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手牽著手在路上走了一段時間之後, 墨珣便提議要回府了。本來兩人也沒有彆的事, 時間差不多了正好就回去讓林醉“抄書”。
他們本來走得也慢, 再加上墨珣又刻意以越國公府為中心在繞圈, 所以現在要回去也不算太遠。
墨珣在這消食的一路上都沒好意思跟林醉提回去抄書的事, 林醉也不問, 就像是無論墨珣讓他做什麼都會得到一個“好”字。
回到了棲桐院,墨珣便開口問道:“夫人待會兒可有什麼彆的安排?”
“這倒沒有, 可是夫君有事?”
墨珣聽到林醉這麼問, 確實是有那麼點兒不好開口的意思。
林醉見墨珣這般欲言又止,隻以為是什麼難事, 這就笑道:“夫君但說無妨。”
“上次讓夫人寫的秘籍還沒寫完呢。”墨珣此時說話倒是貼近了些。
儘管上一次洛池、洛澗都在場, 而且也是由洛池給林醉研的墨,但“秘籍”什麼的,墨珣可沒有在洛池、洛澗麵前提。
眼看著林醉眉頭微蹙, 似是張口要說點什麼,墨珣趕忙補上一句,“一天學一點,挺快的。”
墨珣說著說著就開始唾棄起自己來——想他九淵元君在徽澤大陸的時候都是彆人求著要拜他為師的,而入了師門的那些哪還需要他這麼哄?愛學就學,不愛學趕緊滾蛋,好給彆人騰個空兒……
“好。”
其實林醉今天本來是要對一下自己嫁妝裡頭那些莊子上的賬, 但墨珣既然這麼說了, 他明日白天再弄那些也來得及。
墨珣見林醉答應得爽快, 當即鬆了一口氣。
隻不過因為這回是在夜裡, 墨珣也不好讓林醉就著蠟燭寫太多的字,隻是將之前的那章補完便罷。
“如何?”墨珣小心翼翼地看向林醉,企圖從他臉上看出一絲絲心境動蕩的痕跡。
“呃……不,不如何?”林醉其實並不知道墨珣在問什麼,但想來應該是問他,看了這個秘籍有沒有什麼感受之類的。
墨珣了然,這便點點頭讓林醉去休息了。
剛才墨珣雖然是一邊念,一邊讓林醉寫,但他卻也時時刻刻在注意林醉的動靜。如果林醉稍有感悟的話,墨珣作為一個修真者,自然會有所察覺。
然而林醉一直沒什麼反應,墨珣問那一句也不過就是在自我安慰罷了。
墨珣自己當年修習這本書的時候都琢磨了將近一年半,林醉這才剛接觸了兩回,還隻是這麼一小部分,能有什麼領悟才有鬼吧?
“夫君還不歇嗎?”林醉聽墨珣這麼說,還以為墨珣有彆的事要辦,但現在都這麼晚了……有事也該天亮再做了吧?
“洗個澡,很快。”雖說在石裡鄉築基那會兒,墨珣已經將身體裡的雜質去除過一次了,但一直沒能辟穀,反而導致了那一次像是做了個無用功。而術法無法施展之後,他就隻能勤快點洗澡了……
林醉思索片刻,這就小聲問道:“要……一起嗎?”
“嗯?”墨珣下意識瞳孔一縮,但臉上卻並未露出分毫。他抬眼望去,見林醉此時眉宇之間神情淡淡的,似乎剛才那一句話真是墨珣的錯覺。
林醉的垂下眼簾,睫毛也跟著顫了顫,“我是問……”
“不用。”
看吧,記仇了。墨珣心想。
歸根究底也都怪自己,沒事當著林醉的麵胡咧咧什麼,這下又是一個罪狀。
墨珣這下眼神都收緊了,雖然臉上是沒什麼變化,但仔細看,卻能看出是不大高興的樣子。
“你去忙吧。”墨珣想了想:現在這種局麵,他也不好開口向林醉解釋,乾脆就當昨天那句話是自己腦子一抽的胡言亂語,隻希望林醉彆記太久就是了。
從凡人到飛升,墨珣曆時近萬年,就算林醉真是前輩、天之驕子,不管怎麼說也要上千年,想來這種日常小事,說過也就忘了吧。
墨珣的書房一向是由懷山在收拾,他隻覺得自己與林醉之間的相處方式十分怪異——一開始他並不知道林醉是“前輩”,隻當是個有悟性的凡人,那樣相處起來反倒自然,墨珣甚至還仔細思考過將“師徒”關係演變成“道侶”關係的可行性。但現在再這麼想,明顯就不妥當了……
思前想後,還是先敬而……不太遠之吧?
墨珣想明白之後,頓時也鬆了口氣,這就衝林醉點了點頭,自己朝著外頭走了。
墨珣自從到了這個世界之後就一直是自己洗澡,雖然以前在徽澤大陸的時候他也用過宗門裡的澡堂子,但那會兒大家都是男的,沒那麼多講究。
現在不一樣了,要來伺候他洗澡的都是哥兒!儘管他一直覺得哥兒和漢子在很大程度上是差不多的,然而彆人並不這麼覺得。
而哥兒,在墨珣心中也是有所劃分的。比如雖然同是小廝,但青鬆、雪鬆明顯就和彆的小廝不一樣。
早在之前,青鬆、雪鬆還沒出嫁的時候,墨珣的事都是由他倆負責,而且他倆也是從小看著墨珣長大的,墨珣當然不覺得他倆看自己的眼神有什麼古怪的地方。
但是自從青鬆、雪鬆嫁了人之後就截然不同了——他當時還住在馥蘭院,青鬆、雪鬆走了之後,換成了孟夏、繁霜去伺候倫沄嵐,或許是因為那段時間沒有了青鬆、雪鬆的管束,墨珣總覺得整個馥蘭院的小廝都有些……躁動。
最明顯的就是無論他走到哪裡都會竄出人來問安。
明明他還刻意避開了,專門挑了沒人的地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