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 6 章(2 / 2)

“這衛大老爺是……”就是昨天陳嫂口中的惡人衛鈞吧。

“就是你們要去的目的地,吉州巡撫的丈人。”

果然是他,不過怎麼失蹤了?

宋映白道:“……他老人家吉人天相,一定會平安無事的。”

因後麵還有人排隊等著檢查,衙役擺擺手,讓他們趕緊走,宋映白輕抽馬匹,使出了城門。

希望這衛大老爺就此失蹤吧,彆再出來禍害人了。

話雖這麼說,但身為一個錦衣衛,對此卻不樂觀。

他肯定不是正常失蹤,大概率是凶多極少,那麼是誰做的?

行俠仗義的俠客?濫用私刑,這群大俠也是朝廷打擊的對象。

不過,就像江展說的,他們是出來見小諸葛的,其他的事情沒必要搭理,很快,宋映白就將衛鈞的事情拋在了腦後。

夏日午後,氣候變幻無常,剛才還風和日麗,轉眼就烏雲密布,下起了瓢潑大雨。

一時間,天地間白茫茫一片,大風夾在著雨水席卷著大地。

能見度太低,一不小心車輪陷進了路邊的水坑,鄭元和宋映白一起用力,才把車推出來。

江展見狀道:“先避雨,雨停再趕路。”

透過茫茫的水線,宋映白抹去臉上的雨水,眯起眼睛指著前方道:“前麵好像有個房屋,去那裡吧。”

大雨中,隱約可見一座破敗的屋舍矗立在前方,但這個時候,也不是挑剔的時候。

這是一間被遺棄的古舊大宅,飽經風雨,門窗早已不見,倒是正門掛著的一塊匾額可見筆法遒勁的四個字:正氣山莊。

這陰森鬨鬼的樣子,可瞅著一點不正氣啊。

管不了那麼多了,將馬車趕進前廳,栓到一根靠邊的柱子上後,他們往裡麵走。

雨水順著額頭滑到眼皮上,宋映白一邊往裡走一邊擦眼睛,待擦乾淨,猛地一抬頭。

赫然看到十幾個棺材擺在大堂內,嚇得他一愣。

“害怕?”江展的聲音出現在他身後。

宋映白道:“沒有,這裡如果躺的是手持凶器的江洋大盜,還算可怕。”

江展淡笑道:“說不定是呢,你不如看看。”

誰讓他職位最低呢,他無所謂的應了聲:“是。”

徑直朝一個棺材走去,扣住棺材底,使勁往上一抬。

沒抬起來!

宋映白雖說不是拔山扛鼎的大力士,但也要比一般人有力氣的多。

“我也來!”鄭元也上來幫忙,結果兩個人合力還是沒將棺材蓋打開。

這時江展道:“聽說橫死的人怨氣大,棺材便不容易打開,算了,彆管了。”

宋映白嘴角抽了抽,你既然覺得這群人怨氣大,怎麼還這麼淡定。

鄭元拍了拍手,“說的是,咱們還是不要打擾人家了。”

分明是江展讓打開的吧,怎麼搞得好像我願意開棺似的,宋映白頷首:“對,叫他們安眠吧。”

宋映白和鄭元被淋得渾身濕透,先撿來柴火,在棺材前的一塊空地,起了一堆篝火烤衣裳。

幸好馬車裡有換洗備用的,拿了乾爽的新衣裳換好,坐下來愜意的烤火。

外麵大雨滂沱,疾風呼嘯,再伴隨著這些棺材,很有靈異氛圍。

宋映白自認為陽氣重,根本不怕這些,再加上他想表現得有膽量,贏得好印象,於是故意表現的很灑脫,期間自己一個人還去屋子後麵巡查了一圈,除了破敗的房間外,沒任何可疑之處。

宋映白看得出來江展和鄭元這次任務之前就是認識的,關係應該是上下級。

基本上等同於他們兩個老鳥一起考核他這個新人。

這幾天走來,宋映白對此行的目的產生了些許懷疑,真的是來查繳一本名人傳記嗎?一路上江展對這本書再沒提過,也不關心它傳播的範圍,對它的擴散好像全沒放在心上。

但宋映白知道,這種時候不要多嘴,對他們這行來說,沉默是金,沉默是命。

沒想到,一路上都話不多的江展拿棍子撥了撥火苗,“你們聽過飛杵咒嗎?”

宋映白和鄭元都搖頭。

江展道:“我曾經審過一個偷盜藩王陵的盜墓賊,他的師父會念飛杵咒,據說對著棺材一念,就是密封的石棺也會自動移開一道縫隙。

他說有一次,他們進入一個古墓,他師父念動口訣,墓主人的石棺挪開後,突然伸出一隻黑黢黢的手臂,一丈多長,一下子就將他的師父拽了進去,之後棺材內傳來撕心裂肺的喊叫和撕扯咀嚼的聲響,帶著碎肉的骨頭被一根根撇到棺材外……”

宋映白心說,這是要開鬼故事大賽,“然後呢?”

“然後這個盜墓賊就跑掉了,將盜洞填平,再沒回去過,直到又盜藩王墓被我們抓住。”

鄭元饒有興致的問:“審訊的時候,您問那飛杵咒怎麼念了嗎?”

“會念的是他師父,他不會,可惜。”江展道:“否則今日就能試驗一回了。”

宋映白由衷感慨:“做咱們這行的,真的能接觸各種各樣的人,經曆也有意思。”

“那你有什麼有趣的經曆嗎?”江展輕聲問:“反正避雨很無聊,大家不如聊聊趣事。”

宋映白心說,你當我傻啊,這也是考驗吧,看看口風嚴不嚴,是不是什麼都往外說。

他連夢話都不說的,什麼皇帝出現在教坊司,他指定給爛在肚子裡。

“可惜我才入職一年不到,沒經曆過趣事,印象深刻的都沒幾件,真羨慕大人見多識廣。”

江展道:“也難怪,你太年輕,等熬到我這個歲數就好了。”

宋映白瞄了眼他那皮膚仍舊年輕的手,“大人貴庚?”

“五十八歲,回京城就要抱孫子了。”

宋映白忍俊不禁,“大人愛說笑,您的手可不像。”

江展不慌不忙的道:“臉都可以戴人|皮|麵|具,手自然也可做偽裝,戴了層人|皮手套罷了。”

宋映白看向鄭元,想從他臉上尋找線索,但是鄭元麵無表情,看不出任何苗頭。

宋映白思忖了下,笑道:“大人就彆逗我了,除了手之外,還有一個地方可以看出真實的年紀,就是牙齒。您的牙齒潔白如編貝,門牙幾乎沒有磨損,完全不像上歲數的人。”

牙齒總不能偽裝吧。

這時鄭元朝江展笑道:“他說得對,您就彆逗他了。”

“行,不說這些沒用的了。”江展看向宋映白,“你知道為什麼這次任務會選中你嗎?”

宋映白頻頻點頭,“希望大人告知。”

江展嘴角浮起一絲笑意,正欲開口,忽然他聽到響動,向門口望去。

就見門口出現了十來個身穿蓑衣的人,一個個將頭埋得極低,有的還不時壓壓頭上的鬥笠,看樣子極力想將麵容隱藏起來。

宋映白發現他們幾乎每個人都配著刀劍,不由得將身子繃緊,蓄勢待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