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貌岸然
林醉腦子裡還沒來得及去細想墨珣的話,腦子裡就鑽出了這麼個詞。
“夫人”墨珣見林醉似是被自己突如其來的話給嚇到了,就跟還沒回過神似的。
林醉今日聽到墨珣問了詹姆爹,自己懷孕是否已經三個月的時候,就已經猜到今晚兩人應當是要行周公之禮了。
林醉特意命洛澗在浴桶裡放了花瓣,又擦了頭油,還事先備上了熏香,可直到吹熄了紅燭,墨珣也沒個動靜。
這讓林醉一個晚上一直提著的心放下之餘,也有那麼點兒失落。
就算墨珣沒有親口對他說可這種事隻要一個眼神就夠了。
林醉自認是接到了墨珣的暗示的,然而,到了最後就像是在自作多情一樣。
林醉越想越覺得心裡不得勁,乾脆把心一橫,將自己身上的薄毯掀開,起身坐到了墨珣身上,“我認”
墨珣被林醉這副豁出去的樣子逗樂了,眼睛彎了彎。
因為笑起而發出的輕微氣流聲在這樣的夜裡倒顯得十分清晰,林醉聽到墨珣的笑聲,渾身上下立刻不對勁起來。
墨珣擺明了就是故意的
就是兔子急了還咬人呢
林醉一怒之下,低下腰,對著墨珣的臉上來了一口。
墨珣先是滿眼錯愕,而後才不可抑止地笑出了聲兒。“嗤”
林醉被墨珣笑得那叫一個惱羞成怒,偏生又舍不得真咬,隻是做做樣子,嚇嚇墨珣罷了。
正是因為知道了自己奈何墨珣不得,林醉才越發來氣了。
墨珣這會兒是真覺得自家夫郎這個惱羞成怒的樣子可愛得緊,原先還沒想把他怎麼著,可現在卻是忍不住了。
墨珣伸出手,將林醉固定在自己懷裡,“夫人的嘴如此了得,不知用在其他地方是否也是如此呢”
林醉的臉登時就紅了,與那蒸熟了的大閘蟹有一拚。
墨珣夜能視物,自是一點也沒錯過林醉的變化。
他原以為林醉聽完了自己這般調笑的話語之後,定會惱得厲害,卻不曾想,林醉眉尾飛紅,暗含春意,恰如一夕之間盛開的桃花一般豔麗非常。
而且,墨珣能感覺到自己話音落下之後,林醉徒然夾緊的雙腿。
到了這麼個關頭,墨珣也不打算再逼林醉了,隻讓他自己想。
林醉深吸了一口氣,這才從墨珣身上退開。
此時林醉大概是抱著破罐子破摔的想法,把眼睛一閉,心一橫,這就湊上前去。
當林醉的唇瓣再次碰到墨珣的時候,墨珣呼吸明顯地頓了一下。
從他的角度,正正好能看到林醉的臉。
林醉的鼻息噴灑在了墨珣的身上,倒叫墨珣禁不住伸手撫上了他的臉。
林醉的表情一直很淡,這會兒閉上眼的時候更顯恬靜。
隻是當墨珣伸手觸及他的臉頰,他睜開了眼之後,墨珣從他的眼中看到了飛快閃過的一縷癡迷。
待墨珣想再細看,那縷癡迷卻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林醉的雙眸很亮,饒是在這樣暗的夜裡,墨珣也能看出來,他這麼定定地看著自己,是在詢問。
“沒什麼。”墨珣笑了一下,呼吸有些亂,好在說出來的語調還算平靜。
墨珣伸手摸了摸林醉的眼尾,似乎是在驗證林醉剛才的那一臉的春意盎然是否隻是自己的錯覺。
“很舒服。”墨珣啞著嗓子實話實說。
儘管林醉的技術確實不怎麼好,但墨珣所說的“舒服”,更多是心理上的滿足。
或者說,忽略掉技術上的缺憾,墨珣隻要眼前的這個人是林醉就夠了。
