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賊婆娘！真是一窩賊婆娘！”
錢小花哐當一下把房間的木門踹飛,這還不夠解氣,轉身又一腳踢飛門口邊上的竹椅。竹椅被踹飛到門口，嚇得門口的兩隻母雞咯咯叫。
“大牛、二牛，你們過來。”
大牛和二牛縮在門口不敢過去，大牛想了想跑到葉蓁身後躲起來。
葉蓁走向錢小花，“媽,你喊大牛和二牛做什麼？”
錢小花推開葉蓁,“你彆管,一邊站著去，彆擋著我乾正事。”
“大牛，給我過來。”
大牛慢吞吞靠近錢小花,錢小花直接掏大牛的口袋,從口袋中掏出兩把鑰匙。她拿著鑰匙冷哼著走向沈老大和李苗的房間。
打開門鎖,一腳踹開門，目的十分明確,直接去翻衣櫃。
錢小花跟李苗打了十幾年交道，十分清楚李苗藏東西的地方,她先翻一遍衣櫃，從衣櫃翻出小半袋番薯乾。
“東南西北風，你們過來。”
沈東領著弟弟們走進房間,錢小花隨手把番薯乾遞給沈東，“拿去分著吃。”
大牛衝過去搶袋子，“奶，這是我家的東西。”
錢小花冷哼著揪住大牛的耳朵,“你家的東西？你家的東西還不都是我的東西？你那個賊媽媽就沒有手腳乾淨的時候，今天偷我一袋番薯乾，明兒偷我幾個雞蛋，就沒有她不偷的東西。”
“滾一邊去，不然揍你。”
大牛年紀不小，知道自己阻止不了錢小花，急忙轉身往外跑，想要去找李苗。
錢小花不管他，轉身繼續翻衣櫃，一陣翻箱倒櫃後從衣櫃找出五塊錢以及幾張布票。
她不相信李苗隻藏起來這點東西，轉身開始翻床鋪，翻隔層。
沈家人口多房子少，隻是沈老大一家就有七口人。但沈家隻有四間屋子，也就是說沈老大家一家七口得擠在一間屋子睡覺。
為此，沈老頭找人在沈老大房間建起隔層，隔層隻有一米高，是大牛兄妹幾個睡覺的地方。
錢小花找東西很厲害，從床鋪翻出幾張肉票，從隔層翻出幾袋乾果，從床底下翻出一小袋麵粉。
“老二家的，過來拿東西。”
葉蓁走進屋，被錢小花塞了一手的麵粉，“媽，這是大哥家的東西，咱們能拿嗎？”
錢小花挑眉看葉蓁，“讓你拿你就拿，彆廢話。”
不廢話就不廢話，葉蓁拿著東西跟上錢小花，反正東西是錢小花讓她拿了，等沈老大和李苗回來，要找也是找錢小花。
說實話，她現在滿腦子都是升職加薪，實在不太想管沈家的家事。
拿完沈老大屋裡的東西還不夠，錢小花放下東西又拿起斧頭去砸沈老三和沈小妹的房門。兩斧頭下去，門鎖被錢小花砸開。
錢小花朝葉蓁招手，“彆愣著了，快跟上。”
葉蓁隻好跟上錢小花，錢小花在前麵找東西，葉蓁在後麵負責拎東西。
沈小妹比沈老大和沈老三都會藏東西，沈老大房裡藏著的大多是糧食，沈老三房裡藏著的大多是乾果，而沈小妹房裡藏著的則大多是各種票證。
翻找完沈家所有房間，錢小花找出五十塊錢，三張肉票，五張油票以及四張布票。
錢小花把錢放進自己口袋，把肉票遞給葉蓁，“這些票快過期了，下次買肉用這些票。”
葉蓁接過票，心想，錢小花這是要把沈家人都得罪光嗎？
半個小時後，沈家人一前一後到家，李苗走進房間立刻被房間裡麵的情況嚇得尖叫出聲，“當家的，咱家遭賊了！”
錢小花捉一把瓜子邊嗑瓜子邊走進沈老大的房間，一進屋立刻先聲奪人，率先向沈老大發難，“老大，我問你，咱家分家了嗎？”
沈老大打小就怕錢小花，被錢小花怒視著更是哆嗦著不敢說話，“媽，你彆生氣，咱們好好說話。”
錢小花吐出瓜子殼，“我沒法好好說話！”
