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第 134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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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禧邁進去一隻腳,另一隻腳在外麵不知道該不該進去。

什麼情況?

什麼不是親生的?

劇情要從大男主龍傲天變成狗血八點檔了嗎?

康熙正托著臉聽曹寅哭訴,看到傻小子冒冒失失闖進來,招招手讓他進來聽。

雖然小曹哭的很慘,但是他實在是忍不住想笑。

隆禧小心翼翼繞開眼淚嘩嘩的小曹同學,湊到他哥跟前小聲問道,“怎麼了?”

“些許意外,他緩一會兒就好。”康熙遞過去第四張乾淨手絹兒,麵上一本正經帶了絲絲沉痛,扭過頭壓低聲音和他弟解釋現在是什麼情況。

簡而言之就是,曹璽和孫嬤嬤是一家,他們家人口簡單,也沒那麼多彎彎繞繞,小曹以前一直以為他是孫嬤嬤親生的,這次回去後不知道誰在他耳邊嚼舌根,猛不丁發現自己不是親生的,於是就成了這樣。

曹寅想不明白,他怎麼就不是親生的了呢?

他和皇帝年歲相仿,娘生了他之後去給當時還是三阿哥的皇上當乳母,邏輯上一點問題都沒有,如果他不是親生的,那他娘當年生的孩子去哪兒了?

就算是剛出生就夭折,也不能從小到大一次都沒聽說過吧。

曹寅又哭透了一張帕子,還是想不明白到底哪兒出了問題。

他從小被人誇神童,如果家裡還有個兄弟姐妹他不可能不知道,難不成是他爹特意讓人瞞著消息,可是為什麼啊?

隆禧托著臉,和小曹同學一樣不明白,“是啊,為什麼呢?”

康熙手邊的帕子已經全部陣亡,一邊讓梁九功再給他找一打過來一邊解釋,“小曹的生母生了他之後就撒手人寰,曹璽就把倆孩子放在一起養,隻是孫嬤嬤親生的孩子沒有養活。”

小曹從小養在曹璽身邊,父子倆感情很是深厚,而孫嬤嬤一直在照顧他,沒有精力再管家裡的孩子,他們一家人團聚的時候,曹寅都在江南打出神童的名號了。

再怎麼是神童,也不可能對小時候的事情記的一清二楚。

曹寅的生母身份不一般,她本是昆山顧氏的人,小時候遇到拐子被拐到北邊,後來被曹璽遇到就跟了曹璽,曹璽也是到了江南後才知道這回事兒。

南方的前朝遺民必須得解決,昆山顧氏出了個顧炎武,可以說是遺民裡的精神領袖,隻要顧氏和朝廷交好,江南那些世家大族緊跟著就會轉變政策。

曹璽知道曹寅生母的身份後就和昆山顧氏取得了聯係,這些年沒有告訴曹寅真相也是為他好,嫡子和庶子天差地彆,小輩們在外交際,庶子總歸要低人一頭。

他能給兒子娶個昆山顧氏的姑娘不是因為他有多大本事,而是那邊看在兒子親娘的麵子上順水推舟才有了這門婚事。

南邊的藩王不成氣候,等吳三桂和尚可喜老死,三藩就徹底成了過去。

前朝沒了光複的可能,世家大族還要繼續保持他們的高門地位,讓他們主動向朝廷服軟顯然過於為難那些死要麵子的家夥,曹寅這個台階對他們來說就是天上掉下來的好事兒,正好解了他們的燃眉之急。

老一輩的遺民心懷大明,像顧炎武那樣的人,不管朝廷給他多少好處他都不可能彎腰低頭。但是昆山顧氏不隻他一個人,大家族枝繁葉茂,他一個人挺直腰杆卻斷送了全族的仕途,這種事情比要了他的命更難以接受。

和顧炎武處境相同的還有不少人,他們自己可以不仕清,但是他們不能要求全族兒郎和他們一起為了已經滅亡的大明而放棄前途。

可他們這些長輩態度明確不肯出仕,天下人提起他們的時候會說那是誰家的誰,而不單單是一個人,長輩風骨傲然寧死不屈,晚輩又怎麼好意思屈服於朝廷許諾的高官厚祿?

