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小花跟著站起身，“反了你，你什麼態度？老李家的家教是教媳婦頂撞公婆？”
李苗太生氣了，氣得失去理智，“你彆說話，我是沈家的長媳，我不同意分家！”
沈老頭用力砸桌子，“老，老大，管，管好你媳婦！”
沈老大伸手拉住李苗，李苗甩開沈老大的手，“你一邊去，讓我說完！我真是受夠了，這個家是我跟當家的用汗水掙回來的，分家可以，我們得占大頭！”
沈老三不服了，“憑什麼你們家占大頭，我也有份掙工分，而且我沒有孩子要養，是我用我的工分幫你們養孩子，我得占大頭！”
李苗反駁，“我們當家的是長子！”
沈老三站起身，“現在不搞這套，彆跟我說什麼長子嫡孫子！”
李苗看向葉蓁，“老二家的，你說兩句，不能便宜全給你家。”
李苗的話瞬間把火燒到葉蓁身上，葉蓁本來不想管沈家的閒事，但是既然他們要托她下水，她也不是好惹的。
“什麼叫便宜全是我家的？大嫂，我家可是要給爸媽養老的。”
“當然了，你們要是想給爸媽養老，也可以跟爸媽提。”
沈老頭和錢小花同時出聲，“我們跟老二。”
葉蓁看向李苗，“大嫂，既然爸媽想要分家，咱們就聽爸媽的，你們要是不滿意爸媽的安排，可以去大隊找大隊書記或者找大隊長，讓他們過來主持公道。”
李苗不說話了，分家是沈家的私事，即使找大隊長，大隊長偏的也是老兩口。
葉蓁笑眯眯繼續說話，“要找大隊長嗎？找的話我可以讓東南西北幫忙跑腿。”
李苗和沈老三都不出聲，葉蓁朝沈東招了招手，“大兒子，你去一趟生產大隊辦公室找大隊長爺爺過來。”
沈東跳下凳子，轉身就要往外跑。
李苗急忙看住沈東，“不許去！”
除去長子嫡孫的身份，事實上老兩口分家分的挺公平。沈家分家是沈家自家的家事，隻要老兩口和老二家的不往說，等他們走後，她可以跟大隊上的人說是老兩口想過好日子拋下他們去跟老二生活。還可以偷偷跟村裡人說老兩口偏心，把好東西都分給老二家。
這樣的話錯在老兩口，村裡人要說閒話也是說老兩口的閒話。
但是如果找大隊長過來分家，整個大隊的人都會知道老兩口沒有偏心，這樣的話，她跟當家的肯定會被大隊上的人說閒話。輕的會說她跟當家的沒本事，重的會說她這個媳婦不得公婆歡心，公婆寧願跟老二都不願意跟老大。
她娘家還有幾個妹妹沒有結婚，絕對不可以讓村裡人知道她不得公婆歡心。
想到這裡，李苗想通了，“我同意分家，怎麼分家聽爸媽的。”
沈老三見李苗改口跟著改口，“爸媽說怎麼分家就怎麼分家。”
錢小花嘀咕，“沒出息的敗家玩意。”
沈老頭接著剛才的話往下說，“家，家裡還剩下五十塊錢，一分三份，一人十六塊，剩下的錢給老四。”
“家裡的房子一人一間，我倆老的房子先放著，以後我倆還回來住。”
“家裡的鍋碗瓢盆你們看著分，糧食除去我倆的糧食，剩下的按四份分。沒，沒意見吧？”
沈老大和沈老三都有意見，但他們習慣被沈老頭做主，有意見也不敢提。
“都，都沒意見是吧？”
沈老頭看向錢小花，錢小花拿出錢，先是遞給沈老大十六塊錢，“管好你媳婦，不然老沈家早晚改名老李家。”
又遞給沈老三十六塊錢，“省著點花，不然以後娶不著媳婦你就隻能當光棍。”
輪到葉蓁，葉蓁主動開口，“咱們家的錢媽拿著吧。”
