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 37 章(2 / 2)

“大人如果信得過我,我必當不辱使命。”

黎臻笑道:“你放心,這次的任務輕鬆多了,永嘉公主明天春天出嫁,駙馬已經選好了,近日從外省來京城,皇上讓我抽調一些信得過的人手,在成婚前保護駙馬。我看你挺合適的,你覺得怎麼樣?”

本朝駙馬多出身平民,隻要長相過得去,家世清白,都有資格參加駙馬的遴選,優先在京城選,京城選不到就從周邊的省份選,太監和官員們精選出三人領進宮,讓皇帝皇後最後挑選一人出來,而這個人就可以等著做駙馬尚公主了。

剛開國那會,公主許配的多是世家子弟,後來隨著時間流逝,駙馬的出身越來越一般,到現在已經很難從世家子弟裡選了,答案很簡單,本朝規定尚了公主就不能做實職官員,在大多數想走仕途做大官的讀書人眼裡,可能僅比挨一刀進宮做宦官強一點,或許還不如。

所以聽說選駙馬都逃得遠遠的,日子久了,駙馬爺就談不上什麼出身了。

不過到底是皇家女婿,安保工作馬虎不得,而最適合做這項工作的就是皇帝親軍——錦衣衛。

“這個任務挺輕鬆的,駙馬家世清白,也沒仇人,隻要保證他在住進公主府前不發生意外就行。最重要的是,事情做得好,若是皇上有心問起你來,還能給皇上留下好印象。”

如果幸運,能在皇帝那裡刷一波好感,自然是宋映白求之不得的,“謝謝大人抬舉。”

黎臻微笑著低頭喝茶,想起家宴的事兒,便笑問宋映白,“中午咱們吃什麼?你叫我來,不是讓我餓肚子的吧。”

饒有興致的打量宋映白,心想你現在要去下廚麼?

“應該快好了,我剛才就吩咐采楓了。”

“采楓?”黎臻心裡不免有些失望,原來不是宋映白親自下廚,不過算了,唉。

“他是我父親派人給我送來的仆人,雖然他人賢惠,針線什麼的都在行,不過最好的還是廚藝。”

黎臻光聽名字分不出男女,但聽到廚藝和針線在行,便猜是個丫鬟。

心裡忽然冒出一個念頭,是不是你爹知道你跟程東一走得近,故意派丫鬟伺候你而不是小廝?

這個念頭一出,自己都是一愣,心說道,自己在想什麼,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

這時候就聽一個軟軟糯糯的聲音在門外道:“少爺,我端碗筷和湯來了。”

隨著宋映白一聲:“進來吧。”黎臻就見一個唇紅齒白的少年走了進來,體態纖細,弱不禁風,而神態更是像女子一般,當即,黎臻便覺得心裡像被翻了了個,莫名的發堵。

采楓見少爺的這位客人,雖然容貌英俊,但陰鬱的表情散發出的敵意卻像地獄修羅一般,不禁大為害怕,給黎臻行過禮,頭都不敢抬的將碗筷放下後,慌忙退了出去。

宋映白的視線一直放在采楓身上,根本沒發覺黎臻的異樣,等他給黎臻進一步擺放好碗筷,不經意的掃了他一眼,著實被嚇了一跳,不知什麼時候黎臻已經眼神冰冷,看他就看仇人似的。

“怎、怎麼了,大人?”

黎臻再次抬眼看這屋內的擺放和陳設,有了和剛才不一樣的感覺,這裡被收拾的像模像樣。

有剛才那個柔柔媚媚的小廝在,也難怪收拾得像個家。

知子莫如父,宋映白的父親給他送來一個男寵似的小廝伺候,一切都不言而喻了。

有你的宋映白,小日子過得不錯啊。

不,不對,你在程東一家住了差不多一個月,結果轉眼就和仆人廝混,宋映白你是不是太輕-浮浪-蕩了?

宋映白就見黎臻的臉色跟晴雨表似的,這麼短短的一會就演繹了晴轉陰,而且還有轉雷的趨勢。

“大、大人,您、您怎麼了?”他忍不住又問了一遍,

這時候采楓在門外怯聲道:“少爺,菜好了,我、我都端來了。”並沒有進來,宋映白隻好起身去接,心想黎臻變起臉來他都怕,何況是采楓,理解的道:“交給我,你去休息罷。”

誰知道這話讓黎臻聽見了,又竄起一股無名火,等黎臻端了菜肴,根本一點胃口都沒有,“我想起來還有公務沒辦。”說著,就要起身。

不想宋映白情急之下,膽子也肥了,“大人,您不能走!”

