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第 80 章(1 / 2)

“等等, 我先去看看靶子。”吳教頭也不等薑偉平動作, 就往靶場中間走。

原先目瞪口呆的眾人這才回神——剛才因為墨珣與吳教頭動作都太快, 他們被震驚到了, 也未曾注意墨珣是否每一個靶都射中,現在聽吳教頭這麼一說, 才反應過來。

動作快有什麼大不了的?等教頭檢查完畢,若是一靶都沒中那才可笑至極。

連帶薑偉平都十分在意教頭的動作, 教頭每檢查過一個都會舉起來讓所有學生看過之後再朝著他們的方向丟過來。等十個靶子都被丟過來之後,學生們將所有靶子都看了一遍, 竟然每一個都正中靶心。

薑偉平也擠在人堆裡看,一時竟難以置信得很。

彆說是薑偉平了,吳教頭都覺得墨珣這一手露得漂亮。雖然他在墨珣的箭射出之後就已經看到每一支箭都射在了靶上,卻沒想到竟然還能中靶心。畢竟丟靶的時候, 他很是隨意,並沒有將正麵對著墨珣。雖然為了避免射箭太難, 他並未將平麵正對, 但丟歪肯定是有……

其實吳教頭丟出去的靶子看似快, 然則在墨珣眼中卻能將它變得慢些,是以他之前與越國公府好些護衛同時交手時,一打多也不怕。

吳教頭也有些赧然,畢竟他心中更偏向薑偉平的, 怎麼說薑偉平都是武生, 贏了那是理所當然的。但墨珣射得太漂亮了, 薑偉平就算也都能中靶, 卻不見得能像墨珣這樣,要贏墨珣實在太難了。

墨珣也不催,反正說要比的人是薑偉平,那他自然也有不比的權利。墨珣此時才發現,自己確實是占了越國公的便宜。若是以往,後頭沒有越國公,他恐怕是能避就避了。此時不但不用瞻前顧後,甚至連收斂都不需要了,該怎麼來還怎麼來。

薑偉平頓了頓,這就取了旁邊案台上的弓,在墨珣剛才的位置上站定。其他學生見薑偉平準備射箭,便幫著吳教頭將剛才靶子上墨珣射進的箭拔下來。

吳教頭有些欲言又止,但看薑偉平的表情,若是讓他就此作罷恐怕是不可能的。在退無可退的時候,“雖敗猶榮”比起“臨陣脫逃”來說好聽了不知多少倍。

“準備!”吳教頭將學生們弄好的靶都攏到身邊,“三、二、一!”

吳教頭當著學生的麵也不好弄虛作假,這就用著與剛才對墨珣時同等的速度將靶子丟了出去。薑偉平的動作也很快,從抽箭到射出完全沒有停頓。

墨珣隻看靶,不看人,所以他能很清楚地看見薑偉平脫靶。是否脫靶其實很明顯,隻要看吳教頭將靶子拋出的軌跡就能判斷出來。若是靶子一直是順著一個弧度落到地上,那便是脫靶;若是中途被截斷了,那就是箭射在上頭了。

等吳教頭將所有的靶都丟完了,薑偉平這才大聲呼了幾口氣,放下弓往前走了兩步。公平起見,他沒有去碰那些靶,而是等吳教頭將靶檢查過後才靠近細看。

“十靶七中。”吳教頭將結果念了出來。

薑偉平一聽,一張臉瞬間耷拉了下來。墨珣看著他,又看著一群盯著自己的同窗們,霎時也不知應該說點什麼。

這些人這麼盯著他,難道是想聽他的獲勝感言嗎?