魚與熊掌不可兼得,他們要名聲就得放棄仕途,想要仕途就不能不顧忌名聲。

如果從來沒有打著前朝遺民的旗號來抬高家族聲望,家中小輩自然想乾什麼就乾什麼,現在已經吃上了忠心大明的好處,再讓他們轉過來給滿人的朝廷乾活,天下人的口誅筆伐就會讓他們的名聲徹底臭了。

以前南方反清複明的勢力強大,還有被封為藩王的漢人,他們能期待著有朝一日把滿人趕出中原,現在朝廷已經在京城立住了腳,等著他們的隻有兩條路。

一條是臣服朝廷,朝廷可以讓他們和以前一樣風光。

一條是繼續遺世獨立,這麼一來,他們家族中的小輩還有學生朋友之類的全都仕途無望了。

科舉考試三年一輪,每輪都能選出許多德才兼備的人,朝廷現在願意招攬他們隻是為了安天下讀書人的心,但是絕對不是缺了他們就沒法運轉。

那些世家大族顯然也清楚形勢,所以曹璽這些年才能在江南穩住腳跟。

這次要不是朝廷要改稅製,曹寅可能一直都不知道他的生母另有其人。

他小時候一直跟著親爹,娘親去給皇子當乳母去了,母子倆聚少離多,不親近很正常。後來一家三口在南京團聚,沒多長時間他娘又給他生了個弟弟,偏疼幼子是人之常情,他已經是個大孩子,自然不可能和弟弟爭奪父母的寵愛。

再說了,他們母子倆雖然不親近,但也從來沒有紅過臉,尋常孩子該有的他都有,他爹擔任江寧織造,誰來都得給他爹三分薄麵,他自己也是江南一帶有名的神童,也不會和小豆丁弟弟置氣。

怎麼來了趟京城再回家,娘親就不是他的親娘了呢?

康熙倒了杯水遞給曹寅,頭都沒轉繼續說,“那些商賈覺得新的稅製太吃虧,到處找門路不願意交錢,但是鼇拜和蘇克薩哈帶兵在外麵守著,整個江南沒人敢為了幾個錢壞了自家前程,那些商人一氣之下,就把顧家和曹家的事情全抖摟出來了。”

曹寅接過茶杯一飲而儘,忘了現在在什麼地方,放下杯子繼續委屈,“我說我爹怎麼猛不丁的給我定了顧家的姑娘,原來在這兒等著呢。”

那些世家大族多清高啊,怎麼可能看得起他們這些給上三旗當包衣的漢人。

包衣包衣,其實就是家奴,皇帝的家奴也是家奴,官當的再高也要被人瞧不起。

他從小跟著他爹出去交際,多的是人表麵一套背後一套,明麵上笑臉逢迎,轉身就唾棄他們是皇帝的爪牙,那些人以為他年紀小什麼都不懂,其實他清楚的很。

之前他爹和他說定了顧氏的姑娘,他還覺得是他長的好名聲也好,顧家的長輩看他優秀,所以才願意讓女兒嫁到他們家。

全是假的。

根本就不是看他優秀。

他爹已經和顧氏達成共識,就算他是個隻會鬥雞遛狗的紈絝,這門親事也能成,所以他那麼努力念書習武是為了什麼?還不是一點用處都沒有?

剛剛止住哭聲的小曹同學喝水補充水分,沒一會兒又哭成了噴壺。

隆禧搓搓胳膊,果斷選擇向他哥求救,“三哥,現在怎麼辦?”

“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小曹生母的事情和孫嬤嬤沒關係,孫嬤嬤也沒有虧待過小曹,生恩養恩一樣重要,他不是孫嬤嬤親生的,以後就不能孝順孫嬤嬤了嗎?”康熙又倒了一杯水放在桌上,不緊不慢問道,“你不是皇額娘親生的,平時也沒少見你去寧壽宮打滾兒撒潑。”

隆禧嘴角微抽,“哥,說正事兒呢,現在說的是曹侍衛,不是我。”

他什麼時候撒潑了,他那叫撒嬌好不好?

不會說話就彆說話,不說話沒人當他是啞巴。

康熙呼嚕呼嚕傻弟弟的腦袋瓜,努努嘴說道,“再等一會兒,等小曹哭完再說。”

兄弟倆對視一眼,索性和小曹同學一樣蜷腿坐在地上,隻等噴壺的水全部噴出來。

曹寅:???

你們、你們禮貌嗎?

小曹同學也要麵子,被兩雙眼睛盯著的感覺不怎麼好,到底還是止住了眼淚,“皇上,臣能問個問題嗎?”

眼睛腫成核桃的少年郎從地上起來,想了又想還是沒忍住問了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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