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恢複能力什麼時候這麼牛逼了。
還沒等雲雀時矢作何反應,房間門傳來嘎吱一響。
推門而入的北信介:……?
寬敞的房間中,幾片紗製窗簾被風高高吹起,少年在床上盤坐,身軀影影綽綽,令人看不真切。目光下意識透過不斷搖擺的縫隙,去找尋對方的蹤影。
卻見,一片雪白。
饒是經曆過不少大風大浪的北信介
也被這一幕怔住了,他平靜地後退一步,關上房門。緊跟他身後的赤木路成光顧著和一旁的理石平介閒聊,完全不看路,直接撞在北信介後背上。
捂著發酸的鼻子,赤木路成眼淚汪汪:“北前輩!好痛!”
“抱歉。?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明明是赤木你的問題。”角名倫太郎刷著手機,頭也沒抬。
頂著一頭黑白相間的短發,北信介低下頭,眼神飄忽不定。老搭檔尾白阿蘭察覺其心情變化,雖然不明所以,但拍了拍他的肩膀。
青年回以淡然微笑,但當他再度將手放在門上時,卻怎麼也下不了決心。
然後呢,然後耐心耗儘的宮侑一腳把門踢開了。
北信介:......
才穿好衣服的雲雀時矢:......
來不及阻攔宮侑的宮治:......
“啪——!”
一枚圓潤的栗子新鮮出爐。
“你小子倒是敲敲門再進來啊。”宮治懶懶抬手,有一下沒一下地在那顆金色腦袋上敲。
宮侑怒目而視:“都是男的,有什麼不方便的?”
人群後方,傳來一道雌雄莫辨的咳嗽聲。眾人大驚,連忙為其讓路——粉色職業裝、肉色絲襪、桃紅色雙唇、栗色卷發......儼然一位青春靚麗護士小姐。
更令人矚目的,是“她”約莫兩尺的身高,以及一對圓圓小小的豆豆眼。
“裡子小姐,抱歉。”北信介的聲音中帶著淡淡歉意:“我的隊員們有些吵鬨,我會訓斥他們的。”
裡子小姐“謔謔謔”地笑了起來,嬌小的雙手捧著一張鐵質托盤,藥湯藥片藥丸堆在一起,看得人眼花繚亂。
麵對下巴掉地、一臉菜色的雲雀時矢,裡子小姐將手中托盤高高甩起,嬌羞捂臉。
“這位少年,可以不要用這麼滾燙火熱的眼神看著我嗎?我會不好意思的~”
頓時,無數道視線集中在雲雀時矢身上。
“......”
喂喂喂!什麼眼神啊喂!沒有一個人覺得叫一個打扮怪異的小孩子為“裡子小姐”是一件很奇怪的事嗎??
剛剛是裡醫生,現在是裡子護士,一會兒是不是就成老裡院長了。
對於一個酷愛cospy的小嬰兒,雲雀時矢艱難決定好好維護未成年人的自尊心。他艱難開口:“......你誤會了,裡子......小姐。”
見他識相,裡包恩滿意地點點頭。
忽略這個小插曲,北信介來到他床前:“身體如何?”
雲雀時矢:本來挺好的。
“合宿那邊,你不用擔心,教練已經知道你的情況了。接下來的時間,就好好修養吧。”
少年垂著頭,似是低落般點了點頭——他怕他再抬頭多看裡包恩一眼,就忍不住笑出來。
見狀,北信介也不好再多說什麼,隻是交代了幾句保重身體之類的話後,起身就要走。
“且慢。”
身著火辣護士小短裙,裡包恩在眾人驚駭並混雜著同情的目光下,慢悠悠地掏出一隻大碗——
然後將布滿托盤的各式藥丸藥片藥湯全部倒在裡麵。
他甚至還掏出了一個電磁爐。
咕嚕咕嚕——
不論是見過的還是沒見過的,各種藥劑一鍋亂煮,咕嚕咕嚕地冒著詭異的綠色大泡。在刺鼻的氣味當中,裡包恩又從上衣口袋裡取出兩團棉花,捏吧捏吧後塞進自己的鼻子。
然後以雲雀時矢十分眼熟的姿勢,平地起跳,仿佛感受不到溫度一般,一手端著鍋,一手拿著雲雀時矢隻有在稻荷崎食堂裡見過的舀湯大勺。
“小帥哥,該喝藥了。?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雲雀時矢:......
方才他哥在場時,他還不好下定論;然而現在他終於能確定了,這個鬼畜嬰兒,和他哥之間,一定有什麼深仇大恨。
不然怎麼解釋——為什麼要如此針對他這麼一個隻有過一麵之緣的陌生人啊!