她看向李苗，“哼，我說咱家的東西為什麼總是悄悄地消失，今天我算是知道了，原來啊是咱家來了偷家賊！”
李苗心裡憋著氣，但錢小花是她婆婆，加上十幾年來一直被錢小花壓著，她已經習慣被錢小花辱罵。
“怎麼？敢偷不敢認？”
沈老大腦袋暈乎乎的，剛才大兒子跑來跟他們說自家親媽進他們房間拿走他們攢了很久才攢下來的糧食。
他不認同錢小花的做法，可是她畢竟是他媽，他能拿她怎麼辦？
“媽，你打我吧。”
沈老大走向錢小花，露出後背讓錢小花打。
錢小花就不愛看沈老大來這招，真以為她還像以前一樣不舍得打他？
以前她是覺得他畢竟是家裡的老大，她跟老頭子終歸得靠他養老，所以在三個兒子中最偏心老大，其次是老三。
可是現在不一樣了，她已經決定以後跟老二家的一起生活，以後是老二家的給她養老。既然不用老大養老，就不用再慣著老大。
“找打是吧，行，我成全你。”
錢小花從桌上拿起一把蒲扇直接扇向沈老大，“我讓你找打，我讓你不聽話娶賊婆娘，我讓你替賊婆娘說話！”
“一家子都是蠢貨，大的腦子進水，小的腦子有坑！”
“沒出息的玩意，腦子長在褲腰帶上，被女人哄兩句就忘了自家姓什麼了！我打死你，我打死你個腦袋長在女人身上的敗家玩意！”
沈老大沒想到錢小花真會打他，先是愣住，隨後抱著腦袋四處逃竄。
葉蓁帶著兒子們躲在門口觀看，時不時咬兩口沈東遞給她的番薯乾。她這個婆婆心真狠，親兒子都舍得下死手。
李苗上前想要護沈老大，被錢小花帶著一起打。
大牛和二牛嚇得哭出聲，兄弟倆人坐在地上哇哇大哭。
錢小花下了狠勁打人，不一會就把一把蒲扇打剩下一根棍子，“沒心沒肝的偷家玩意，嫁來老沈家還惦記著老李家，真不是東西！”
沈老大聽出點東西，趁錢小花停手的空檔辯解，“媽，我沒拿咱老沈家的東西去老李家。”
錢小花扔下蒲扇棍子，“哼，你是沒拿老沈家的東西去老李家，可是你娶了個賊啊！”
沈老大看向李苗，李苗迅速搖頭，她是拿了沈家的東西去李家。爸媽生養她一場，她拿點東西回娘家補貼娘家怎麼了？
再說了，沈家從來沒提過分家的事，家裡的東西人人都有份，她拿東西回娘家也是為了自家的小家，為了以後分家時娘家能來給自家的小家出頭。
錢小花瞪李苗，“彆以為掉幾滴眼淚就能證明你不是賊。”她掏出幾張布票，“這是我前年攢下來的布票，攢了一年準備在過年前買布做衣裳，結果臨了臨了票被偷了。”
“老大，你猜猜是誰偷了我的票。”
沈老大心裡有不好的預感，偷偷看向李苗，李苗臉色慘白。票是她拿的，但她拿票錯了？大牛和二牛可是沈家的嫡孫子，沒道理嫡孫子穿破衣裳過年，老太婆卻穿新衣裳過年。
再說了，以後沈家的東西都是她兒子的，她拿幾張布票怎麼了？
誰也不能說她錯了！
沈老大臉色跟著慘白起來，“你真拿了媽的布票？”
李苗咬緊下唇，眼神遊移，“當家的，我沒拿，你信我，我沒拿！”
錢小花一腳踹向桌子，“你沒拿？這票我可是從你家的衣櫃裡麵找出來的，你要是沒拿，難道是耗子拿的？”
沈老大忽然一巴掌扇向李苗，李苗捂住臉，“當家的！”
沈老大扭過頭，“媽，我以後會看好李苗，絕對不讓她拿你的東西。”
錢小花冷哼著往外走，“拿老娘當傻子騙呢，行了，彆演大戲了，好聽話誰不會說？”
與其同時，沈老三錯愕地看著自己的房間，床鋪被煩亂，被子被扔到地上，還有他從親媽屋裡偷過來的乾果全都不見了。
罵完沈老大，錢小花晃悠著走進沈老三房間，“老三，我屋裡的乾果是不是你拿了？”
