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林醉醒來,扶著酸軟的腰,在心裡偷偷地罵著墨珣。
明明一開始就說好了, 要讓他來主導的。
可是, 這個墨珣!
林醉忿忿地咬著牙——這個墨珣竟是在自己舒服得渾身顫抖、根本使不上勁、伏在他身上輕聲喘氣的時候,雙手扣住了自己的腰......
隻是,那個時候, 林醉根本就顧不上去想,墨珣這個動作的含義了。
現在,林醉一想起昨天晚上, 墨珣扶著自己的腰上下頂弄......
林醉的臉上立刻露出了羞惱的神情。
他再也!不要!相信墨珣的話了!
這下好了, 怕是整個棲桐院的人, 都知道他和墨珣兩人昨天夜宿書房的事了!
林醉從軟榻上起了身……
呃……軟榻上的墊子也該換了。
不過, 墨珣還是有那麼點兒言而有信的地方——確實隻要了他一次。
墨珣大概能猜到林醉睡醒之後會怎麼埋怨自己, 隻是……就算他知道林醉會埋怨, 可他還是會這麼乾~
畢竟“心魔”, 說白了也就是一個人心中的執念、欲|望。
如果真那麼容易控製住,“心魔”也就用不著叫“心魔”了;墨珣也早就可以跟天道相提並論了。
晨起進宮上朝的路上,墨珣已經將“林醺服用的丹藥與宣和帝服用的丹藥或許是同一種”告訴了越國公。
越國公乍一聽, 當然不信,甚至還下意識就認定是墨珣聞錯了。
畢竟昨天越國公也見到了林醺,並沒有發現林醺身上有什麼怪味……
而且, 按照墨珣的說法, 皇上早早就已經開始服用丹藥, 服用丹藥的時間也比林醺要長,何以林醺的身體破敗成這樣,而皇上的身體卻並沒有出現什麼不妥呢?
越國公反駁的話也是十分在理,墨珣這就開始跟越國公解釋——個體差異是存在的,每個人的體質都有不同,再加上,林醺的體質比正常人還弱了不少,自然就扛不住。
墨珣看越國公的表情,知道他隻是一時之間難以相信罷了。
等過了這會兒,越國公自己想明白了,會想方設法去查的。
等進了宮門,兩人也就不再聊剛才的話題了,甚至,越國公顯得比往常還要沉默了不少。
早朝臨開始前,越國公突然小聲對墨珣說,“我待會兒去跟林大人知會一聲,今晚我們到林家去用飯,你下了衙直接去林家。”
墨珣立刻點頭,“是。”
既然林醺說他的丹藥是林奕甫給的,那還是直接去問林奕甫好了。
如果,墨珣所言屬實,林醺的藥真的來自宮裡,那麼,就證明了,林奕甫願意為林醺求到宮裡去。
既然如此,現在看在林醺命不久矣的份上,林奕甫應當也不會瞞著。
說是這麼說,但實際上,越國公也拿不準。
畢竟事關宣和帝,林奕甫會不會說實話也很難講。
然而,不管說不說,總得先去探探林奕甫的口風才是。
探口風的時候,最好是當麵,這樣才好從對方的神態、言行、舉止中觀察。
“那爺爺那邊……?”他倆晚上不回越國公府用飯,總得派個人跟趙澤林說一聲,也省得他們擔心。
“我會派人去說,你放心。”
蔡炎恩奉命徹查穆孺其的案子已經有些眉目了,因為年太尉這次當了甩手掌櫃,這就使得查案的過程中少了不小的阻礙。
蔡炎恩從大理寺調了卷宗,一一調閱重審,已經大體上掌握了穆孺其的犯罪事實。
隻是有些案子已經有些年頭,無論是原告還是被告都已難覓蹤跡,蔡炎恩也就隻能將那些案子擱置。
不過,就他手頭掌握的資料,已經夠這個穆孺其被判個斬立決了。審其他的案子,也就是為了還受害者和為穆孺其頂罪的人一個公道罷了。
下了衙之後,墨珣便讓馬車往林府去,隻等著在林府與越國公碰頭了。
越國公一從禦史台出來,就去尋了林奕甫,兩人一同出的宮,又是一同去的林府,比墨珣快了一些。
在馬車上的時候,越國公就已經問起了林奕甫關於林醺的事。
林奕甫連連向越國公致歉,隻說是自己也不知道自家老二的夫郎怎麼就會把醺哥兒留在越國公府。
任誰都知道林醺身體差,哪怕林醺在越國公府裡沒有出事,但總歸是好端端地給人添了麻煩。
越國公一聽就知道林奕甫是想岔了,也就不再拐彎抹角,而是直接說起了林醺的藥。
林奕甫一聽越國公這麼問,臉上表情一僵,立刻就沉默了下來。
越國公一看林奕甫這反應就知道有戲,不等林奕甫再編瞎話來騙自己,就立刻把“宣和帝的丹藥”的事抖給林奕甫知道。
若說早幾年,宣和帝服用丹藥的時候還會稍稍避開一下朝臣。但這幾年……或許正如同墨珣所說的一樣,宣和帝服用丹藥上癮之後,也無暇去顧及朝臣是否在場了。
林奕甫倒是沒那麼容易就讓越國公詐出來,但如果說越國公什麼都不知道,那林奕甫是不信的。哪怕皇上是當著朝臣們的麵服用丹藥,但越國公能將皇上所服的丹藥與醺哥兒所服的聯想在一起……林奕甫還是有些佩服越國公的。
“林大人?”越國公其實手上根本就沒有多少底牌,如果林奕甫不願意說,他確實也拿林奕甫沒什麼辦法。
本來這件事,墨珣在早幾年就已經發現了,但越國公隻是稍稍查了一下便不再深究,畢竟再查下去可能就會觸及宣和帝的逆鱗,越國公還是惜命的。再加上這些年來,宣和帝不過是脾氣有些陰晴不定,也做出什麼有損國家、民族的事。就算在決策上有些獨斷專行,到底也沒犯什麼大錯……
林奕甫笑了笑,“是,師大人請說。”
“你家醺哥兒那個丹藥,究竟是從哪裡來的?”
