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不由己,在他的力道下一下子撲入他懷中,被他伸手抱了個滿懷。她窘迫地抬頭,恰對上他深邃美麗,含著笑意的琥珀色眸子。
馬車中,他緊緊抱著她的記憶與現實重疊,她渾身都燥熱起來,手忙腳亂地伸手推他。他高大的身軀卻凝峙宛若山嶽,她哪裡推得動分毫。
“蠻奴!”她羞惱地抗議。
趙璽凝視著懷中的她,頭也不回地吩咐鷓鴣:“晚膳應該差不多了,我的人不懂宮中規矩,你去幫著看看有沒有不妥。”
輕城急了,想叫鷓鴣留下,他卻趁機低下頭來,在她朱唇上輕啄一口。
柔軟的觸感一沾即退,這是兩人在清醒狀態下的第一個吻。輕城呆滯片刻,連頭皮都快炸了,顫聲道:“你,你做什麼?”
“自然是親你。”趙璽答道,目光盤旋在她紅撲撲的麵頰,越發嬌豔的朱唇上,眸色微暗。
他怎麼能說得這麼理所當然?就好像吃飯喝水一般自然。輕城一口氣差點上不來,咬牙道:“蠻奴,你不可以親我。”
“為什麼?”他神情疑惑,“姐姐之前在馬車上時不是很喜歡嗎?”
誰,誰喜歡了?輕城覺得自己快爆炸了,又羞又氣,連聲音都在發抖,“休得胡說!”她怎麼可能會喜歡弟弟親她!
他陳述事實:“在馬車上,我親姐姐的時候,姐姐明明很喜歡,我也很喜歡……”
輕城一把捂住他的嘴:“好了,你可以彆說了。”
趙璽眉峰聚起,不明所以地看著她。
輕城深吸一口氣,壓下失序的心跳,斬釘截鐵地道:“馬車上我喝醉了,你,你不要當真。”
趙璽目光閃了閃,聲音被她柔然的手兒捂住,有些含糊。她沒聽清,疑惑道:“你說什麼?”
他拿開她的手,又說了一遍:“可姐姐答應嫁我,我當真了,怎麼辦?”
短短一句話如晴天霹靂,劈得她暈頭轉向。輕城腦中嗡嗡,目瞪口呆:“你說什麼?”
他低頭看著懷中的她,唇角彎起,柔和了原本略有些冷硬的線條,琥珀色的眼眸中仿佛落入了漫天星光:“我說,姐姐答應了做我的妻子。”
半晌,輕城才回過神來,結結巴巴地反駁道:“不,不可能。”她就算醉了,也不可能答應這麼不靠譜的事吧。
星光搖散,他抿緊嘴,靜靜地凝視著她。
似有無形的壓力彌漫開來,輕城莫名心虛起來:難道她真答應了?她醉了這麼不靠譜的嗎?她努力搜索記憶,卻依舊除了兩人纏綿的熱吻什麼都想不起來。她越發心虛,哭喪著臉道:“我記不得了,要不……”就不算數了好不好?
“不要緊,”他的聲音異常溫柔,從容打斷她的話,一手撫上她光潔的麵頰,緩緩吐出口的一字一句卻讓她心驚肉跳,“我記得就好。”
輕城的氣勢全被他壓製住,懊惱地想哭:“你可以不用記得的。”
“那怎麼行?”他目光在她紅腫的朱唇上打個轉,彎下腰,附在她耳邊恬不知恥地道,“我原本不敢想的,是姐姐讓我有了希望。”大指抵上她的紅唇,輕輕摩挲了下,語帶曖昧,“而且姐姐連定金都索要了,現在再反悔可就太過分了。”
輕城倒抽一口涼氣:他這麼說,難道馬車中的一吻,真是她先主動的?她喝醉了酒,竟是這般禽獸,連弟弟都引誘?
蒼天厚土,諸天神佛,她知道錯了,她以後再也不喝酒了!
可眼前這一關她該怎麼過?她該怎麼讓他明白,她是不可能嫁給他的?
他從小便因為血統問題受人輕視,不論在西北還是回了京城,都受儘了苦難與屈辱。等到出宮開府,二皇子都能得封郡王,他卻隻能受封一個奉國將軍。一路走來,步步艱辛。
如今,他好不容易憑借著滅西羯立下不世功勳,揚眉吐氣,正當名聲煊赫,前程似錦之際。可少年成名,是風光,更是風險。暗地裡,也不知有多少雙眼睛在盯著他,妒恨他,若在這時爆出和姐姐有私情,會徹徹底底地毀了他。
哪怕兩人並無血緣關係,彼此也一直清楚,可世人不知,便會詬病,會攻擊他。她怎麼忍心他落到這個境地?
何況,他才十五,這個年紀正當天真熱情、無知無畏,卻還是性情未定。他對她的感情也許隻是少年人的一時衝動,熱烈卻未必有長性。等他再年長些,重新回顧,終會感到後悔。
她不期然地想起竹簡對兩人命運的預言,他會稱帝,而她則會死於他手。她的心中忽然起了一個可怕的猜測:難道他最後恨她恨到對她剖心挖腹的真正原因竟是這個?因為自己的存在成了他生命中的汙點?
而且,竹簡中最後對她的稱呼也是其姐榮恩公主,而不是彆的。既然是公主,說明她的身份並沒有發生改變,依舊是他的姐姐,而不是他的妻子。
他們是沒有希望的!
她醒過神來,打了個寒噤,臉色一點點慘白。
趙璽的全副心神都在她身上,立刻敏銳地發現了她的不對,心頭一凜:她怎麼了,難道是自己太急切,把她嚇到了?
輕城徹底冷靜下來,微微用力,掙脫他的懷抱,試圖和他講理:“蠻奴,全天下都知道我是你的姐姐,我們是不可能的。”
趙璽道:“這世上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隻有想不想做。”
她知道他固執的脾氣,一時和他說不通,態度強硬起來:“是姐姐對不起你,喝醉酒做了錯事。可醉話當不得真,你還是忘了吧。”
她繞過他,想要走出去,趙璽神色微沉,一把抓住她纖細的手腕,低低道:“醉話當不得真,親吻也當不得嗎?姐姐不是說過,這是丈夫和妻子之間才能有的親密。”
輕城道:“就當是做了一場夢吧。”
“夢?”他好笑地重複了一遍,五指收攏,目光陡然凶狠起來。輕城吃痛,伸手去掰他的手,不防他忽然彎下腰來,一把橫抱起她,大步向床邊走去。
輕城大驚:“你做什麼?”
他沉著臉,彎腰將她放下。輕城心弦繃緊,下意識地跳起,要往外逃去,他的手搭在她肩上,輕輕一推。
她哪敵得過他的力道,不由自主向後倒去,少年沉重的身體跟著壓了上來,熱熱的氣息噴在她耳畔:“姐姐,這樣,你也能當作是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