沈老三嘴巴甜，一慣愛跟錢小花撒嬌。以前她隻要跟錢小花說兩句好聽的，錢小花都會饒他一回，當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沈老三走近錢小花，像以前一樣晃悠著錢小花的衣袖撒嬌，“媽，我還在長身體呢，大嫂做的飯特彆難吃，我總餓。”
錢小花一巴掌扇向沈老三的後腦勺，“說話就說話，彆動手動腳的！”
沈老三愣住，媽竟然打他？媽從來不舍得打他的！
錢小花嫌棄地掃沈老三一眼，“一大把年紀的小夥子一點出息都沒有。”
說完，錢小花往外走，不對比不知道，一對比嚇一跳，比起老二，老大和老三簡直是廢物。她以前真蠢，竟然以為跟著老大能過上好日子。
錢小花不再跟沈老三廢話，轉身往外走，背著手走進房間。
屋裡，沈老頭坐在床上發呆，看見錢小花進屋才抬頭看向錢小花，“你回來啦，家裡沒你真不行，老大家的總往老李家拿東西，我暗示過老大幾回，也不見他管老大家的。老三最近談了個對象，那邊說要縫紉機，你找老二家的想辦法要一張縫紉機票。還有老四，老四跟那邊黃了，最近托書記的關係跟鞋廠搭上關係，在鞋廠當臨時工。”
“老四年紀不小了，最近村裡人總跟我提起老四的婚事，你趕緊找找媒婆，最好在今年年底把老四嫁出去。”
錢小花拉開椅子坐下，拿起水壺倒出一杯水，仰起頭一口氣喝完杯裡的水，“說完了？”
沈老頭點頭，錢小花放下杯子，“行，既然你說完了那我接著說。”
“我之前給你們寫過信，以後我跟老二過，老大和老三每年得給我一百斤糧食，以後老四的事情你讓老大家的管，我不管。”
沈老頭蹭的一下站起身，“什麼東西？你要跟老二，二過？”
激動之下，沈老頭口吃的毛病加重，“你，你糊塗！老，老二是怎麼回事你，你忘了？”
“我沒忘。我的事你彆管，反正我以後跟老二生活，你記著讓老大和老三給我寄糧食。老頭子，我看過了，咱家最有出息的人肯定是老二，咱們跟著老二才有好日子過。”
“要我說你也跟我走，咱們給老二家看孩子，管家事。”
沈老頭急了，“我，我，我不……”
“你不去？真是傻子，有好日子不過要過苦日子。既然你不願意就算了，有你在家裡看著老大和老三也挺好。”
“對了，我這次回來是回來拿糧食的，一會你讓老大和老三把我那份糧食稱出來，我要帶走。”
沈老頭本質上跟錢小花是一樣的，“我，我，我不，”
“你不？”
錢小花叉起腰，“你憑什麼不，我也給家裡掙了工分，家裡的糧食有我的一份？我告訴你，我今天必須帶走我的糧食。”
沈老頭越急越說不出話，“我，我，我跟老，老二！”
錢小花瞬間收起冷臉，臉上露出笑臉，“早說嘛，老頭子，我算過了，如果咱倆跟老二家過，以後老大和老三一年得給咱們兩百斤糧食，咱倆吃老二的，用也用老二的。隻要咱們跟老二過，咱們一年就能白得兩百斤糧食。”
“還有，老二和老二家的都是工人，他們工資高著呢，我這幾個月頓頓都能吃上雞蛋，時不時的還能吃上肉，咱們跟著老二錯不了。”
沈老頭聽到肉字瞬間眼睛發亮，“老，老二，願，”
錢小花走過去拉沈老頭坐下，“彆管他，他們家老二家的做主，隻要咱們跟老二家的商量好他就不會反對。”
“老頭子，打鐵趁熱，一會咱們必須說分家的事。”
沈老頭點頭，“聽，聽你的。”
錢小花滿意了，拍了拍沈老頭往外走，臉上的笑容壓都壓不住。
葉蓁隻見錢小花忽然笑容滿臉，且看向她的眼神十分怪異，一時間頭皮發麻，不好，她感覺自家婆婆要出大招。
葉蓁的預感很快得到證實。沈老頭緊隨錢小花出門，隨後召集沈家人開會。