他連忙將求救的視線投向自家隊長。
望著那一大鍋不明液體,北信介也麵露不忍。“......那個,裡子小姐......”他記得少年特彆反感吃藥,連那一枚小小的暈車片都不肯吃。
“隻有喝藥才能快點好起來,然後回到社團繼續發光發熱。”裡包恩向他拋了一個媚眼,成功換來對方的臉頰泛紅。
雲雀時矢簡直目瞪口呆。
他恨不得直接衝下去狂搖北信介的肩膀——對著一個cospy的嬰兒臉紅,你小子是真的還是演的?
最好是演的。
見他呆愣,裡包恩勾唇一笑,眼疾手快地舀起一大勺藥,直接給雲雀時矢懟了進去,酸甜苦辣鹹澀,多種味道混雜在一起,他下意識反嘔。
電光火石間,一隻軟乎乎的小肉手“啪”地一聲拍在雲雀時矢的嘴上,將其捂得嚴嚴實實,一滴都沒有漏出來。
雲雀時矢苦得眼淚都掉下來了。
....................................
裡子小姐來無影去無蹤,強製性給少年灌完藥後,趁著大家的注意力都在臉色白裡透紅、“梨花帶雨”的雲雀時矢身上時,在沒有驚擾任何人的情況下,溜出了房間。
“咳、咳咳咳——”發出一連串驚天的咳嗽聲,雲雀時矢扶著病床旁邊的支架,上半身彎曲,修長等等脖子繃成一道圓潤流暢的弧線。
理石平介連忙遞上一枚水果糖。
雲雀時矢看也不看地塞進嘴裡,堅硬的糖果被咬得嘎吱嘎吱響。
“理石你還真是細心啊。”手指捅了捅理石平介的側腰,赤木路成眼尖地看清一閃而過的糖果包裝紙:“呀,好巧,我姐也很喜歡這個。”
赤木路成在家排行第二,頭上有個大三歲的姐姐。
“嘿嘿,我平時好像從來沒有看過你買這個牌子的糖。”
被前輩打趣,知道對方也沒有惡意,理石平介的臉慢慢漲紅:“赤木前輩......請不要這樣!”喜歡看JUMP王道熱血少年漫但鐘愛各種小甜點水果糖什麼的......直說出來也太丟臉了!
苦味儘去,雲雀時矢整個人都放鬆下來。他抬眸望去,雙眸直視手足無措的理石平介,鄭重其事道:“......感激不儘,理石君。”
“不不不不不!這沒什麼!”呆呆點頭過後,他又連連搖頭,那傻乎乎的模樣,令在場眾人忍俊不禁。
就連雲雀時矢也勾起了唇角。
除了驟然握緊掌心、與嬉鬨人群格格不入的宮侑。
剛一坐下,北信介皺眉道:“今天的治療已經結束了嗎?”
順著他的目光,雲雀時矢也發現了床邊垂落的輸液管。針身貼著翹邊的醫用膠帶,針尖正緩緩溢出一滴滴透明液體,往上一看,輸液袋鼓鼓囊囊。
雲雀時矢:“.......”他該怎麼解釋,其實是他暴力拆除的。
歎了口氣,青年自顧自給雲雀時矢下了定義:“再怕疼也不行。”
除北信介以外的所有人:......
怕疼?
但凡見識過他和他哥互毆的人,都不會這麼覺得。
奈何雲雀時矢早料到會有人憋不住吐槽欲,他搶先一步,含淚將這口鍋背上:“...下次不會了。”
不然呢?不然他直接說這是下意識反應嗎?雖然也沒什麼差彆,但聽上去顯得他更蠢了啊喂!
北信介有個年齡相差不大的弟弟,在麵對年紀比自己小的後輩們時,總是散發著一種一言難儘的好哥哥光輝。
“我一會兒去問問裡子小姐,看看能不能換成更小一號的針頭。”拍了拍少年放在被子上的手背,北信介安慰道:“裡子小姐很溫柔的,不要怕。”
雲雀時矢:......?
你要不要聽聽你自己在說些什麼?
他不可置信地掃視一圈,目之所以,隊友們的臉上皆是讚同之色。
他艱難道:“裡子小姐......?”
北信介疑惑地點了點頭。
“......剛剛進來的那個?”雲雀時矢心中尚存一絲期望。然而,換來的是北信介毫不猶豫的點頭。
......歐漏。
這個世界、這個世界......已經徹底壞掉了!誰家好人會一本正經地稱呼一個變裝嬰兒為“裡子小姐”啊?甚至還是尊稱!