墨珣的嗓音在旖旎的夜色中顯得分外撩人,帶著明顯的蠱惑和引誘,隻勾著林醉繼續沉淪。
林醉剛才還佯裝鎮定,這會兒整個人卻因為墨珣的這一句話仿佛被點燃了一樣。
林醉從一開始就覺得自己的動作不得章法,他隻是儘自己所能在做。然而,在聽到了墨珣的話之後,他覺得自己全身都燙得厲害,尤其是自己身體上與墨珣貼緊的部分
得到了這個認知之後,林醉便再難自持了。
想要給墨珣更多。
林醉的水平有限,但在他極力的討好下,還是成功地取悅了墨珣。
這種事對林醉來說,委實太過離經叛道,與林醉一直以來受到的教育背道而馳。所以早前不論墨珣怎麼明示暗示,林醉都是裝作沒聽懂,糊弄過去的。
第一次做這種事,林醉也是竭力忽略掉了自己渾身上下的彆扭,迫使著自己將注意力全然放在了眼前人身上。
墨珣的每一次喘息,每一個眼神,每一個動作,都是給林醉最好的鼓勵了。
翌日,林醉起了身,卻發現墨珣竟還躺在自己身邊。
等到徹底醒了過來,林醉才想起今日是朝臣的休沐日,墨珣在家很是正常。
隻是以往,碰上了休沐日,墨珣也是早早起床練劍、練武,叫林醉碰上眼前的這個情況還真是少之又少。
林醉小心翼翼地動了動,側過頭去看墨珣。
墨珣的麵容姣好,臉上線條在晨光的下顯出了柔光。
從林醉的位置看去,能看到墨珣臉上細小的汗毛,嘴唇飽滿,色澤鮮明
隻是,林醉還盯著那個微微上翹的唇瓣時候,便看到墨珣桃紅色的唇瓣輕啟動,“夫人可還滿意”
“”林醉眨眨眼,待一抬頭,便看到墨珣滿眼的狡黠,正盯著自己看。
林醉沒來由地臉上一熱,倒沒顧上接話。
墨珣伸手將林醉撈了過來,按在懷裡揉搓了一通,這才蹭了蹭林醉的鼻尖,“夫人可還滿意”
墨珣是不聽林醉親口答上,不打算鬆手了。
林醉掙了掙,沒能從墨珣身上掙開,隻能紅著臉點頭,悶聲答道“滿意的。”
得到了合意的答案之後,墨珣飛快地在林醉唇瓣上親了一口,“這就好。”
林醉動了動,卻發現墨珣根本沒有要鬆手的意思,隻能抬頭去看他。
“夫人沒感覺到嗎”墨珣的語氣中滿是揶揄,避開了林醉肚子的位置,倒摟著林醉動了動,直把林醉搞得全身一僵。
林醉雙眸之中帶著明顯的驚訝與難以置信,趕忙義正詞嚴地推拒起來,“這青天白日的,不行”
墨珣每次拉著林醉做那檔子事的時候,都會仔細觀察林醉的神情。
如果林醉是真的不願意,那墨珣絕對不會強迫他分毫。
隻可惜,他的這個夫郎啊,每一次都隻是嘴上說著不行,可身體卻誠實得可怕。
就像現在,林醉嘴上是振振有詞,說著現在大白天,不能胡來。甚至連語氣也加重了幾分,但推拒的動作卻減輕了不少。
墨珣從林醉的表現裡品出了欲拒還迎的意味,雙瞳深處的笑意倒是增了幾分。
隻是,在這樣的關鍵時刻,他是決計不能笑出來的。
這就跟釣魚似的,現在魚兒已經咬鉤了,萬一墨珣一笑,那可不就要把魚兒嚇跑了嗎
“現在時辰尚早。”墨珣隨手捏了一下林醉的圓渾,壓低了聲音在林醉耳邊道“我聽下人說,夫人這段時間可都睡到了巳時三刻才起的。”
林醉躲開了些。他這段時間睡得確實有些遲了,實屬不該。
“現在時候還早。”墨珣輕聲重複。
林醉將腦袋埋在了墨珣胸前好長一陣子,聽著墨珣說話時候胸腔傳來的震動和心跳的聲音,這才支支吾吾地說“那你快一點,不要誤了用飯的時辰。”
墨珣但笑不語。
反正,他快不快,林醉馬上就知道了。
