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Chapter 19(1 / 2)

安娜不知道雅各布已經將她“流產”的傳聞, 告訴了L先生。她以為至少要過段時間,L先生才能聽見她已經墮落的風聲。她沒想到現代社會傳遞消息的速度如此之快,她前腳才從醫院出來, 後腳就被大西洋另一端的L先生知道了。

周五放學後, 安娜和幾個塑料姐妹惜彆以後, 蹦跳著跑到雅各布的麵前,無禮地打了一下他拿著香煙的手背:“這周末我可以陪你出去玩!”

雅各布的手顫了一下, 落下一小撮煙灰。他抬起頭,看向安娜。之前他一直不敢仔細端詳安娜, 因為她和他的先生之間關係不清不楚。他作為謝菲爾德的下屬,於情於理, 都不該打量她的麵貌。但他沒想到安娜會做出如此出格的事情——雖然現在高中女生流產已成常態,可還是太出格了。

經過一番漫長的審視後, 雅各布發現安娜打扮得幾近誘人, 上衣又緊又短,裙子在膝蓋之上,露出兩個粉紅色的膝蓋。天氣越來越熱,她不再穿襪子和運動鞋, 踩著涼鞋, 露出塗著紅色指甲油的腳趾頭。一般來說, 腳趾頭是不會讓人感到神迷心醉的,安娜的腳趾頭,卻讓他的心充滿罪惡地顫動了一下。

雅各布不敢多看,將審視的目光移到了安娜的臉上。她杏黃色的肌膚、濃墨色的眼睛、高挺的鼻梁,也透出一種幾近誘人的光彩。她的眉毛和睫毛濃密到生氣勃勃的程度, 雙唇紅得刺目, 是真的刺目, 不是誇張的形容。

他第一次意識到這個女孩美到了這種程度,究竟是怎樣的程度,暫時比喻不出來,硬要比喻的話,大概就是,美得既讓人覺得美好,又讓人想起低俗且下流的事物。

雅各布抽了一口煙,不知道說什麼好,隻能歎息一聲:“安娜啊……”

他沒有責怪安娜,沒什麼好責怪的。這並不是她的錯。他隻怪自己沒能早點發現她的異樣,沒有好好地保護她,導致她誤入了歧途。

安娜看著雅各布慈父般愧疚的眼神,有些摸不著頭腦。她沒有多想,大喇喇地坐進了車裡,剝開一條口香糖,塞進嘴巴:“我周末想去看音樂劇,可以嗎?”

雅各布在駕駛座坐下,將車鑰匙插進鎖孔裡,沒有回答。

安娜想了想,補充了一句:“不要你出錢,我請你看,這段時間我攢了不少錢。”

話音落下,雅各布終於出聲了:“安娜。”

“嗯?”

“先生回來了。”

安娜愣了一下,慢慢地停止了嚼口香糖。她對男女那事兒非常敏感,一下就明白了L先生為什麼回來。

她不由有些小得意,L先生果然是在意她的——聽見她流產的傳聞,立刻就從英國飛到了美國,不是在意她是什麼?得意了一會兒,她又陰沉了臉色,氣狠狠地嚼了兩下口香糖,因為認為L先生非常不坦誠,都這麼在意她了,卻能堅持一個月不跟她聯係。

想到這裡,她翻了個白眼,粗魯地踹了一腳雅各布的座椅:“彆跟我提他!”

雅各布:“……”

安娜表現得粗魯又野蠻,真要見到L先生,她又膽怯了起來,恨不得奪過雅各布的方向盤,逃回學校。

雅各布不給她逃跑的機會,四平八穩地把車停在了車庫裡,他走下來,打開後座的車門,朝三樓的露台揚了揚下巴:“去吧,先生在等你。”

黃昏時分,天際線蔓延著一場玫瑰色的大火,雲層被灼燒得彤紅而焦黑,深綠色的樹葉上凝結著亮閃閃的浮光。一個高大的身影站在露台上,他穿著簡約的白襯衫,一隻手插在褲兜裡,另一隻手拿著雪茄。

因為近視,安娜看不清他的神情,也不知道他是否有低下頭看她,但光是看著他身影模糊的輪廓,她的心就怦怦跳動了起來,連帶著指尖都有些發麻。

一路上,她幻想了很多種與他相見的情形,想過對他撒嬌,也想過對他撒潑,可真正見到他的那一刻,她卻心跳急促到連路都走不動了,從手指都腿腳,都一陣麻痹。

她情不自禁地捂住了自己的心臟,有些迷茫地想,難道這就是愛嗎?

即使過去了一個月,她對他的感情也不曾消失,不曾褪色。

安娜不懂什麼是愛情,也沒有哪個偉人站出來,給愛情一個明確的定義。她隻知道自己對L先生,既有高尚的崇拜,也有熱烈的**。

每次看見他時,她的心跳都快得像要跳出胸腔;每次想起他時,她的內心都會湧出一股近乎凶狠的獨占欲,恨不得他隻屬於她,隻能看見她;然而,每次聽見他的聲音,聽見他溫和的關懷時,她卻隻想掉眼淚。

安娜垂下頭,深吸一口氣,捂著洋溢著愛意的心臟,走上三樓。

——

謝菲爾德聽見身後的腳步聲,沒有回頭。

一支雪茄抽完,他又點燃了一支,隻是辛烈的煙霧含在口中,都化為了酸澀難當的苦味。

他不是沒想過,安娜會在校園裡交一個同齡男朋友,也想過安娜可能會將自己交付給那個男孩。近幾年,社會越來越開放,人們對性.愛不再是諱莫如深的態度,青少年尤其如此。所以,他從來沒想過,也從來沒要求過,安娜像天主教修女那般生活。他隻希望她能健康成長,談一場被世俗接納的愛戀。

他將自己最信任和最得力的助手,留在了她的身邊,將舊金山寸土寸金的彆墅收拾出來,供她居住,給她辦好了排名靠前的私立中學的入學手續,他以為她今後的生活,會像他想象般一帆風順,卻沒想到她會被同齡的男朋友騙到流產。

謝菲爾德蹙著眉,有些煩躁地抽了一口雪茄,兩隻手撐在欄杆上。欄杆被夕陽炙烤得發熱發燙。剛好這時,安娜走到了他的身邊。他聞到了她身上的氣味——她沒有噴香水,因此氣味芬芳得有些複雜,有胭脂和口紅的香味,也有洗衣粉潔淨的味道,還夾雜著一絲洗發水的清香。

他聞著她的氣味,居然不受控製地、有些瘋狂地幻想,當她和那個男孩親近時,體溫是否如他手掌下的欄杆般發燙,氣味是否像今天這麼芬芳。

必須承認,他像個年輕小子一樣嫉妒了。

現在,他不管看什麼,似乎都能看見安娜和那不知名男孩親近的影子。儘管他不認為她是被玷汙了,卻想將她被占有的痕跡全部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