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1 / 2)

履行職責,擒拿犯人,偏遇到這檔子事兒,真是倒了血黴。

不過這教坊司胡同內有大小伎院數家,也不知他們是打哪兒家出來的。

宋映白和程東一小跑進了教坊其中一家院子,就見錢忠他們已經捆住了一個男人,正往院外押來。

這男人一副粗人打扮,身材魁梧,看得出來有功夫底子,但這會被錦衣衛的人製服,動彈不得,束手就擒。

院子不大,除了錦衣衛的人,還站了十來個人。

有披頭散發隻披了外袍的教坊姑娘,也有被打擾,一臉不滿的狎客。

這家院子歸杜媽媽管,還沒卸妝的她堆笑著追上來:“大人大人,這人雖然從我們這兒捉出來的,可真的跟我們一點關係都沒有啊。”

戴著綠頭巾的龜公在一旁賠笑:“是啊,大人,這人躲在柴房,我們真的一點不知道啊。”

錢忠大手一揮:“和你們有沒有關係,不是你們說了算的,我們回去自會審訊他。”

說罷,看都不看這幫人,大步往外走。

宋映白和程東一趕緊跟上去,提防四周,怕再生變故。

等宋映白他們前腳剛一出門,杜媽媽便狠狠戳了龜公腦門訓斥道:“你這一天天的就知道灌黃湯,時辰到了怎麼不落鎖,叫犯人鑽進咱們院子來了,明天要是錦衣衛牽連起來,就把你捆去頂罪。”

龜公挨罵,半句不敢還口,隻得連聲服軟。

罵完龜公,老鴇仍舊不解氣,眼睛一掃,正看到人群中站著的一個少年公子,噌地又冒出火來,指著他道:“李公子時辰不早了,聽見沒有,我們要下鎖了,請回罷。”

這李公子,單名一個甲字,乃是紹興布政長子,如今在國子監讀書,自打進了教坊司遇到了中意的姑娘,已不知撒了多少錢在這裡。

隻是最近手頭的錢花光了,父親知道他在京城不做正經事,氣的給他斷了銀兩。

手頭拮據,近來幾日都沒撒銀子,這在杜媽媽眼裡便是叫她女兒吃虧,自然心中有氣。

恰好今日在氣頭上,一並撒出來火來。

李甲臉上無光,氣道:“我當初也不是空手來的,也是費過大錢的。”

他旁邊的女子生得渾身雅豔,此時秀眉一顰:“媽媽,這天色已晚,何必這時候攆人。”

“呸,十娘,你住嘴!我已經算是給了他臉麵了,以前咱們院子車馬如流水,可你自打被這鐘馗佬霸住,連小鬼也不上門了!老娘要吃要穿,開門七件事,如今你這小賤|人養窮漢,教我衣食從何來?”

李甲畢竟是讀書人,吵架不在行,而且跟一個鴇子鬥嘴,也跌了身份,臊得臉紅,一扭身:“我走便是。”

杜十娘沒辦法,喚了聲李郎。

杜媽媽叉起腰,朝龜|公使了個眼色。

龜公便賠著笑一路跟著李甲到了院門口,“李公子下次來,好歹給姑娘帶點脂粉錢!”

李甲才跨出門,便將他身後的大門掩上,咣當一聲,閉得嚴嚴實實。

氣得李甲直跺腳,“錢錢錢,我去弄錢便是!”

說得容易,他從家鄉帶來的盤纏行李,用的用,當的當,早沒剩了。

可就這麼放棄杜十娘,又舍不得。

-

宋映白等一行人將犯人押回了詔獄,和之前在民居捉住的三人一並投入了大牢。

詔獄是錦衣衛的老品牌了,經營了一百多年,品質過硬,沒點身份,還真彆想被關在這裡。

見已是二更天,錢忠便叫屬下都先回去休憩了。

宋映白跟程東一先將繡春刀送回錦衣衛衙門鎖好,才一邊聊著一邊往回走。

宋映白不敢將今晚發生的事情說出來,但又按捺不住打聽消息的心,拐彎抹角的道:“唉,這天頭可真熱,我早先在老家,隻覺得錦衣衛風光,沒想到要受的罪可真不少。”

“等熬上去就好了。”程東一道:“哪個行當都一樣,底下受苦,上麵享福,就是街邊的乞丐,等你做到‘團頭’,有人供奉,也能有一筆富貴。”

程東一說的,正是宋映白想聽的,忙順杆問道:“對了,咱們錦衣衛是不是靠熬資曆啊?跟文官似,隻要不惹事,總能熬上去。”

程東一錦衣衛世家出身,他本人就是襲了他爹的職務,他忙搖頭:“這可不一定,像我們家,世世代代混日子,一直就是校尉,營生沒丟,可也沒升上去。還得立功,憑本事才能往上升。”

“那咱們錦衣衛最年輕有為的上官是哪位?”

程東一立刻一副崇拜的表情,“自然是黎臻黎僉事了,不過二十二歲,已是僅次於指揮使和同知的高官了,咱們隻有羨慕的份兒。”

宋映白感覺很不好,再一次驗證了黎僉事的存在。

是啊,他在抱什麼幻想,牙牌這玩意丟失是大事,絕無可能冒用。

“這麼厲害?!怎麼做到的?”不到京城不知道官小,是實話。

“說了也沒用,人家的成功咱們也學不了。”程東一壓低聲音道:“一來,他祖父的姐姐,也就是他的姑奶奶,是當今聖上的親祖母,二來,他也是真有本事,天資比咱們強太多了。”

宋映白心裡拔涼拔涼的,含糊應付道:“原來如此,咱們果然比不得。”

在一個岔路口,和程東一各自分開,他往自己住的紫竹胡同走去。

左鄰右舍都睡了,他動作很輕的打開大門,見住在西廂的柳遇春還未睡,窗上映著他讀書的影子。

柳遇春是紹興人,正在國子監讀書,目前跟宋映白同住在一個四合院內。

正屋住著一對京城坐地戶老夫婦,沒兒沒女,便將西廂租給了監生柳遇春,東廂租給了錦衣衛校尉宋映白,賺些租金補貼家用。

宋映白輕手輕腳的回到自己房內,拿出水桶打了井水進屋,隨便將身上的青色飛魚服脫下,簡單洗漱,往炕上一趴,倒頭就睡。

——

“阿妹掛哥掛優優,掛哥都如鳥掛巢,掛哥都如魚掛水,掛哥都如燈掛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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