反正她每個月都要給錢小花買菜錢，給她拿著一來給她麵子，二來可以在沈老大和沈老三麵前示弱，這時候他們心裡肯定想，其實給老兩口養老一點也不好，錢得給老兩口管著，家裡也得給老兩口當。
老二家真慘，一大筆錢就這樣被拿了。
沈老三確實是這樣想的，他給葉蓁送去同情的眼神。與其同時，李苗心裡的怨氣消失一半，忽然覺得不養老兩口特彆好。
她這個婆婆不是數一數二的難纏，是特彆難纏，即使分家了，她也未必鬥得過她。
還是現在這樣好，沒有老兩口管著以後她就是老沈家真真正正的長媳，以後家裡的大小事她都可以管，誰也不能說她。
李苗給葉蓁送去同情的眼神，老二家的慘了，有老虔婆管著，以後彆想有好日子過。
不過幾秒間，葉蓁從被嫉妒者變成被同情者。
錢小花把錢收好，“該去稱糧食了。”
沈家沒有稱，錢小花使喚沈老大去大隊長家借稱。把稱借回家立刻開始稱糧食，因為老兩口跟著葉蓁一家過，葉蓁家分到最多糧食。
錢小花擔心李苗偷糧食，分到糧食立刻提議離開。
葉蓁不愛住沈家，既然錢小花想走，她當然樂意跟著一起走。
就這樣，在沈老四一無所知的情況下沈家迅速分家，這時候的沈老四還不知道，她惦記的嫁妝已經成為泡影。
回來的時候是坐車回來，走的時候也是坐車走。
葉蓁等人回到家是晚上九點多，錢小花舀出兩勺麵粉攤雞蛋餅，眾人吃過雞蛋餅才洗澡睡覺。
沈老頭躺在床上回味雞蛋餅的香味，果然跟著老婆子走是對的，要是留在生產大隊，他這會連雞蛋殼都吃不上。
錢小花關上門，小心翼翼拿出錢放到床上，“這回分家咱們一共攢下一百一十六塊錢。”
沈老頭吧唧嘴巴，“明，明天還吃雞，雞蛋餅嗎？”
“不吃。”
錢小花白沈老頭一眼，“雞蛋餅也就那樣，沒什麼稀罕的。老頭子，我跟你說，老二和老二家的特彆本事，咱們跟著他們不怕沒好吃的。”
“我告訴你，家裡的糧食都歸我管，我說吃什麼咱們就吃什麼，老二家的從來沒二話。”
“明天我去割二兩肉，再去海裡撈幾斤蛤蜊肉，咱們明天包餃子吃。”
沈老頭騰地一下坐起身，“割，割肉？老，老二，”
錢小花補全沈老頭的話，“老二家的不會說，彆看老二家的以前混，現在對我可好了。她每個月都給我十五塊錢，隨我買菜做飯，無論我買什麼，她都不會說我。”
“我告訴你，老二家的可不像李苗。”
說起李苗，錢小花冷哼出聲，“老大家的就是老李家藏在咱們老沈家的賊，自從她嫁來咱們老沈家，三五日的總要偷咱們家的東西回娘家。”
沈老頭除了點頭還是點頭，他都好多年沒吃白麵了，今天吃上一頓白麵，他所有的煩惱都沒了。
錢小花把錢藏好，又從床底下掏出一個盒子。打開盒子，裡麵是一些番薯乾和一些糖果，“這是老二家的給我買的糖，這些糖你沒吃過吧，可甜了。”
錢小花拿出一顆糖遞給沈老頭，沈老頭這輩子就沒見過這種糖，更彆說吃了。
“怎，怎麼吃，吃？”
“怎麼吃？直接吃。”
錢小花從沈老頭手上搶走糖，剝開糖紙把糖塞進沈老頭嘴裡，“好吃吧？以後我負責買菜煮飯，你負責打掃衛生。”
“雖然老二家的現在不混了，但我們得做好麵子功夫，不讓她找我們的錯處，知道沒？”
“知，知道。這，這糖甜，再，再給一顆。”
錢小花瞪沈老頭，“不給，我自己都不舍得。”
錢小花重新把盒子蓋好，轉身把盒子放到床底下藏好，“我警告你，這是我的糖，你不許偷拿。”