“我認輸。”薑偉平好半天才接受自己竟然輸給一個文生的事實。他原先以為吳教頭隻是瞎說的,怎麼可能有那種文生——文也學得好,武也學得好。明明說好的“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他“聞道”也比墨珣早,射箭還是自個兒的正經專業,卻仍是輸得半分麵子都不剩。

“承讓了。”墨珣扯了扯嘴角,拱手往後退了一步。吳教頭在麵前,薑偉平就算不服也動他不得。

不過墨珣倒不怕薑偉平衝他動手,畢竟誰輸誰贏很明顯,他隻是不想再惹上事端。

劉益民那個事,劉家人不依不饒地鬨了好長時間,連帶著兩個棺木都擺在衙門口一直不曾下葬。好在天氣也冷,多堅持了一段時間,可過了半個多月了,周江源仍是關在衙門裡頭。

時間一久,鄭少傑那邊也琢磨出來了,謝建陽案子一出就派人將王炳獻喊了過來,讓王炳獻把周江源關進牢裡。如果周江源在牢裡出了什麼事,那就得由王炳獻擔全責,他謝建陽從頭到尾沾都沒沾上一點兒。

劉家人一開始隻想著不要讓周江源畏罪潛逃,或者防止周家派人來定罪,卻完全沒想到這點。

而王炳獻讓謝建陽這麼擺了一道,心裡也膈應得很,但謝建陽隻要在政績上不出錯,他也沒地方抓謝建陽的把柄。果然翰林院出來的人腦子就是轉得快,這招以退為進玩得真的溜。

劉家那邊多番上訴無效,最終周江源還是被剝奪生員身份,流放三年。

得知這個結果,劉家人氣得咬牙切齒卻也拿周江源無可奈何,最終應當還是王炳獻將劉家人攔了下來:流放三年,三年後還想回來過好日子?那就讓他有去無回好了。

謝建陽那邊也沒多好過,畢竟為了周江源,丞相還讓太尉參了一本。雖然皇上明麵上是沒說什麼,也顧全了丞相的顏麵,但實際上也將丞相叫過去敲打了一番。事情發生在建州,又是在官學裡頭,那就是謝建陽禦下不嚴了。不說彆的,隻要錢相認定了是你管教無妨,那不該你的事也隻能由你頂著。

身為翰林的周濤原先還是對這個侄子挺上心的,不管怎麼說也是武生了,卻不料竟是個惹事精。錢相挨完了皇帝的批,轉頭就把周濤叫過去罵了一頓。

但這口悶虧不可能就這麼咽了,錢相罵完了周濤,最後丟下一句“你自己看著辦”。

這一句“看著辦”包含的意思那就多了。錢相咽不下這口惡氣,劈頭蓋臉地罵了,明顯就是跟太尉那邊沒完。但事已至此,一切已成定局,他們還能怎麼樣?

鄭少傑是從越國公府出去之後才開始絕地反擊的,就算墨珣沒有出麵作證,但保不齊就是鄭少傑從越國公這裡得了什麼辦法。

依謝建陽對越國公的了解,知道他這個人不像是會背地裡給人出主意的。而鄭少傑這邊雖然讓太尉插了手,搞得丞相很難辦,但最終還是儘力將周江源保了下來。

周濤反複琢磨後,也不敢主動去問錢相究竟幾個意思,隻把自己的理解傳達了下去。謝建陽接到周濤密信的時候還有些難以置信,不過既然周濤都沒意見,那他自然就遵守了。

周江源的判決下來時,謝建陽曾主動領著周家人去探望過周江源,周江源除了挨點打,整體也是沒什麼問題。謝建陽在一旁的牢頭處坐著歇息,聽著周家人在安慰周江源,說是此行不過三年,三年後便可回到建州。

牢頭給謝建陽倒了茶水,但他沒有用,隻是盯著那茶杯出神。

劉益民的家人雖然想動動私刑出口惡氣,但周江源是絕對不能死在牢房裡的,否則,就是王炳獻也不好交代。謝建陽既然一開始會把周江源交到王炳獻手上,就是因為知道王炳獻必定會想要拿周江源的事來做文章。

人現在是好好地在牢裡,沒病沒災的,但隻要周江源出了建州城……不慎染了病,死在流放的途中,那也正常得很。

有謝建陽在,周家人可在牢中多待些時候。等他們出來,謝建陽又好聲好氣地將人送走了。

周家人還什麼都不知道,一個勁兒地讓謝建陽安排人押送周江源時幫忙打點一二。雖然態度不是很好,可能是覺得周濤在朝中,而他在地方吧。不過一想到這回可能是他們與活生生的周江源最後一次見麵了,謝建陽也不生氣,周家人說什麼他就應什麼。

