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 37 章(1 / 2)

提前一天, 宋映白揣著銀子到酒鋪將預定的“蓮花白”買了回來,這“蓮花白”是時下流行的酒類品種, 據說是用蓮花白蕊加入黃芪、當歸、首烏和砂仁等藥材釀造而成,口感香甜綿長,清爽宜人。

不管哪朝哪代, 人民群眾愛湊熱鬨追逐時髦的本性的不變, 蓮花白一入京城就賣脫銷, 虧得宋映白消息靈通,再憑借自己的身份好不容易訂到了一壇。

而采楓這邊, 菜單也敲定了,簡簡單單四菜一湯, 煎鮮鰣魚、紅燜肉、水晶鵝、拌雙脆和一道酸筍湯。

一切準備就緒,就等黎臻大駕光臨了。

他昨天放衙之前叫房家墨把他家地址給黎臻送去了,雖然他相信不告訴他, 他應該也找得到。

翌日, 宋映白起來的時候, 采楓已經在灑掃院子了, 連一片葉子一根草梗也沒放過,打掃得乾乾淨淨, 又給宋映白準備了早餐, 才挎著籃子出門買菜去了。

宋映白則在家等著黎某人上門, 坐在堂屋中央的椅子上, 無聊的將幾個裝乾果瓜子的碟子擺了又擺。

等了大概半個時辰, 宋映白突然想去了什麼:“哪兒能真的在家等他, 得去胡同口親自迎接才對。”

一個沒想到,差點出紕漏,幸好察覺得早。

宋映白瞅著廊下趴著的幺零幺,“我就出去這麼一會,你留下應該不要緊吧……”猶豫了下,輕踢了下狗身,“算了,以防萬一,你也跟我來吧。”

幺零幺打了個哈欠,不太情願的跟著宋映白出了門。

一人一狗站在胡同口,約定好了,宋映白往左看,幺零幺往右看。

等了一刻鐘,仍舊沒有黎臻的影子,宋映白心想,難不成黎臻那麼實在,說請他吃飯就非得等到飯點才來?

這時,幺零幺耳朵抖了抖,用爪子打了打宋映白的靴子,然後朝不遠處的一個胡同揚了揚下巴,似乎在說那邊有情況。

“怎麼了?”

話音一落,幺零幺朝那邊跑了過去,宋映白沒辦法,隻得跟過去,過了一趟街,走進對麵的一個胡同,就見裡麵聚著幾個人影,好像是幾個男子在圍著一個人取笑。

這幾個男人穿著短打,有挽褲腳的,有趿拉著鞋的,一看就是街邊的不入流的混子。

“你說我摸你了?那你說說,我摸你哪兒了?這兒,還是這兒?”一個男子高聲狎笑道:“你說啊,究竟是哪兒?”

“你是哪個戲班的小戲子?你們班頭知道你出來麼。”

“呦,你這買的什麼東西啊,給哪個情郎做飯呀?不如告訴我你家住在哪裡,等他不在的時候,我去陪陪你怎麼樣?”

在他們高大的身軀形成的陰影下,采楓緊緊摟著菜籃,後背貼在牆壁上,瑟瑟發抖的道:“讓我走,讓我走吧……我……”

“去哪兒啊,帶我們回你家嗎?”一個無賴笑嘻嘻的朝他伸出了手。

采楓害怕的眯起了眼睛。

而這時,突然這人後腰猛地受到一擊,整個人哎呦一聲結結實實的撞到了他旁邊的牆壁上,頓時臉上開了花,鼻血亂飛。

采楓看著來人,激動的想哭,“少爺——”

宋映白伸手數了數,“一、二、三……”輪到已經被他踹翻,這會捂著鼻子躺在地上哭爹喊娘那個,“你不算,然後就是四……很好,就你們四個是吧。”說完,揉了揉拳頭,“你爺爺我最近一直在用刀,倒是很少用拳頭了,今日正好活動活動。”

“你、你未免太自視甚高了吧,我們有、有五……四個人呢!”這個無賴看起來像是頭頭,他一邊挽袖子一邊道:“一個玩兔爺的有什麼好怕的,你打傷了我兄弟得賠,告訴你還很貴!兄弟們,咱們上!”

采楓捏了一把汗,嚇得蹲在地上,捂上了眼睛,這可怎麼辦呀,對方不管怎麼說也有四個人。

跌打聲伴隨著嚎叫聲此起彼伏,等什麼都聽不到的時候,他悄悄睜開了眼睛,就看到除了宋映白外,其他人都趴在地上,捂臉的捂腿的,痛苦的樣子“精彩紛呈。”

宋映白朝采楓道,“彆呆著了,趕緊走吧。”然後又狠狠踹了就近趴著的人一腳,“叫你職場冷暴力!”

“哎呦,爺爺,您說什麼,小的聽不懂啊。”挨踹的人冤枉,“您是不是認錯人了?”

“狗東西,以後看到他繞著走,聽到沒?再叫我在街上看你們幾個騷擾無辜百姓,就不止現在幾拳這麼簡單了,懂嗎?!”宋映白說罷,又踢了這人一腳,“叫你喜怒無常!”才瀟灑的帶著采楓走了。

采楓小步跟上宋映白的腳步,“少、少爺,您受傷沒有?”看到宋映白搖頭,又擔心的道:“你手疼不疼啊?”

