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平郡君一聽,更氣了。他左右看了看,倒是沒能找到什麼趁手的東西,否則這會兒怕是早就抓著往程雨榛身上招呼了。
“你聽聽!”昌平郡君看著身邊的林奕甫,指著程雨榛,“你聽聽,這說的是什麼話?!”
林奕甫看昌平郡君真是,連聲音都拔高了不少,一邊嘴上“好好好”,一邊拍著他的手,“彆生氣了。”
昌平郡君以為林奕甫這是要幫程雨榛說話,一氣之下,便將手抽開了。“你不當醉哥兒是自己的親兒子,不要緊!我當醉哥兒是我的親孫子就行!你如果不想當我們林家的夫郎,你大可以回你們程家去!”
“爹?!”
程雨榛聽到了昌平郡君的話,驚得猛地抬起了頭。
如果說,程雨榛剛才在心裡還不覺得自己有錯,甚至昌平郡君讓他這麼跪著,他心裡也是不服……那這會兒聽到昌平郡君撂狠話,就是真的被嚇到了。
林家現在有一大半都已經交到了林風琅手上,而程雨榛又是穩坐了這個“夫郎”的身份,還是明媒正娶進來的,程家在京裡也是有那麼一席之地,在宣和帝麵前也是能說得上話的……
所以一開始,哪怕程雨榛心裡有些忐忑,卻也並不是很擔心。
今日,昌平郡君一把他叫來,就讓他“跪下”,程雨榛本也可以不跪。
不過就是為了家庭的和睦,他才聽了昌平郡君的話罷了。
程雨榛梗著脖子,抬起頭來直視昌平郡君。“爹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來?我嫁到林家之後,恭順賢德,為林家開枝散葉,從未行差踏錯,現下竟是要休我回去?”
昌平郡君搖頭,“我不休你。我要帶你回程家,與你們程家的長輩好好說道說道。讓他們來評評理,看他們教養出來的這個好兒子,眼下做出這等有辱家門的事,竟是還在心中沾沾自喜!”
程雨榛一聽昌平郡君並不是要將他休回程家,心下大定。但又聽到昌平郡君說要把此事告知給程家知曉,一時也有些穩不住了。這就低眉順眼地小聲道:“爹,我已經知道錯了。”
“知道錯了?”昌平郡君譏笑,“你連自己錯在哪裡都不知道,還知道錯了?”
程雨榛是真不知道昌平郡君有什麼可氣的,畢竟他已經認了錯,也不會再跟醉哥兒提。那這件事不就翻篇了嗎?怎麼還老揪著不放呢?
“兒夫郎以後絕對不會再提及此事了。”
昌平郡君無奈地搖搖頭,他就知道自己跟這個老二夫郎怎麼都說不通。
“我再問一遍,你究竟有沒有將醉哥兒當成是自己的兒子?!”昌平郡君厲聲道。
程雨榛抬起頭之後,便也沒有再低頭了,隻這麼看著昌平郡君,“醉哥兒是我十月懷胎生下來的,自然是我的兒子。”
“那你做這件事的時候,有沒有考慮過醉哥兒的感受?”昌平郡君懶得聽程雨榛的空話,直接就點破了,“今日,假設你有個兄弟,命不久矣,要以正夫的名義記入我們林家的族譜,而你,在族譜上便是個續弦,你可願意?”
程雨榛一聽昌平郡君這麼說,稍稍聯想一下……自然是不願意的。
如果他爹真的敢到他麵前提這麼個事兒,他怕是要直接跟程家斷絕關係了。
真是好事想不到自己,這種破事偏要往自己身上丟。
可……昌平郡君現在也不過就是讓他換位思考一番罷了。自己如果真的將心中的想法說予昌平郡君聽,那不就變相承認自己沒有將醉哥兒當成親兒子嗎?
程雨榛一時也不敢應,隻得沉默下來。
“怎麼不說話了?”昌平郡君看程雨榛的眼神閃爍起來,便知道他心裡不願意,卻又不敢說。
因為昌平郡君逼得緊,程雨榛不得不訥訥地開口,“兒夫郎知錯了。”
昌平郡君搖頭,“你總說自己知道錯了,知道錯了,可你連自己錯在哪裡都不知道,你知道你錯什麼了?”
程雨榛被昌平郡君繞了一下。他剛剛明明已經說了自己的錯處,怎麼這會兒昌平郡君還是揪著自己不放?
昌平郡君知道現在憑程雨榛的那個腦子怕是想不明白了,乾脆把話給挑明了。“你說醉哥兒是你十月懷胎生下來的,是你身上的一塊肉。但是,我剛才問你,若你是家中也有兄弟,你心裡根本就並不願意。但你卻能為了醺哥兒去讓醉哥兒難做人!今日,醉哥兒將此事告知了墨姑爺,而墨姑爺又告訴了老爺……你是不是還在心裡埋怨醉哥兒給你找事兒?”