周江源的事,既然丞相發了話,周濤又允了,那麼就勢在必行。不管最後結果如何,已經不是他能管得了的了。

丞相一派在劉益民的事上已經引來了皇帝和太尉的不滿,再加上丞相為了此事被罰俸,推舉周江源進官學的官員被降一品,周濤管束不嚴降一階……零零總總的事合在一起,也就隻能再從周江源身上拿回來了。

墨珣對這些事是連蒙帶猜的,越國公把事兒跟他提了,卻隻說到周江源被判流放,還是經了聖上親定。之後一係列事情都是由墨珣想,然後說出來由越國公補全的。

最後周江源死在流放的途中,說不準究竟是劉家真的派了人,還是丞相這邊做了手腳。反正此舉必定會留下不少證據,而證據直指劉家人,指不定還會把鄭少傑和王炳獻也一同拉下水。

得出這個結論的時候,越國公曾問過墨珣,“你想怎麼做?”

墨珣帶著滿臉的迷惘,反問越國公,“我應該怎麼做嗎?”

越國公卻什麼都沒說,神在在地走了。墨珣就越國公的態度仔細思考了一番,並不覺得越國公會是多管閒事的人。丞相與太尉怎麼鬨,隻要不會動搖到皇權的統治,越國公都不應該插手。

至於不公平?世上不公平的事多了去了。劉益民有鄭少傑幫他討回公道,周江源有周濤幫他頂著,可還有那麼多人什麼都沒有,最終被屈打成招。

墨珣覺得自己沒那麼憤世嫉俗,能幫則幫是沒錯,但這樣把自己折進去,又有誰能來幫自己呢?在沒有獲得絕對權利之前,他不會輕易讓自己陷入困境。

錢相不也把自己摘了個乾淨,他隻動了動嘴皮子,剩下的事都是周濤在聯係的。萬一中途出了岔子,讓周江源跑了,或者是證據沒布好,那也礙不到丞相頭上,充其量就是周濤的事了。

文生的“五射”課時間並不長,薑偉平輸得是心服口服。隻這一次比試,墨珣在官學中名聲大噪,甚至連越國公都不知從哪裡來的消息,將他好生調侃了一番。

墨珣身上成迷的東西實在太多,問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越國公還讓趙澤林去探過倫沄嵐,但倫沄嵐完全是一問三不知。不是裝,是真不知道。

吳教頭自打知道墨珣的真正實力之後,心裡覺得墨珣就算文舉不過轉考武舉也可以,但嘴上卻不說。畢竟本國重文輕武由來已久,他一個做教頭的跟學生說這種話,不是咒人家考不上嗎?

“五射”和“五禦”的課雖然變少了,但這完全不妨礙墨珣上課的時候遭人圍觀。

“禦車比不比?”薑偉平靠在圍欄上,見墨珣禦車過來,便大聲喊了起來。

墨珣看了他一眼,搖搖頭,轉而問了句,“角抵比不比?”角抵即摔跤。

“比!”薑偉平恨不得把自己會的所有都拿出來跟墨珣比試一番,但是……“你行不行啊?”

墨珣彎了眼睛,“待我把馬拴好。”

墨珣應戰,還是應的“角抵”,這個消息很快就傳得人儘皆知,連沒教過墨珣摔跤的教頭都過來瞧了。

“角抵”不屬於“君子六藝”的範疇,文生沒有這項課業,但墨珣竟然主動提了要跟薑偉平比這項,這比起兩人比射箭還惹人好奇。

其實墨珣是一直記著上回比射箭時,薑偉平說的那句“比力氣你不如我”。這就讓他見識一下,到底是誰不如誰好了。至於為什麼禦車不比,是因為墨珣擔心“戰況”太過激烈的時候,薑偉平萬一從車上跌下來摔斷了脖子就不美了。

墨珣自可控製馬車,但他不可能控製薑偉平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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