“我為什麼不能走?”黎臻冷笑,他留下做什麼,看他跟那個叫什麼采楓的小廝過日子嗎?!聽聽他剛才跟他說的話:“交給我,你去休息罷。”親不親昵,惡不惡心?!

事情變化得太快,快得宋映白幾乎要以為黎臻是不是有雙重人格,碰到關鍵詞就換成另外一個人,否則不能解釋他為什麼忽冷忽熱,瞬間就變臉。

到了這一步,就不能再走尋常路了,人都來了,豈能放走,宋映白豁出去了,“大人,你就是要我死也得讓我死個明白,我哪裡做錯了?哪裡觸怒了你,請明示!”

“你還有臉問?!”黎臻騰地站起來,他本來就比宋映白高一些,此時居高臨下的看著對方,氣勢驚人。

嚇得宋映白差點腿一軟,但他牙關一咬,腰杆也挺得筆直,針鋒相對,“我早就想問了,我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值得讓你這一個月都和我生氣?剛才更是莫名其妙,前一刻還好好的,後一刹那又好像恨不得殺了我!我做錯了的話,直接懲罰我也行,能不能彆再這樣折磨人了?”

“我莫名其妙?我折磨你?”黎臻咬牙切齒,雙手提起宋映白的衣襟,把他拽到自己跟前,“分明是你折磨我!”

“我?”宋映白完全聽不懂黎臻在說什麼,匪夷所思的反問:“你是僉事,我隻是個百戶,我怎麼可能折磨你?!”

黎臻快要氣炸了,怒道:“混賬,這個和官職沒關係,因為……”

因為我喜歡你。

這六字清晰無比的出現在了黎臻腦海裡,不受受控製的,就這麼蹦了出來,要不是他反應快,幾乎要脫口而出。

宋映白就見黎臻像被使了定身法,微張著嘴巴呆呆的矗立在他麵前,他不由得提醒道:“因為什麼?”

黎臻如夢初醒,不,如同噩夢醒來,好像在宋映白身上見鬼了一般的猛地推開他,還往後退了幾步,眉心擰成一團,反複告訴自己,不可能,不可能……

宋映白挺想發表一篇文章《上司突發精神病是一種什麼體驗》,他真的搞不清楚黎臻在想什麼,隻好呆呆的站著。

黎臻上下打量宋映白,這,這怎麼可能,如果剛才那個嬌滴滴的采楓,捏著鼻子還能勉強能當女人,但這宋映白就算再清秀,也是個男人。

黎臻眼神“嫌棄”的將宋映白看了又看,直搖頭,不可能不可能,一定是自己最近太累了。

對,非常有可能,記得有一次任務連續幾天沒怎麼合眼,後來一度困得出現了幻聽。

沒錯,他最近思慮地獄井的事太勞神,以至於神思不明乃至混亂了。

趕緊回家好好休息一下!

宋映白就見黎臻揉了揉太陽穴,一言不發的往外走,他試著出聲,“大人……您不要緊吧?”

黎臻沒理他,徑直往外走。

宋映白趕緊追上去,“大人,剛才是我說話太衝了,是我的錯,您好歹留下來喝一杯再走。”

可黎臻還是不搭理他,事實是黎臻現在連自己都不想理,恨不得自閉,大步走出院門,翻身上馬,就要離開。

宋映白忙抓住韁繩,急道:“大人您這麼走了,叫我該如何是好!”

黎臻把韁繩一拽,重重哼了一聲,打馬而去,疾馳出了胡同。

“少爺—-等等小的啊!”來慶跟著追了上去。

此時宋映白身心俱疲,雙眼放空,隻有一個想法,黎臻你真是個神經病!

等到了街上,怕衝撞行人,黎臻勒住韁繩,將速度慢下來,此時就聽擦身而過的幾個男子道:“這拳頭也太厲害了,疼死我了,那小子什麼身份啊?牽著條黑點子狗,打咱們四個都不帶歇口氣兒的,體力這麼好,他那孌童有福了。”

黎臻想起方才看到宋映白時候他身上的灰塵,原來是這麼來的,隻覺得五臟六腑都被這幾句話攪亂了,心裡又涼又酸,氣的嘴唇發抖。

他都不知道怎麼到家的,黑著臉整個人發懵的往自己的院子走。

路上碰到他祖父他在和管家侍弄花草,看到他回來了,老國公仰頭看日頭判斷了下時辰,對管家嘀咕道:“聽說早上為了去朋友家做客,連馬鞍子都換了新的,這麼快就回來了,看來這朋友是交失敗了。”

管家誰都不敢得罪,尷尬賠笑。

若是平時,黎臻怎麼著也得送給他祖父一個不滿的眼神,但今天他毫無反應的與他們擦身而過。

老國公微微咧嘴,看樣子,好像真的很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