“這幫胡同混子就會三五結幫欺負落單的婦女,或者像你這種看起來就手無縛雞之力的人,欺軟怕硬欠收拾!”宋映白道:“你說沒說你是我的仆人?”

采楓搖頭,“沒到那一步……”

“到那一步你就晚了,再遇到這種情況,你就說你錦衣衛宋百戶家的仆人。”雖然他不什麼大官,但嚇唬住這幫無奈足夠了,不能被他身份嚇唬住的,恐怕也做不出當街調|戲他人的舉動。

采楓抿著嘴唇,猛點頭,“是,少爺。今天真的……謝謝您……”

這時兩人走到了自家的胡同口,宋映白便拍了下采楓的肩膀,“想謝我,也簡單,今天這頓飯好好準備。”

采楓忙不迭的點頭,“一定一定。”

“那你帶著狗趕緊回去準備吧,我在這兒等客人。”

宋映白目送采楓和幺零幺進了自家院,繼續在胡同口站著等黎某人大駕。

皇天不負苦心人,左等右盼,仿佛像盲人恢複視力看到第一縷曙光那般激動的,看到黎臻騎著一匹黑色高頭大馬打東邊來了,馬下還跟著一個仆人。

黎臻一看到宋映白就樂了,“你怎麼在這兒等著?怕我找不到你家嗎?”並主動下了馬。

“不是,在家閒著也是閒著,就出來等大人您了。”宋映白笑著去拿馬韁,“我給您牽馬。”

“這是下人的活兒,你怎麼能做。”黎臻對身邊的小廝道:“來慶,你把馬管好了。”然後與宋映白並肩走在前麵。

宋映白忽然想起黎臻的遺言,忍不住回頭多看了這匹黑馬一眼,黎臻看出他所想,笑道:“不是它,是另一匹,在家呢。哪天你到我家去,給你看看。”

宋映白發現黎臻好像被係統還原到了剛回京城那會,對他態度隨和又親切,“您哪天有空召見我,我就過去。”

兩人有說有笑到了宋映白家門口,宋映白給他打開院門,請他進來,黎臻進門見這小院收拾得整潔乾淨,打趣道:“不是為了迎接我,特意收拾的吧?”

宋映白乾脆的回答:“是的,一大早收拾了好幾遍。”

黎臻聽了,心情又好了一個台階,“那你真是有心了。”

兩人朝正屋走去,窗戶下放著一個木製的狗窩,一隻黑斑狗趴在裡麵,懶洋洋的閉著眼睛,並沒有因為外人來了而吠出聲。

黎臻不解道:“這就是你每天去衙門帶的狗?不就是我之前見過的那條染了黑點子麼,而且它見到生人也不叫,養它做什麼?”

“……是我原來的房東托付我照顧的,您彆管它了,一條狗而已。”宋映白含糊過去,“咱們進屋吧,”他主動給他打簾子,等黎臻進去了,他才放下簾子,跟上他的步子,“小是小了點,但住著很舒服,大人,您坐,您坐。”

黎臻見八仙桌擦得纖塵不染,能倒映人影,想象了下宋映白為了迎接他到來,起大早賣力擦桌子樣子,忍不住想笑,“你倒是挺勤快,才搬來新居幾天,就收拾這麼妥當了。我看這屋子挺好的,你就踏踏實實的住吧。”

宋映白道:“確實,總在彆人家蹭住也不是那麼回事,還是有自己的住處好。”

黎臻十分讚同的點頭。

這時候宋映白起身道:“您先坐著,我去準備茶水。”得到允許,出門了快步到了廚房,對正洗菜的采楓道:“客人來了,你可以開始做菜了。”見爐子上的熱水壺,“開的是吧,我拎走了。”

“是開水,但是泡茶還是我來吧。”采楓要來奪水壺。

“不用,你趕緊做飯就行了。”宋映白拎著水壺往外走,又叮囑了一句,“總之你儘快吧。”

回到屋內,先給黎臻泡了一杯茗茶,才輪到自己。

黎臻看他給自己泡茶,想起兩人之前在路上的“患難情”,內心不免有一番感慨,如果沒有宋映白,自己可能就死了,自己跟他親近一些也是正常的,都是因為有些人不了解內情,妄加揣測才會以為他們之間有什麼。

“最近刑千戶沒再難為你吧?”

“沒有沒有。”宋映白道:“而且前幾天我手頭有個怪鳥案需要線索,他聽說了,還主動派人去經曆司翻找舊文書給我送來,可能是想主動示好。”

“如果他真的主動示好,你也沒必要跟他對著乾。”黎臻道:“至於你說得這個怪鳥案,你查得怎麼樣了?如果真的沒有線索就先放一放。我這邊有件事,想讓你牽頭去做。”

宋映白知道,一般從黎臻這個級彆的官員指派下來的,都是重要的事情,比如上次給馬家抄家……當然抄家抄出個馬永言另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