沈老頭不高興了，他應該早點來老二家的！
另一間屋，沈東推開門走進房，脫下鞋子蹦上床，“媽，我想跟你說點事。”
葉蓁拉開被子，在沈東溜進去後蓋上被子，拿起蒲扇繼續扇扇子。
“什麼事？”
沈東抱住葉蓁的手，“媽，趙老師講的課好簡單，我好多都會。還有啊，有時候我找趙老師問問題，她都不回答，總說讓我自己找答案。”
葉蓁放下扇子看向沈東，“你問的什麼問題她不會回答？”
“一些我想不明白的問題，你以前跟我們說過世界上有一種車，這種車既不用煤也不用油，跑得比火車快，而且一輛車可以裝下幾千人。”
“我最近都在想你說的車，但是我想不明白，你說過想不明白的事可以問老師，於是我就去問趙老師，問她什麼車既不用煤也不用油，但是跑得很快。”
“趙老師讓我自己找答案，可是我就是自己找不到答案才去問她的。媽，趙老師是不是也不知道答案啊？”
“還有，《拯救老師》中的大力娃單手可以掄起幾百斤重的石頭，我記得你說過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受力麵積越大受到的力越小。我想不明白為什麼大力娃可以單手掄起幾百斤重的石頭，於是我問趙老師，如果把大力娃的石頭一端弄小，減少受力麵積，這樣的話大力娃還能掄起石頭嗎？”
“趙老師還是讓我自己找答案。媽，我有好多好多問題想要得到答案，但是我問的那些問題老師們都不給我答案。我很煩惱。”
葉蓁揉了揉沈東的小腦殼，沈東說的這些問題都跟物理有關係，他現在才八歲，八歲就已經能想到這樣的問題，沈東會不會是天才？
葉蓁自認學習成績好，但她的成績好隻是跟一般人對比，若是跟天才或者學神對比，她根本沒有可比性。
“媽幫你想想辦法，等媽媽兩天，兩天後媽媽給你答案，好嗎？”
沈東伸手抱住葉蓁，“媽，你會不會覺得我很煩？”
“為什麼這樣說？”
沈東遲疑一會才說，“老師們好像都不喜歡我，看到我總是躲開，她們可能覺得我煩。”
葉蓁抱住沈東，“大兒子啊，媽媽覺得你一點都不煩人。其實老師們也許不是覺得你煩，隻是你提出的問題她們不擅長，所以才會躲著你走。”
沈東剛才十分失落，聽了葉蓁的話忍不住問：“老師們真的不覺得我煩嗎？”
“不會，你這麼懂事，這麼聽話，老師一定不覺得你煩。”
沈東高興了，抱著葉蓁的手晃了晃，“媽媽，今晚我想跟你一起睡，可以嗎？”
“當然，媽媽也想跟你一起睡。”
葉蓁撫摸沈東的劉海，側過身給沈東扇扇子。
蚊帳外麵響起嗡嗡的蚊子聲，伴著蚊子聲，母子二人緩緩入睡。
次日早上，葉蓁早早起床去鎮上的書店，花了幾塊錢買下基本物理方麵的書。回家的路上，葉蓁遇到宋青。
葉蓁見宋青一個人在街上孤零零在街上閒逛便喊住他，“宋青，你過來。”
宋青走向葉蓁，“葉老師。”
葉蓁拉住宋青，“你一個人逛街？你爸媽呢？”
“他們忙。”
葉蓁明白了，宋青爸媽肯定是因為忙把宋青一個人留在家裡。
“老師準備回家，你要不要去老師家找沈東哥哥們玩？”
宋青臉上閃過驚喜，很快變為小心翼翼，“我可以嗎？”
“當然。走吧，跟上老師，老師走很快的，你不要走丟了。”
宋青快步跟上，“我才不會走丟。”
“要不要先去你家跟你家人說一聲？”
“不用，我家就我一個人在家。”
