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雪枝並不知曉外麵的情況。
想來。
也不會太好。
池歸思所謂的——要她親眼見證傅朝雲的失敗,顯然僅僅是指最後“失敗”的那一幕而已。
中間過程忽略不計。
還不到時候。
所以現在她被單獨放置,考慮到ABO世界的特殊性,那個Alpha顯然不允許同樣的“意外”在自己身上發生,於是周圍負責看守保護她的是眾多的Beta。
儘管被蒙上眼睛,可僅憑借其餘敏銳的感官,裴雪枝立即判斷出她現在還在那處酒店裡等待著。
為什麼不將她轉移到彆的地方?
是對方當真就那麼自信篤定,或者說是……
裴雪枝腦袋裡快速閃過一個猜測,又迅速被她帶過。
她自然不能被束縛在這裡坐以待斃隻等待著最後的結果,她同樣是做了布置的,憑借傅朝雲跟她的心有靈犀,她應當也會領悟自己的布局。
可饒是如此,裴雪枝仍不能完全放心。
她必須親自過去。
於是在兩個Alpha爭鬥的同時,裴雪枝也擺脫了那些“保護”她的保鏢們。
中間也付出了相應的手段和代價,當然,這其中也要感謝池歸思對她的不設防。
身後是倒下的Beta,驟然拉開緊鎖的門,光線在一瞬間湧入,瞬息間,又被落下的暗色取代。
裴雪枝下意識地伸手,體力卻在剛剛的戰鬥裡消耗殆儘,稍有不慎,就被麵前的Alpha捉住了手。
心理上的不適感瞬間湧來。
是那個人……池歸思。
她如今的狀態比之最初等待時的遊刃有餘要差上些許,但畢竟兩個Alpha之間爭奪,承擔的都是發號施令的任務,交手的都是底下的人。
所以,池歸思的狀態不好是心理上的,縱然臉色有些難堪,但Alpha的身體素質仍是要比此刻的裴雪枝好上太多。
見她這副模樣,裴雪枝自是沒有絲毫同情,反而小小鬆了一口氣。
傅朝雲應該沒有吃虧……
旋即,便湧上了更多的緊張感。
“你輸了。”裴雪枝平靜地說。
她在陳述著一個既定的事實,試圖分散對方的注意力,尋求擺脫對方的方法。
才出狼窩,又入虎穴。
跟池歸思這個瘋批待在一起可比那些隻會聽從命令的Beta保鏢們危險得多,這位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突然發瘋。
尤其。
她此刻看向自己的眼底有著暗色,深邃的,複雜的……甚至是叫裴雪枝無法看清,更無法看懂。
至少。
——她不能成為對方最後的籌碼,那個足以威脅到傅朝雲的籌碼。
池歸思並沒有回話,任憑裴雪枝激怒,她那張臉上甚至不曾流露出羞憤或是惱怒,冰藍色的眸子稍微低垂著靜靜地低頭看向裴雪枝。
那視線深邃地不斷在Omega臉上逡巡又徘徊。
易燃易爆的池歸思是有著肉眼可見的缺點、突破口,雖然也可能是雙刃劍,利用好了也不是沒有辦法解決,但她若是冷靜下來……
那樣的姿態才真正叫人不安。
不等裴雪枝想出更多轉移她關注的話,更多緊迫的腳步聲便由遠及近地逼近。
“你現在帶著我逃或許還來得及。”裴雪枝稍稍低頭,斂住神情道。
不是不相信。
隻是哪怕是有萬分之一的失誤,她都不想承擔。
對比裴雪枝的躲避,池歸思的目光卻是專注且近乎堅定地落在裴雪枝身上。
凝視著她。
須臾後,她輕聲笑了。
聽起來是一種愉悅輕鬆的聲線。
“這種時候想要分散我的注意力,然後找到機會掙紮逃跑,好跟你的‘傅朝雲’雙宿雙飛嗎?”
Alpha的目光深深地落在Omega臉上,有一種用視線提前將對方摩挲了個遍的悚然感。
“雪枝,你的打算很好。”
可惜。
沒有用。
不遠處的腳步聲越來越進,情況緊迫,麵對智商突然上線、不再那麼好忽悠的池歸思,裴雪枝終於不再等待,直接朝池歸思發動攻勢。
她出手迅捷且凶狠,一擊是直接衝著對方的腦袋去的,身體其他地方的痛處或許都可以暫時忍耐,唯有這部分,精密又脆弱,若是得手,便能為她爭取到足夠的時機。
屆時她再轉身往另一頭跑……
裴雪枝計劃得極好,可她仍是高估了自己戰鬥過一場後近乎耗儘又沒有恢複多少的體能,也低估了作為Alpha的池歸思。
尤其後者不再對她心軟,不再完完全全地毫無戒備。
Omega的雙手被Alpha握在手裡,身子壓下,同時封鎖了Omega所有可能的攻勢。
由於東西方人種身形的差異,又被遮了大半,便好像是Omega完全無法反抗的姿態。
視線稍側。
Omega的長發乃至衣衫在剛剛的搏鬥中變得微亂,白皙的臉頰上也浮上了一層或激烈或氣憤的薄粉,總是理智清冷的漆黑眼眸此刻也泛著怒意火光。
宛若黑暗中盛放的玫瑰。
眼下,這一切儘數落在池歸思的眼底,或許該嫉妒該惱怒,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此時此刻,這朵玫瑰也的確正在為她盛放!
……不是嗎?
暮色裡。
諸多的種種都好似沾染上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旖旎感。
既然不同的眸子,但的的確確有那麼一瞬間,麵前的Alpha是有些像“傅朝雲”般的存在。
紛亂線頭理不清頭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