刺殺大皇子與皇長孫的賊人已全部伏誅,在宣和帝的施壓下,刑部都是連軸轉的。但一開始,在那些死士的身上,刑部並沒能查到什麼有利的證據,倒讓調查一度陷入了僵局。
大皇子、皇長孫全都住進宮裡養傷,而宣和帝隻要一看到自己的兒子和孫子,腦子裡立刻就會聯想起“刺殺”這麼一檔子事來。
讓幾個王爺就藩,明顯是宣和帝突發奇想的。而幾個王爺離京不過幾日,竟然遭到了行刺
從目前了解到的情況來看,這個行刺必定是布局已久,所以才會讓刑部的人查了這麼久仍是一無所蹤
這叫宣和帝如何放心得下
這次是死了不少死士,但誰知道幕後黑手究竟養了多少的人
而且,除了大皇子、皇長孫之外,對方還想殺誰
宣和帝這麼一想,就越發不能淡定。
每一日上朝,宣和帝會提及此事,這態度簡直就跟之前朝臣們勸宣和帝收回成命時的態度一模一樣。
在大皇子還未回京之前,墨珣掌握的信息並不多,而且,當他知道了這次行刺之後,腦子裡第一時間閃過的幕後黑手不是彆人,正是宣和帝。
墨珣知道自己有些想當然了,於是,靜下心來再想,“宣和帝”便被墨珣從這個嫌疑人的名單裡排除出去了。
墨珣之所以會猜測是宣和帝,主要就是因為宣和帝煉丹已經到了一個十分瘋狂的程度。而墨珣曾經得到過一個邪修的儲物戒,從儲物戒之中得到了一個丹方,若是想用活人煉丹,最最好的便是用至親骨肉為引
邪修在墨珣眼中都是喪心病狂的,有些邪修會騙取年輕女子的信任,而後令其誕下自己的子嗣。不為繁衍後代,就隻是為了入藥煉丹。
再加上,宣和帝早前為了防止消息泄露,將五翁主殺死這才會讓墨珣將事情聯想到一起去。
宣和帝的子嗣算不上多,尤其是自從宣和帝開始服用丹藥之後,宮裡已經很難再有新的皇子出生了。
宣和帝如果真的得到了這樣的丹方,一開始應該也可以在宗室身上試驗。雖然宗室與宣和帝在血緣上來說自然不如至親骨肉,但總歸還是有那麼點兒聯係的。
墨珣是一直沒聽說宗室裡誰誰誰出了事,大都是得了病才死的,而且死得也並不突然。
宣和帝不可能以生病的人入藥,所以這點倒是可以被排除出去了。
如果按照宗法製度,大皇子於宣和帝而言,那絕對是不一般的。
漢子和哥兒本就有所區彆,尤其是在後宮之中,哪個內命夫不是拚了命也要生個皇子
皇子可以繼承皇位,而翁主就隻能嫁出去。運氣好的就留在京裡,由皇上指婚,運氣不好的就到外頭去和親。
宣和帝可以殺死五翁主,卻不一定狠得下心來對大皇子動手。
更何況,這一次,出事的不單單是大皇子,還有個皇長孫呢
大皇子地位超然,既占了嫡長,性格算不上有多出彩,但也並不差。人不愚鈍,品性上也沒有什麼大問題。如果要按照曆代王朝傳位之法,這個帝位是該落到大皇子身上的。
所以,這一次動手的想必就是其他的幾個王爺了。
就算不是幾個王爺親自安排,也極有可能是他們的父妃及其外祖這些勢力所為。
然而,證據太少,墨珣也不好直接斷言。
有這樣的想法,必定不止墨珣一個,刑部裡頭的人估摸著也是這麼想的。
但“沒有證據”才是最關鍵的。
墨珣心想,那些死士定是已經養了很長時間。
否則不可能在這麼突然的情況下出動,還能不讓刑部的人抓到一點兒把柄。
也正是因為此次事出突然,幕後之人的部署不夠完善,沒能將大皇子一行一網打儘。
栽贓嫁禍,怕是有心無力。