程雨榛的心思讓昌平郡君說中了,這會兒麵上有些擱不住,立刻垂下眼簾不言語。
“醉哥兒把這件事告訴墨姑爺,本就是你喜聞樂見的。但墨姑爺把這事兒捅到我們麵前,讓你這麼跪著……你心裡不痛快。”昌平郡君就這麼居高臨下地看著程雨榛。
雖然昌平郡君不能替林風琅將程雨榛休回程家,但卻也有辦法讓程雨榛日子不舒坦。
就剛才,程雨榛那點小心思,昌平郡君壓根沒放在眼裡。
昌平郡君心知程雨榛根本不願意讓什麼兄弟記入林家,但卻又不想承認自己的錯誤。
他就在這兒等著程雨榛呢!
如果程雨榛說自己不願意,那便是他沒拿醉哥兒當自己的親兒子,沒能設身處地地為醉哥兒著想。
罰跪個祠堂不為過。
如果程雨榛說自己願意,那昌平郡君是沒地方給他找個什麼命不久矣的兄弟來,卻可以為林風琅物色一個偏房。
隻是,這樣折騰下去,不過就是個兩敗俱傷罷了。
昌平郡君不願家宅不寧,卻又不想看到程雨榛這副蠢樣……
後宅的事,從來都是哥兒在管。林奕甫就算知道了這件事,也是先來跟昌平郡君商議,並沒有直接叫程雨榛過來訓斥。
眼下,看昌平郡君的樣子,是真的對程雨榛心灰意冷了。
林奕甫對後宅的事向來不會指手畫腳,以前是交給昌平郡君,現在林風琅成家立業,自然就把掌家理事的事兒交到了程雨榛手上。
但是,如果程雨榛的腦子真這麼不清楚,倒不如讓他夫郎將這個掌管中饋的權利收回。不論是昌平郡君自己管,還是交給老四的夫郎都好。
這麼想著,林奕甫便牽著昌平郡君往椅子的位置去了。
然而,昌平郡君正在氣頭上,一時沒領會林奕甫的用意,隻以為他是要當和事佬,為老二夫郎開口說情,一時臉色也愈發難看了起來。
林奕甫一看昌平郡君這樣,就知道他這是軸上了,手上用了力,這就將昌平郡君帶回了椅子上。“今日之事,是老二夫郎不對。家中的事,一向是交由你管,我在這裡也不多話。”
聽完了林奕甫的保證,昌平郡君這才算是順了氣。坐在椅子上,看著程雨榛,“老二夫郎,我今日罰你跪祠堂兩日,虛心悔過,你可有怨言?”
程雨榛心裡當然有怨言,罰跪兩日,那也太多了!
就算是他還未出閣前,也沒遭過這份罪啊!
但是,昌平郡君是長輩,這次又捏住了自己的錯處……肯定是要罰自己的。
“兒夫郎並無怨言。”程雨榛立刻低頭認了。
昌平郡君還是氣不過。
他並不知道今日越國公與墨珣前來是為了醺哥兒服用的丹藥,隻以為是為著程雨榛的事。
這下可好,親家都上門了。程雨榛不過被罰跪兩日,認真說起來,也算不得什麼了……
然則,昌平郡君還真是不能把程雨榛如何。
想到這裡,他就更氣了。隻得直直地盯著程雨榛,胸膛快速地起伏了兩下。
林奕甫就坐在自家夫郎身邊,當然沒有錯過夫郎的動作,這就越過了案幾拍了拍他的胳膊。
昌平郡君知道林奕甫是讓自己彆氣了,便勉強笑了一下。
隻這麼一個側目,昌平郡君忽然又想到了!一個夫郎,最重要的不過三點:夫君、兒子、中饋。
程雨榛的夫君是他的親兒子,昌平郡君自然不願意拿自己的兒子去做文章;而程雨榛的兒子也大都大了,沒什麼好動的;剩下能罰程雨榛的,怕是隻有中饋了!
“既然老二夫郎犯了大錯,那麼這個掌家的權利,我就先收回了。”昌平郡君朗聲道。
程雨榛又被嚇了一跳,忙淒聲喊道:“爹~!”
昌平郡君本就想罰程雨榛了,跪個祠堂在昌平郡君看來就是個不痛不癢的,這會兒收了程雨榛掌家的權利,才好叫他知道知道、好生反省反省,自己錯在哪裡!
“好了,這件事就這麼定下了!”
昌平郡君不欲再聽程雨榛爭辯,直接拍板定案。,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