沉默是今早的並盛。
“那我們就不打擾你了,時矢醬。”宮侑若無其事道:“安心修養。”
“欸——?怎麼突然——”
說完,他不等眾人反應,下餃子般將人一個一個推出去。這一變故發生得太突然,等到雲雀時矢反應過來時,房間隻剩下了他一人。
許是他哥的原因,他被分配到的房間寬敞且明亮,基礎設施一應俱全,角落裡甚至還有一個開放式廚
房。
如果他以此去問他哥,他哥一定會臭著一張臉說自己才不會多管閒事,還會嘲諷他自作多情。雲雀時矢毫不懷疑,就算有一天,並盛的天塌下來了,第一個頂上去的一定是他哥的嘴。
雲雀時矢想得太投入,完全沒有注意到,又有人推門進來了。
宮侑本來是大咧咧推門而入,眼前的一幕卻令他屏住了呼吸。
陽光灑滿潔白的床單,少年穿著一身單薄寬大的藍白條紋病號服,突然輕輕笑了一聲,半長微卷的黑發隨風輕晃,隨著呼吸的頻率微微起伏,金光斜斜地照在他的側臉,黑沉沉的眼眸被賦上一層浮光。
看上去,倒與年齡相稱了不少。
由於他的視線實在是太過直白,雲雀時矢下意識回望過去。
“……?”不是都走了嗎?
少年的視線如同一顆石子,不輕不重地在他的心臟敲了一下,然後骨碌碌滾遠。
調整麵部表情,青年笑得像隻狡猾的狐狸:“看見我會很驚訝嗎??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並不會。”其實還是有一點。
“誒——這個時候時矢醬應該配合我,”三步並作兩步,宮侑自然而然地坐在床尾,甚至還毫不客氣地讓雲雀時矢把腳往裡挪挪:“說‘阿侑前輩這是特地製造和我獨處的機會嗎?人家好榮幸——!”之類的話啦。”
他的語氣故作忸怩,甚至還翹了一個精致的蘭花指,像極了雲雀時矢曾在古早肥皂劇中看過的無腦配角。
看著宮侑如陽光般耀眼燦爛的短發,沒由來的,雲雀時矢突然感到心情大好:“謝謝你,侑。”
他語氣鄭重,眼神堅定,看上去完全不像是開玩笑。這下子,愣住的人反而是宮侑了,像一隻嘎嘎亂叫然後突然哽住的鴨子,他的嘴開開合合,好半天沒有再說出一個字。
這是對方第一次如此認真地呼喚他的名字。
“......喂喂喂,你認真的?”
雲雀時矢:“當然。”
此話一出,整個房間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金發青年垂著腦袋,鞋也沒脫,就盤坐在床尾。“那個......就是專程找你的那個人。”有些煩躁地撓了撓頭,“他是時矢醬的哥哥?”
少年淡淡應答了一聲。
“你們之間的相處模式......還真是奇妙啊。”憋了半天,宮侑麵如菜色地吐出一句。
何止是奇妙,簡直是奇特,誰家兄弟多日不見,一上來就是直接拳腳相加?
提起自家兄長,雲雀時矢的眼神溫柔了些許,腦子裡浮現出那段夢境,於是情不自禁地為雲雀恭彌說話:“恭彌很優秀,我也為此感到驕傲。”但一碼歸一碼,關於他哥把他痛毆到昏迷住院這件事,他還是有些心態炸裂的。
......其實也隻是一點點。
宮侑:“......”
話音剛落,雲雀時矢就敏銳地察覺到,宮侑看他的眼神突然多出一些意味不明的東西,似是同情憐憫,又似是震驚與疑惑,其複雜程度,不亞於鬼畜嬰兒給他強灌的十全大亂燉。
……等等,他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雲雀時矢不知道的是,他的隊友,已經在心中暗戳戳為他打上了“狂熱兄控”的標簽,於是——
“時矢醬,你開心就好。”
雲雀時矢:......?
好在宮侑話多,沒有讓氣氛凝滯太久。“那時矢醬的哥哥,是個怎樣的人呢?”
耶斯!
這個話題對兄控來說總不會出錯了吧?!
在心中歡呼慶幸自己的機智,宮侑完全沒有留意到,病床上的少年,眼神已然悄悄發生了變化。
佩服與敬畏交織,雲雀時矢仿佛在看一個斯巴達勇士。
怪不得要趁沒人的時候單獨來找他。
怪不得對他的態度都和平時不一樣。
他悟了,他這次是真的悟了。
眼前已經出現對方被大揍特揍然後丟在路邊自生自滅的慘樣,雲雀時矢不忍直接摧毀一個少年人內心純潔的幻想,但就這麼不管不顧,他是真怕某天刷手機看見他的隊友被拋屍街頭的新聞頭條。
“放棄吧,我隻能勸你到這兒了。”
對他哥一見鐘情什麼的......這是行不通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