葉蓁一個人出門，回家時卻領回來一個小男孩，這引起錢小花和沈老頭的注意。
“老，老二家的，他，他是？”
葉蓁摸了摸宋青的小腦殼，“爸，媽，他是我的學生，叫宋青。”
“宋青，他們是沈東哥哥的爺爺奶奶，喊爺爺奶奶。”
宋青乖乖喊，“爺爺奶奶好。”
葉蓁領宋青進屋，沈南、沈西、沈北以及沈風出門了，家裡隻有沈東，“大兒子你過來。”
葉蓁掏出剛買的物理書，“媽媽買了幾本很有意思的書，你想不想看？”
“想！”
葉蓁把書遞給沈東，同時祝福他，“帶上宋青弟弟，今天宋青弟弟來我們家玩，你好好招待弟弟。”
“我知道了。”
沈東朝宋青招手，“跟我來，我們去房間看書。”
葉蓁不再管沈東和宋青，走出門舀水洗了洗手，隨後坐到錢小花旁邊幫忙擇菜。錢小花買的是韭菜，韭菜根上黏著枯黃的韭菜葉子和泥土，需要一根根滿滿清理。
擇好韭菜，葉蓁湊過去幫忙包餃子。沈老頭負責擀皮，葉蓁和錢小花包餃子。三個人都是包餃子的能手，很快包好一板餃子。
中午時分，錢小花端出新鮮煮好的餃子，“餃子好了，快來吃餃子。”
葉蓁倒出小半碗醋，端著醋過去敲門，“大兒子，宋青，吃餃子了，快出來。”
沈東和宋青看書看得津津有味，倆人雖然看不懂書上的內容，但都沉浸在書中出不來。
葉蓁吃完一個餃子還不見倆人出來，隻好又去敲了敲門，“大兒子，宋青，吃餃子了，你們不餓嗎？”
打開門，隻見沈東和宋青腦袋挨著腦袋，手臂挨著手臂，正躺在床上看書。
葉蓁走過去，俯身捏住倆人的耳朵尖，“吃餃子了。”
沈東推開葉蓁的手，“媽，我不想吃餃子，我還想看書。”
葉蓁看過他們手上的物理書，按照現代的教學水平來說，他們手上的物理書是高中的教科書。葉蓁是文科生，對物理隻能說知道一點，並不是很懂。
“你們能看懂嗎？”
沈東和宋青同時搖頭，“看不懂。”
下一秒，倆人同時說，“但是很有趣。”
沈東翻開其中一頁，“這裡說有個外國人用馬車拉球，但是球卻來不開，我很想知道球衛生會來不開，是因為裡麵有機關嗎？”
宋青順著往下翻，“還有這裡，這裡說光的反射定律可以記為三線共麵、二線分居，兩角相等。這是不是說明如果我往這裡攝入一道光，通過反射，這道關可以從這裡反射出去，這裡是入光線，這裡則是反射光線，這兩個角是相等的？”
葉蓁打開櫃子，拿出一個鏡子遞給宋青，“實踐是檢驗一切的真理，你們可以做實驗試試看。”
葉蓁往外走，臨關門時回頭問，“對了，今天中午咱們吃豬肉蛤蜊餃子，非常香，你們不想吃嗎？”
宋青的注意力都在鏡子上，沈野的注意力則在書本上，倆人同時說：“我不吃。”
葉蓁關上門，看來這兩個小孩都是高智商小孩啊。高智商孩子可不能被耽誤，想了想，葉蓁回房間拿出計劃本，在原有的計劃上添上一天新計劃。
【計劃一：找校長，請求校長幫忙找物理方麵的專家——最好能帶沈東和宋青去專家那邊檢測智商】
合上本子，葉蓁往外走。
沈南快速咀嚼嘴裡的餃子，“媽，大哥和宋青不吃餃子嗎？”
葉蓁夾出二十來個餃子，“暫時不吃。”
他們的魂已經被物理書勾住了，短時間內應該出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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