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 4 章(1 / 2)

不出意外,明天就安全了,可這還剩下這大半天,宋映白仍提心吊膽。

就怕突然通知他去某處,等他一進門,不分青皂白的打上一頓,直接送他歸西。

之後隨便找個違反軍紀的罪名了事。

好在憂慮的事情沒有發生,他平安的熬到了下班,路上買了個烤鴨做晚餐。

一進院門,見柳遇春那屋半開著門,隱約可見他在跟一個身量跟他差不多的男人在談話。

看輪廓是今早上來找柳遇春的那位書生。

就聽柳遇春歎道:“李兄,我能借的都借遍了,這是一百五十兩。你好好拿著。不過你先聽我一句勸,你這麼撒錢進去總不是辦法,不如與那媽媽說一說,能否將杜十娘贖出來,成就你們一番姻緣。”

“唉,這不是我想不想的問題,而是能不能的問題,我爹他……我現在隻想再見上十娘幾麵,至於以後的事,以後再考慮。這一次多謝你了,等家鄉來了銀子,我一定雙倍還你。”

接著宋映白就見一個身穿國子監直裰的書生走了出來。

兩人打了個照麵,大概是見到宋映白身上的飛魚服,李甲臉色刷的一變,揚了揚臉,擺出倨傲的模樣。

誰讓廠衛的邪惡形象深深植入讀書人心中呢。

宋映白眉心一鎖,朝廷鷹犬的氣場不是白說的,嚇得李甲秒慫,脖子一縮,眼神低了下去。

這時候柳遇春追出來,與宋映白笑著打招呼,“你回來了。”

宋映白與他寒暄了幾句便進了屋,隱約能聽到兩人繼續嘮叨教坊司杜十娘之類的話。

他現在對教坊司快出陰影了,將門窗關好,脫掉飛魚服,隻著中衣,盤腿坐在炕上,開始記賬。

不記不行,否則每每都會懷疑錢被施了隱身法,還沒怎麼花就全不見了。

算賬叫人心力憔悴,幸好有烤鴨。

吃過飯,他將盆裡那件飛魚服洗了,一邊洗一邊想什麼時候能有閒錢雇人洗衣裳呢。

做完雜務時候不早,趕緊歇了。

第二天醜時,外麵還黑著,他起身穿了飛魚服,開箱拿了袖箭,輕手輕腳的出了門。

到了指揮使司衙門,角門開著,他剛一進去,就見一個枯瘦的老頭提著燈籠,站在不遠處,像在等人。

老頭的臉被燈籠晃得忽明忽暗,有些嚇人,不過穿著飛魚服,應該是同事,“這黑燈瞎火的,怎麼連個燈籠都沒提?”

宋映白不好意思說實在倒不開手,燈籠還沒有納入購買計劃裡。

他快步來到老者麵前,抱拳道:“卑職宋映白。”

老者道:“我等的就是你,去赤虎堂對吧,隨我來吧。我姓張,在赤虎堂做事。”

宋映白畢恭畢敬的叫了聲:“張伯。”

張伯應了聲,在前帶路,兩人穿過回廊,往偏院走去。

做錦衣衛這行的,首要規矩,不好奇不多問。

沉默的隨著老人家來到一處院子,徑直走到正房,撩開門簾進去後,就見八仙桌旁的太師椅上坐著一個年輕的男子。

宋映白忍不住盯著對方多看了幾眼,這人一副書生的打扮,身材高挑,但容貌卻不好形容,不醜不美,明明整張臉上的五官沒有瑕疵和突兀的地方,但拚湊在一起,卻一點韻味都沒有,沒有任何記憶點。

做錦衣衛這行的,對認臉有要求,宋映白絕不是臉盲,但對眼前這人卻束手無策。

要是形容他的容貌,他恐怕會詞窮。

普通真是太普通了,過目即忘。

而這書生打扮的男子旁邊,站著一個穿著粗布短打的男子,略瘦一些,麵相憨厚,透著勞動人民的樸實,也是掉進人堆就找不到那種。

張伯道:“宋校尉,這兩位便是這次帶領你出外差的大人了。”

宋映白一愣,遂即作揖道:“屬下宋映白參見二位大人。”

原來這次不是他單獨出任務,而是與人合作,不過不算意外,第一次外派,的確不太可能讓他自己執行。

書生打扮的人道:“前天晚上,錢小旗帶領你們抓到的亂黨,當夜就已經招了,他們都綠林中人,在京城集結,打算營救楊宇軒的兩個孩子。”嗓音充滿磁性,略顯低沉。

楊宇軒這人,宋映白知道,本是兵部尚書,因為跟首輔和東廠提督太監曹少卿不和,被構陷下獄。

兩個孩子,一男一女被發配遠方。

當初曹少卿本來還打算將楊宇軒的女兒罰入教坊司,但那女孩兒才十一歲,這一“構思”,引起了滿朝文武極大的惡感。

且自打成祖後,官員被懲罰,很少有禍及家人的現象,爭鬥而已,鬥不過敗北認了,禍及妻女就太惡心了。

無異於把鬥爭敗北的境遇拉低到恐怖的程度,官員人人自危,一時間首輔和東廠的威望跌到了穀底。

東廠名聲跌就跌了,沒人在乎,但首輔好歹是個“體麵人”,多少要點臉,將命令撤銷,改為流放了事。

“而且還問出來,他們之所以如此忠勇赴義,是受了一本叫做《義烈先生傳》的妖書鼓惑,那本書裡將楊宇軒比作本朝嶽武穆,這幫綠林人或者看了,或者聽說書人講了,便腦袋一熱,紮進京城來救人。”

宋映白深知說書人的厲害,在民間,很多老百姓都深信他們嘴裡講的事情便是事實。

“書的作者署名諸葛臥龍,此人假托古聖賢之名,行鼓惑之事。實際上,這個所謂的諸葛臥龍,咱們錦衣衛並不陌生,之前就留意過他,人稱小諸葛,關在吉州監獄七八年了。”說到此處,故意停頓,看向宋映白。

這是讓他分析啊:“要麼是外人假借他的名義寫書,要麼是他在監獄中寫完,通過關係拿到外麵刻印。”

書生頷首:“我們也是這樣認為的,所以這次咱們三人要去吉州,將這件事調查清楚,並清繳此書刻版。”

“是!”宋映白猶豫了下,還是開口問道:“不知大人如何稱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