無數倍。
她曾經覺得肚子裡的東西在吸食她的生命，如今依然這樣覺得。
她始終在用生命哺育另外一個生命。
她慢吞吞地走出租屋，出租屋並不大，各方麵也都十分尋常，隻是這間屋子承載她太的崩潰和扭曲，這些發泄出來的緒並沒有徹底消失，而是變成了一團團隻能用眼角的餘光瞥見的陰霾，堆積在屋子的角落，和她一同發黴生蟲……
最近已經好些了。
在蕾蕾的案子破了以後，在凶手性命相償之後。
她開始注意到自己的瘋狂，偶然發呆，又偶然將這些緒放在陽光下晾曬。
她終於穿整間出租屋，走到門前，按下冰涼的把手。
門開了。
開出一條縫。
自縫裡投入一片光羽，絨絨的邊緣，就掃在夏幼晴的腳趾前。
這是走廊的燈光。
走廊是聲控燈，如果沒有聲音，是不會亮起燈光的。
夏幼晴將縫隙推得更大一點，看清了，發出光源的是放置在大門旁邊的一盞向日葵燈小夜燈，向日葵花蕊射出的光，正照在前邊的一個站在地麵的布袋上，布袋敞開的口斜插一隻紅玫瑰。
玫瑰開得錯。
花瓣嬌豔，水珠晶瑩，在夜的光裡悠然綻放，訴說著無言的心事。
玫瑰上的霧，似乎進入夏幼晴的眼。
透過霧眼看那盞幽亮的燈，好似燈火散漫，將漆黑的走廊片片照亮，將那壓抑的沉重的陰霾，輕輕推開。
人世的痛苦是痛苦，人世的溫暖是溫暖。
夏幼晴既感覺到痛苦，也感覺到溫暖。
這種矛盾的感並不矛盾地占滿她的心靈，繼而使她明白：
既想原諒他，也想原諒他。
“……你說呢？”女人低頭，將手撫上高高隆起的肚子，“暫時不原諒，好不好？”
掌心微震。
肚子裡的孩子踹出一腳，仿佛擊jio為誓。
“真乖。”她低語，神思飄散。
許久，也知想到了什麼，她的臉色亮起，好像那點走廊裡的光，也沾上她的臉。
她微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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