“我，我宣布一，一件事，咱，咱們分家。”
李苗心生歡喜，當家的是家裡的老大，分家後兩個老的肯定跟當家的過。她看向錢小花，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以前老虔婆總莫名其妙找她麻煩，她都忍了下來。
等分家了，她得把以前受的委屈還回去！
“我們聽爸的，樹大分枝，咱家人口多，分家也挺好。”
李苗笑眯眯拍沈老頭馬屁。
分家對於大房和二房來說是好事，但對於沈老三來說卻不是好事，他還沒有娶媳婦，得靠家裡幫忙攢聘禮。
若是現在分家了，他的聘禮怎麼辦？
“我不同意，爸，我跟老四還小呢，不能分家。”
沈老頭拍了拍桌子，“我，我已經決，決定了，咱們家分家。”
沈老三還要說話，被錢小花冷冰冰的眼神嚇住。
沈老頭繼續說，“我，我跟你媽商，商量好了，一會我們兩個，個老的跟老二過，過日子，老大和老，老三分出去。”
錢小花嫌沈老頭說話墨跡，順著他的話往下說，“以後老二給我們兩個老家夥養老，你們兩個一年給我們兩個老家夥兩百斤糧食，一身新衣裳，一雙新鞋子。”
李苗揉了揉耳朵，她懷疑自己幻聽了。
“當家的，爸說要跟老二。”
沈老大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顧不上搭理李苗，“爸，我是家裡的老大，沒道理你不跟我跟老二！”
“爸，村裡就沒有分家不跟老大的例子，咱家這樣會被戳脊梁骨的！”
錢小花心裡冷哼，戳脊梁骨就戳脊梁骨，反正她以後不住村裡，隨他說去。
沈老頭滿腦子都是肉，跟肉相比，被戳脊梁骨算什麼？
葉蓁打量沈老頭和錢小花，她就知道錢小花不是單純回村拿糧食！沈野是他們的兒子，老子要兒子養老，兒子肯定不能拒絕。
跟錢小花相處有一段時間了，錢小花雖然愛藏錢，但除了愛藏錢家務活乾得挺好，毛病不大。
葉蓁扭頭看向沈老頭，婆婆是沒多大問題，但是這公公就有點問題了。
沈老頭畢竟是一家之主，習慣在家裡當老大，以後要是給他養老，他會不會在家裡指手畫腳？
還有，沈老頭是男人，男人閒著就容易出事，要不給沈老頭找份工作？
想到工作，葉蓁想到長河小學。她給長河小學捐了不少錢，但是長河小學的基礎設施還是不行，拿安全來說，至今長河小學還沒有門衛。
也許她可以給校長提一提意見，建議校長給學校聘請一個門衛。
自家公公長得挺壯，讓他當門衛他應該會樂意。
葉蓁想著事情，一時沒聽見錢小花的喊聲。
錢小花拍了拍葉蓁的肩膀，葉蓁回過神來，“媽，怎麼了？”
錢小花白葉蓁一眼，“我跟你爸決定以後跟你和老二過日子，你有沒有意見？”
“沒有，我沒有意見。”
錢小花滿意了，“那就這樣定了，以後我們跟老二家過日子。”
她看向李苗，“我跟你爸有自己的工分，除去每年的孝敬糧食，一會你們把我跟你爸今年的糧食稱出來，我們要帶走。”
李苗從錯愕到懷疑自己出現幻聽，從懷疑自己出現幻聽到震驚，再從震驚到暴怒。
憑什麼，憑什麼老兩口不跟他們過日子？
她家當家的是長子，她家大牛和二牛是嫡孫子，就算要分家，也是她家占大頭！
“爸，媽，我覺得分家不公平！”
沈老三也不想分家，急忙開口，“媽，我也覺得不公平，就算要分家，也得等我結婚了再分家。”
李苗氣呼呼起身，“我家當家的才是老大，你們不能跟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