林奕甫並不想答,但兩人同在一輛馬車裡,越國公這人五大三粗的,直接就占了老大的地方……這會兒還非作出一副要跟自己促膝長談的架勢,擠得近,給他的壓迫感真是實打實的。
越國公看出了林奕甫的躊躇,立刻再接再厲地拋出了這個丹藥的副作用來。
這下可好,原本還一臉客客氣氣的林奕甫忽然就麵色凝重了起來。
越國公知道他還需要一段時間來消化自己的說法,乾脆就退開了些,給林奕甫一點私人的空間,讓他好好想想清楚到底說不說。
反正,今日他與墨珣到林府,就是想從林奕甫口中探得些消息,如果林奕甫確實不欲提,那他也不逼。隻是,這件事,如果他們能儘早地知道,日後橫生變故的時候,他們也不至於會被“打”得手足無措。
等墨珣到了林府的時候,林家已經擺飯了。
大理寺離京裡這些住宅區都遠一些,他就算是再怎麼緊趕慢趕,那也都是比越國公他們這樣從宮裡出來的要遲上一些的。
林家其他人雖然不知道越國公和墨珣前來所謂何事,但越國公是林府的親家,墨珣又是林家二房的姑爺,無論什麼時候到訪,他們都是歡迎的。
墨珣的嶽山林風琅到外地去探查生意了,此時並不在林府。
而越國公這次到林府是有事要跟林奕甫談,林奕甫心知肚明的。不過親家到訪,不小酌兩杯,怎麼也說不過去。
程雨榛看到越國公的時候就已經有些局促不安了,更彆提墨珣一起也來了。
他不好去問越國公,隻得趁著空兒小聲問墨珣,“墨姑爺,可是我們醺哥兒身體有恙?”
墨珣搖頭,直說“沒有”,讓程雨榛不要擔心。
程雨榛聽了墨珣的話,才剛剛鬆了口氣,忽而又把心提起來了。
他昨天才剛把醺哥兒留在越國公府裡,回到林府的時候已經被昌平郡君訓斥過一頓了,現下見越國公和墨珣兩人都來,不禁有幾分心虛。可是,再怎麼心虛,他也不好再問,隻得偷偷去看昌平郡君的臉色。
昌平郡君與林奕甫一道坐在上首,麵上一團和氣,還真是什麼都瞧不出。
程雨榛因為拿不準昌平郡君的心思,哪怕桌上有什麼山珍海味,他也是食之無味。
心中不住地打鼓,程雨榛將這一頓飯吃得是宛如嚼蠟。
墨珣見著程雨榛的臉色不大好,立刻就聯想到,或許是因為昨天他跟林醉說的那件事。
林奕甫與越國公兩人在飯桌上倒是沒談朝堂裡的事,就隻是隨意閒聊了些,無非就是說說最近的天氣,又聊了聊京裡最近時興的玩樂一類。
昌平郡君聽這兩個大老爺們聊天,這就補上一句,“正好,今日親家來。老二剛從建州送了兩筐荔枝來,親家回去的時候帶些回去嘗嘗鮮。”
越國公卻之不恭,“那就多謝親家了。”
這邊用過了飯,林奕甫本是想將越國公和墨珣送走的,但越國公今日沒有得到林奕甫的準話,甚至連個否認都沒有,他哪裡肯走?
於是,林奕甫送客的話還沒出口,就被越國公給打斷了。
越國公勾上了林奕甫的肩,“走走走,咱仨好好聊聊。”
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