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說,為皇子效命一事,當真是趕早不趕晚的。像宣和帝這樣的,對洛如初怎麼都比對錢正新親近吧?但錢正新怎麼說都是宣和帝的親外祖,就算再不親厚,那後來也算是鼎力相助了,宣和帝麵子上也做全了。
墨珣翻了翻這本不大厚的史書,隻覺得裡頭似乎刪減了不少內容,寫得也不大詳儘。不過曆史總是給活人看的,也是由活著的人寫的,那便意味著當權者想怎麼改都沒問題。
這時候大部分的書籍都是手抄本,有些寒門學子為考功名籌路費,往往會到書市、書鋪去幫人抄書,抄上幾十頁給幾個銅板。之前墨珣還在石裡鄉時,墨延之那個書架上頭也都是手抄的書。
有些孤本、珍本,基本都是藏於各大家之中,一般不外借的。像越國公府上這本史書,應該不是最初的版本了。
墨珣簡單地記下了幾個本朝尚在的勳貴之後,便將書放回了書架上。
趙澤林一直坐在外間飲茶,此時見墨珣起身出來,便開口問:“找到自己想要的了嗎?”
墨珣微微點了點頭,他其實並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隻是隨手翻閱罷了。而記下一些勳貴,隻是為了防止日後他入朝為官時漏判了什麼。所謂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而有些外地來的考生,對京裡這些錯綜複雜的人際關係並不了解,最終就算留在了翰林院,也一直出不了頭。
不是討好了宣和帝就有用的,如果這些士族聯合起來對付你,那就算是宣和帝也保不住人。
墨珣現在雖然還未做官,但國子監就相當於是一個小朝廷,裡頭的士族宗室並不在少,再加上幾個皇子已經各成氣候,也與朝廷之中的派係分割對應起來。
而且今日宣和帝所言,他要將這些皇子都派出去,以考察他們的能力,那就變相地說明宣和帝已經被朝臣們說動了,動了立儲的念頭。這樣一來,朝廷之中應當也會是暗潮湧動了。
“爺爺。”墨珣這麼喊了一聲之後,便將神識放空,在周圍探了一遍,確認周遭沒有閒雜人等之後,這才開口:“皇上今天說要去圍獵,然後到避暑山莊去。”
趙澤林點點頭,就算墨珣此時不說,到了晚上越國公也會告訴他的。以越國公和他的身份,這圍獵也都是要參加的。“皇上本身十分喜歡騎射、角抵,在宮中也養了些摔跤手,專門研究跤法,練習摔跤,而皇上也偶爾會下場與摔跤手比試。”
墨珣想了想,也不怪乎他剛到懷陽時,就發現懷陽城中似乎有不少民間的摔跤場了。因為宣和帝喜歡,所以民間也跟著普及起來。“皇上還說要把幾個皇子都派到地方上去。”
趙澤林一聽,便笑了起來,“看來這次夏苗,應當十分精彩了。”
墨珣了然。畢竟宣和帝想把幾個皇子都放到地方上去曆練,手下這幾個皇子年紀最小的暫且不提,其他的應當也都是想要趁著這次圍獵好好在宣和帝麵前表現一番,而跟在皇子身邊的那些士族子弟自然也不能隨意拖後腿了。
皇帝狩獵之後,還要陪同太皇貴君觀看皇子皇孫、王公大臣以及士族子弟的表現,表現良好的會給予賞賜,或賞賜物品,或任用提拔。
“皇上問我想不想去,孫兒拒絕了。”
趙澤林並不覺得奇怪。墨珣自打在建州住進了越國公府之後,趙澤林便能感覺到墨珣其實並不是一個喜歡熱鬨場麵的人。“其實你是沒有資格參加皇家圍獵的。”隻有宗室及各個部院的官員才能隨行。而且也不止是圍獵一項,還有賽馬、摔跤等等。
“孫兒知道。”
“不過我還是想問問你為什麼不想參加。”“沒有資格參加”與“不想參加”是一個不同的概念,許多人都以能夠隨同皇帝去參加圍獵為榮。文官雖然騎射不如武官,但若是此等活動不參加,那可不就變相地表示此人在皇帝心中地位低下嗎?
這等殊榮若是落在了彆人身上,那必定是要感激涕零的。
墨珣搖搖頭,“我沒有想,也沒有不想。”去或不去都可以,必須要他去,那他去便是了。
趙澤林對墨珣的說法有些不讚同,“你小小年紀怎麼對什麼事都……沒有熱情?”這感覺根本不像一個小孩子,反而像是曆經世間萬事萬物的人。
墨珣抬眼,也不知該怎麼開口跟趙澤林解釋。他並非沒有熱情,而是他的熱情從來不曾放在這些事上。“爺爺,這與熱情無關。就好像是京裡有人舉辦宴會,邀請您去,而您……”說著,墨珣搖了搖頭,“不也是不想去。”
趙澤林微微低頭,“這倒也是。”
沒有什麼是哪個年齡層應該做的事,宣和帝既然問了,那墨珣自然就有拒絕的權利。然而等到越國公晚上回來時,宣和帝要進行夏苗的聖旨已經頒布下來了。那隨行人員名單也在隔天發了出來,最讓人訝異的是,墨珣也赫然在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