畢竟能像現在這樣,將幕後主使摘出去,已經很了不得了。
早前,大皇子也曾被宣和帝派到地方上執行公務,但卻從未發生有行刺的事。
這一次,幕後之人也算不上是急功近利,充其量就是鋌而走險罷了。
宣和帝命王爺們就藩,給的那些個封地充其量不過就是幾個縣,而此次離京,再回來,京裡鐵定大變樣了,江山易主都很有可能。
“派出死士刺殺大皇子”此舉若是能殺了大皇子以及皇孫,固然是好。萬一要是沒殺死,他們才離京沒多久,大皇子出了事,宣和帝必定會下旨命人回京。
依宣和帝的性格,是絕對不會放任錦碩王一個皇子留在京裡的。
到時候,所有的皇子勢必都能夠隨同大皇子一起被召回京裡。
無論是養傷還是查案,都需要時間,隻要手腳乾淨,那必定什麼都查不出來
墨珣琢磨了一下,倒也知道這人打的是什麼主意了。
死士的手腳是乾淨了,但卻架不住宣和帝以刑部官員的項上人頭作要挾,還真就讓刑部發現可疑之處。
大白天的,這些死士行刺的時候並未穿黑衣,而是裝扮成流寇、山賊,麵上倒也沒有戴什麼麵巾之類。應當是本來就沒有想要活命,倒也無所謂會不會被人看到了。
但他們身上的衣著卻暴露出了疑點
早前大皇子便說了他們的裝束,正是因為太過普通,才沒讓人產生懷疑,但刑部在沒有其他證據的條件下,也隻能從死士身上著手,除了外貌長相,那便是衣著了。
從刑部的官員調查之後得知,前去刺殺大皇子的死士不止一批。
而且,經仵作查證,這些死士明顯是死於兩種不同的毒藥。
一種名為“見血封喉”,藥如其名。在死士們將藏在嘴裡的“見血封喉”咬破了之後,毒藥便會進入口中,使血液凝固,最終令服毒者窒息而死。
另一種名為“鉤吻”,服用之後,會使人呼吸困難,而後心臟衰竭致死。
宣和帝得知此事之後,立刻龍顏大怒。這就意味著,在京城之中,竟然有兩撥人想要錦碩王的性命
宣和帝命令刑部和懷陽府尹徹查此案,其他的臣子斷然不敢在這個時候去打聽情況。
京裡不論是宗室還是大臣,都怕跟行刺的事扯上關係。
不關你的事,瞎打聽什麼
彆什麼都沒打聽出來,反而還惹了一身騷。
朝臣們會懷疑其他的皇子,宣和帝自然也不例外。但手心手背都是肉,現在又沒有明確的證據指向,宣和帝當然不可能把幾個兒子都叫過來問。
問多了反倒是令人人寒心。
“見血封喉”與“鉤吻”這兩種,因為含有劇毒,所以並不常見。
刑部先是從太醫院問了關於這兩種毒藥的消息,得知“見血封喉”來自滇域,而“鉤吻”則來源與南方。
而後又得知了“鉤吻”需要炮製,否則隻是藏在嘴裡的劑量恐不易致死。
刑部立刻就從醫館著手,不隻是在京城,就整個昌州境內的大小醫館都查了個遍。
官服還收取了醫館的進、出貨賬冊,逐一比對,不管是采購還是販售,哪怕隻是小劑量,一經發現,也都要經受官員的盤問。
若是說不出個子醜寅卯,那便直接下獄。
官兵還從醫館處問得了采藥的農人,到農人家中盤問可有人私下采購。
從大皇子回京之後開始,刑部一共抓了有一百三十多人,因為還是沒有直接證據,這些人也就隻能被關在刑部的大牢裡。
總之,原先京裡人心惶惶,但隻要能管住嘴,日子倒也能過下去了。
可現在,官兵四處查抄,四處抓人,倒比之前還更艱難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