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間在船上,墨珣依然是早睡早起。他起身後便了上甲板,而那時的甲板上除了微微在打瞌睡的船工外也沒有彆人了。他在甲板上修武,彆人隻當他年紀小了瞎比劃,沒人當真。而船工本來當值也困得很,根本沒工夫搭理他。
現在到了越國公府,墨珣仍舊延續自己的習慣,一早起來就在馥蘭院裡開始修武。不知道是不是有人一直盯著馥蘭院,墨珣剛練了一炷香的功夫,越國公便來了。
既然來了人,墨珣不得不收手停下與越國公見禮。越國公看向墨珣的眼神直白得很,麵上雖是笑著,但眼裡卻多了許多探究。
尊位者沒有開口,墨珣便隻站著由他打量。
好半晌,越國公才問了句,“起這麼早?”
墨珣咧嘴笑了,“是,國公爺起得……也早。”墨珣的語氣一轉,眼睛還往外飄。顯然是說:你起得早就算了還跑我跟前來晃悠。
“哦,我嘛,年紀大了,睡眠時間短。醒了之後沒事做,四下轉轉。”越國公不知怎麼就聽出了墨珣話裡的促狹,這便解釋了一番。等解釋完了之後,他又一個回神——這裡是他家啊,他愛上哪就上哪!院子借給墨珣住,又不是送他的!
想通了這點,越國公板起臉來,想教訓墨珣一通,但一看到墨珣臉上的汗,便想起他這趟是過來乾嘛的。“瞧著你竟像是會武?”
“會一點。”
越國公一聽墨珣這三個字就覺得嘴角直抽抽,當初問他會不會下棋,也是一句“會一點”,結果碾壓他夫郎都不帶商量的。“比丁成英如何?”
“丁大哥?”墨珣語氣中帶著詫異,眨眨眼道:“又沒有比過,如何能得知?”
說的也是。
越國公琢磨了一會兒,衝墨珣抬了抬下巴,隨後伸手在彼此之間指了指,“咱倆比劃比劃?”
墨珣眼眶驟然睜開隨即又笑得微微彎了起來,“徒手?”
越國公左右打量了一下,見馥蘭院裡頭沒有什麼能作兵器的東西,連棍子都見不著一根,便隨意擺擺手,邁開步子擺出架勢來要跟墨珣打上一場。“徒手!”
墨珣不等,右手上前一觸到越國公的手,兩人便緊緊纏鬥起來。
雖然貼得近,但越國公隻能聽到衣袂翻飛摩擦的聲音,甚至連墨珣的聲息都覺察不到。然而墨珣的手卻時不時在他身上某處點一下點一下,根本就不是尋常的打法。
越國公習慣了硬碰硬的打法,像這麼完全貼在一處他又抓不到墨珣,折騰半天也隻鬨了一身汗。一通氣就上來了,“不打了,不打了!”
話音剛落,墨珣便腳尖點地退出四尺遠。
越國公緩了幾口,以一種十分不滿的語氣說:“也就是我年紀大了,要換成我年輕那會兒,你彆想從我手下討到便宜!”
墨珣點點頭,算是應了越國公這句話,但他心裡其實想的卻是——你啥時候來都打不過我。
習武這種事,不能一個人埋頭苦練,否則最後練出來也隻能是個花架子。道修人人都有本命法寶,雖不比劍修唯劍,但各式各樣的法寶總得使得得心應手才好在外行走。這時候就免不了要師兄弟之間互相切磋了。
來到這裡之後,尚文者眾,再加上他一直都沒怎麼外出,竟是找不到切磋的人。越國公這一手武功著實一般,若一對一打,也就是個自保罷了,比他夫郎下的棋可差得遠了。墨珣不知道越國公這個爵位究竟是因為什麼原因得來的,但若想得到“國公”這個爵位無非就兩樣:一為功臣,二為外戚。
“你這武功哪裡學的?”越國公見墨珣臉上並未顯出疲態,仿佛剛才也不過是跟他在院子裡走了一圈罷了,不由得嘖嘖稱奇。雖然自個兒年紀大了,但比起某些個年輕人來說還強上不少。墨珣這麼丁點大的小毛孩子居然麵不改色、大氣都不帶喘的,果真不一般。
“瞎琢磨的。”墨珣就知道必定有這麼一遭。倫沄嵐不問,不代表彆人也不會問。
“放屁!”越國公氣得不輕,連基本的笑臉都掛不住了,這就開始衝墨珣吹胡子瞪眼了。“問你如何識藥,‘瞎琢磨’;問你下棋哪學的,‘瞎琢磨’;問你武功哪學的,‘瞎琢磨’。你還‘瞎琢磨’什麼了?統統說了!”
墨珣眨眨眼,越國公不說,他都沒覺得自己會的東西其實還蠻多的。但是,越國公這麼問,他反倒不太好答。
越國公見墨珣遲疑,便知道他恐怕是不想說。不過這次,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墨珣糊弄過去。
或許是看越國公的笑臉看多了,這會兒他板著臉莫名有些違和,墨珣好半天才憋出一句,“我不知道啊。”
越國公臉上好一陣抽搐,穩了半天才穩住情緒,腿作勢一蹬,要踹墨珣,“你個小兔崽子。”
墨珣離他足有四尺遠,這假模假式的抬腳可踹不著。墨珣動也不動,看著越國公罵罵咧咧地轉身走了。
“愛說不說,當誰稀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