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第 140 章(2 / 2)

當官沒有不得罪人的,再潔身自好的人也會有二三好友和幾個看不順眼的,朝中拉幫結派是常態,不是想獨善其身就能獨善其身的。

靳輔治水肯定要查清楚河道兩岸是什麼情況,到時候土地冊子到他手上,哪裡挖溝哪裡修渠都是他做主,挖到誰家地了給誰家賠償,這麼一來,那些地屬於誰就藏不住了。

“且等著吧,早晚有他們後悔的時候。”鄂倫岱也不發愁,他把他自己的活兒乾好就行,反正他查完事情就回京交差,之後那邊派誰去處理還是得皇帝做決定。

河道水利牽扯太多,盤根錯節理都理不清,他還是更喜歡去漠北草原和那些馬匪乾仗。

彆看草原上整體看上去沒中原過的好,其實那些馬匪比蒙古王公還有錢。

世上來錢最快的就是搶劫,草原廣闊,來往商隊頗多,還有些脫離大部隊放牧的小部落。每年都有悄無聲息消失在草原上的小部落,要麼是舉族搬遷到其他地方生活,要麼就是被馬匪盯上然後全部落覆沒。

打劫正經商隊的事情他乾不出來,打劫馬匪那是沒有半點心理障礙。

商部已經和晉商的幾個頭頭定下協議,今後晉商依舊可以在草原經商,但是經手的貨物要經過朝廷檢查,不該碰的不要碰,隻要不碰禁區,朝廷不會乾涉他們賺錢。

民間的各大鏢號他們也交涉過了,統一聽從商部的安排就是。

他們先把經常出現在商路上的馬匪團體給滅了,清理出來幾條安全的商路,然後再讓商隊通行。至少讓那些馬匪知道,那些商隊是朝廷護著的,敢打他們的主意就做好被掀老窩的準備。

當賊就要有當賊的覺悟,官兵殺賊是天經地義。現在又不是不落草為寇就活不下去的時候,不乾違背朝廷禁令的事情也能吃飽穿暖,非想不開要當賊,不打他們打誰?

鄂倫岱對接下來的差事充滿熱情,找到人生的方向之後,感覺以前天天和他阿瑪打架的日子簡直是浪費時間,有那些時間他能多學一種算賬的方法了。

果然,世上最沒有的就是阿瑪這種生物,自從離開他那看一眼就煩的阿瑪,陽光都燦爛了不少。

常寧嘖了一聲,“也就是說,咱們在外麵待不了多長時間就得回京?”

看大表哥這興奮的樣子,時間久了估計他也不樂意。

鄂倫岱點點頭,估摸著說道,“最遲四月就得回去,再晚的話就該下雨了,要是安排不好,等到七八月汛期來到,今年十有八九還會遭災。”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風調雨順,年年遭災也太難了。”常寧歎了口氣,還帶著屬於少年人的天真。

馬車裡,隆禧正在和薛鳳祚幾人說話,正好說到這些年黃河水患頻繁,親兄弟不愧是親兄弟,七阿哥想的同樣是風調雨順為什麼那麼難。

也是,如果隨隨便便就能風調雨順,他們求神拜佛也不用求了。

隆禧在馬車裡坐了一會兒,等外麵溫度上來了才出去騎馬。

馬車裡的幾位技術型人才隻會和他說水患相關的,大表哥那兒能聽到更多深層原因,兩相結合才能得到最準確的真相。

好吧,他就是想知道,宋朝治水真的有那麼天怒人怨嗎?

黃河是他們的母親河,這個母親脾氣不太好,以前就經常發大水。這個以前,能前到沒有史書記載的史前年代。

兩漢之後開始大規模治理黃河,之後黃河就安生了不少,足足八百多年沒有出現過大的水患,直到宋朝老趙家開始當家。

宋朝幾代皇帝強行修改黃河的河道,想要將黃河改造成天險,打著“以水為兵”的主意,他們靠兵力打不過遼人,用洪水把遼人逼退也一樣。

這種荒唐的主意,腦子被門夾了都想不出來,偏偏皇帝當真了,來來回回折騰黃河的水道,洪水沒把敵人擊退,卻淹了中原好些地方。

之前的朝代治水是保住百姓,老趙家的一通折騰非但有害無利,還為禍後世。

金兵攻宋朝的時候,黃河天險沒能起到作用,反而大壩決堤,將沿河全部變成汪洋。

壞口子一帶打開,再想治理就難了。

千裡澤國,民不聊生。

兩漢大規模治理之後安生了八百多年的黃河,就這麼硬生生的被折騰到年年泛濫,後來蒙古打到中原,對泛濫的黃河和支流其他河年年都要修,但是誰也不敢保證當年不會發大水。

因為黃河被宋朝腦袋抽掉搞崩了,元朝不敢對漕運抱太大希望,所以重要的糧食物資都是從海上運,海運的成本不比漕運高,還不用擔心發大水改河道,就算河道實在治理不好,南方的糧食絲綢也能運到北方。

明朝治水出了個潘季馴,既要治理水患又要保證漕運。

黃河水患頻發,前朝潘季馴提出束水衝沙法,河道不再往外加寬,而是收緊,利用水流衝過的巨大衝擊力將河底的淤泥衝走,如此來代替人力的挖淤泥。

他們如今治水,繼承的也是潘季馴的束水衝沙法。

這或許不是最好的法子,但是對他們來說,這已經是最容易出成效還不容易留後患的法子。

鄂倫岱對治水不太了解,但是他知道漕運裡的彎彎繞繞,如果不是要保證漕運,疏通水道就會輕鬆很多,但是不保證還不行。

漕運存在數百年,衙門和內河沿岸的百姓都靠運貨為生,漕運一停,牽扯出的利益網太大,當時的大臣死活不同意學元朝重視海運,一方麵是元朝暴虐,他們推翻□□建立新朝,自然要否定前朝的全部,另一方麵就是自己也牽扯其中,不想讓錢袋子消失。

不管怎麼說,總之就是海運成本高不方便,遇上大風大雨連人帶貨全部玩兒完,左右沒人真的會去考察海運和漕運的成本究竟哪個高,反對就完事兒了。

隆禧聽的雙目無神,“所以,漕運和海運究竟哪個好?”

“各有各的好,不過如果真的去算的話,海運要壓漕運一頭,隻成本這一項,漕運就比海運貴多了。”鄂倫岱聳聳肩,如果按照前朝那些當官的所說,他們大清也是推翻前朝建立新朝,改漕運為海運沒毛病。

一個二個反對的那麼厲害,查下去肯定有利益牽扯,跟現在徐乾學那些人反對靳輔當河道總督是一個道理。

隆禧若有所思的點點頭,“表哥,你說三哥知道這回事兒嗎?”

“應該知道吧,皇上那麼聰明,朝臣當初反對重啟海運的時候他就能猜到不對勁,不過之後有沒有仔細琢磨咱就不知道了。”鄂倫岱活動活動有些僵硬的手,壓低聲音說道,“阿哥爺,這事兒隻能皇上自己出手,你千萬彆管,漕運牽扯到的地方太多,這種得罪人的活兒咱不乾。”

常寧也湊過來,拿胳膊肘戳戳傻弟弟,“聽見沒,不準仗著自己在宮裡就什麼都敢說,要是真把那些人得罪狠了,他們集體向三哥施壓,沒準兒最後能把你趕出京城讓你回盛京老家自生自滅。”

鄂倫岱煞有其事的接道,“大冬天的,冰天雪地,連件厚實衣裳都沒有,彆人在家暖暖活活,阿哥爺隻能吃樹根,關外的冬天比關內難過多了,盛京的天氣冷起來,輕輕鬆鬆就能凍死人。”

隆禧:眼神逐漸呆滯.jpg

“我也沒說什麼,你們彆嚇唬人。”

常寧瞥了他一眼,“你敢說你回去後不會去三哥那兒胡說八道?”

隆禧:……

“這是事實,事實怎麼能算胡說八道?”

七阿哥梗著脖子試圖為自己辯解,可惜旁邊的倆人誰都不願意聽。非但不願意聽,還你一言我一語的討論無權無勢的宗室子弟過的有多慘。

從太.祖皇帝兄弟倆到現在,大清宗室子弟的數量是與日俱增,但是官職爵位隻有那麼多,皇帝謹記前朝的教訓,不可能弄出那麼多純靠朝廷來養的王爺貝勒,所以能封王封貝勒的其實並不多。

即便封王封貝勒,也可能沒有實權,更何況那些輔國將軍輔國公。

要是連輔國公的爵位都沒有,一個光頭阿哥被趕回盛京老家,那邊天氣難熬,留在關外的八旗也比京營八旗彪悍的多,他們簡直不敢想那是什麼情況,那邊的大雪比人都高,真的能成功活過冬天嗎?

太.祖皇帝當年能進山采人參來養活自己,某人有本事進山嗎?他知道野生人參長什麼樣嗎?

常寧一邊說一邊往他弟身上瞟,看著他弟那小身板,此處無聲勝有聲。

隆禧:!!!

乾什麼乾什麼?有必要這樣嗎?

他都答應不說了還嚇唬人,乾脆直接把他弄成啞巴得了?

過分!

作者有話要說:隆禧:[○?`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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