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 42章(1 / 2)

為了通風, 窗戶沒有關嚴,留有一條縫隙,草叢中的摩挲聲停止後,一隻短肥的慘白小手從窗縫伸了進來, 熟練的撐起整扇窗戶。

躲在暗處的黎臻借著月光, 看到了手的主人,這是一個木桶高的侏儒,短手短腳, 腦袋倒是不小,他兩條小短腿一拐一拐的邁著, 躡手躡腳的來到衣架前,踮起腳, 將衣裳扯了下, 放在地上輕輕的拍著,好像在找什麼東西。

忽然, 他發現床下地鋪的位置沒有人, 他大驚失色,忙驚恐的轉頭,迎麵而來一個鞋底。

麵門這一腳, 直接將他踹翻, 腦袋磕到地上,昏死了過去。

宋映白迷蒙間聽到重物到底的聲音, 翻了個身微微睜開眼睛, 看到黎臻朝他擺了擺手, 示意他繼續睡,他便沒管那麼多,再次翻身,背對著他進入了夢鄉。

黎臻找個跟繩子將侏儒捆住,倒吊在房梁上,確定他逃不了,自己才睡下。

翌日,宋映白醒來後,一翻身,就見黎臻坐在麵前的桌子後麵正看著他,他忙一骨碌坐起來,“你醒得這麼早?”

“習慣了。”黎臻說完,瞅了眼右側,“這東西你認識嗎?”

宋映白順著他的目光一瞧,就見房梁上倒吊著一個捆成了粽子的侏儒,整體也就他小腿那麼長,頭發稀疏,仔細一看,仿佛能看到慘白皮膚下青色的血管,五官肥大,看不出具體年紀,但給人的感覺相當不舒服。

宋映白忙下了地,走近看這侏儒,“昨晚上捉的?”

“沒錯,我猜他想偷你的銀子。他昨晚上鬼鬼祟祟的進來,直接到衣架上摸你的衣服。”

宋映白這一路上沒露過財,勉強的說得話,就是昨晚住進這裡時顯露過一次。

他皺眉,“那肯定是這個驛站裡的人監守自盜。看他這模樣,顯然不是驛卒。”

“那就是驛卒的親戚。”黎臻順手抄起桌上一個茶杯蓋丟在了侏儒身上,“我知道你醒了,要麼說出幕後主謀,要麼我就燒死你。”

侏儒吃痛,緩緩睜開了鼓囊囊的大眼睛,他的眼睛跟青|蛙一樣,向外凸。

宋映白道:“我們說到做到,一會將你打暈帶出驛站,找個野地,一把火燒得乾乾淨淨。”

侏儒癟了癟嘴巴,眼淚倒流到額頭,“……我、我說……是一個驛卒……”

黎臻起身將他解下來,“那好,帶著我們去指認。”提著侏儒背後的繩索,打開門。

宋映白忙道:“等我一下。”將衣架上的衣裳穿好,一邊係著腰帶一邊跟上了黎臻的腳步。

一樓有個吃飯的小廳,此時有幾個驛卒在清掃,看到黎臻他們,都停下了手裡的活兒,驚訝的看著他們。

“這是個竊賊,我相信指使他偷竊的人就在你們之中。”黎臻說完,將侏儒從他們每個人麵前走過,挨個測試,“當然如果找不到主謀也沒關係,大不了將他交給官府,他這個樣子,在牢獄裡會遭到什麼對待,想必主使的人心裡有數。”

“你是懷疑我們身為驛卒,監守自盜?”一個最年輕的驛卒氣道:“沒憑沒據的,憑什麼這麼說?”

黎臻另外一隻手從腰帶中摸出錦衣衛的牙牌,亮出來給眾人看,言下之意,憑這個。

昨晚上隻知道這兩人是公差,卻不知道真實身份是京城來的錦衣衛,這可萬萬惹不起,一時間所有人都噤若寒蟬,不敢再說話,全聽這兩位發落。

黎臻對侏儒道:“這裡有指使你的人嗎?”

宋映白挨個觀察他們的表情,在侏儒經過的時候,有彆開頭的,也有新奇的多看侏儒幾眼的,表情各異。

而昨夜給他們抱被褥的李才,這時候剛從外麵進來,手裡拿著一塊抹布,表情木訥的看著發生的一切,和昨天一樣穿著粗布的驛卒公服,隻是腰帶規規整整的係在肚皮上。

這時候黎臻也看到了李才,回頭看了眼宋映白,兩人眼神接觸了下,心領神會。

“哥哥——哥哥——救我——”侏儒突然衝著剛才質疑黎臻他們的年輕驛卒大喊,“哥哥啊,快救我,我不想錦衣衛抓走——”

年輕的驛卒一下子跳開了幾步,“你彆胡說八道,我根本不認識你。”對黎臻道:“冤枉啊,我真不認識這個怪物。”

其他驛卒見狀,隻是離這個年輕的驛卒遠了點,也沒多說什麼。

“我上個月才來,我根本不認識這個小怪物!”年輕的驛卒急得臉都紅了。

黎臻緩緩點頭,“我已經全知道了。”看了眼宋映白,“把他帶走。”說完,提著小侏儒徑直走了。

而宋映白道了聲:“是。”,朝那年輕的驛卒走去,嚇得那年輕的驛卒痛哭流涕的嚷道:“真不是我啊!”

卻不想,宋映白卻和他擦身而過,徑直走向了李才,將他的胳膊掰到身後,反鎖著,使勁一推,“走吧。”

年輕的驛卒收住眼淚,“誒?”

李才掙紮了下,“指認的他,不是我啊,抓我乾什麼?!你抓錯人了。”

“沒錯,走吧你!”宋映白將他往儘頭的房間押,留下其他驛卒互相看了眼,有歎氣的,有搖頭的,然後都繼續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宋映白將李才押回他和黎臻的房間後,把他推到房屋中間。

此時黎臻已經坐下了,拍了拍自己旁邊的椅子,“你坐這兒。”

宋映白撩開衣擺坐下,指著李才和侏儒道:“你們可真行啊,我們一大早的,飯還沒吃,還得審你們!”

李才瑟瑟發抖,看著侏儒道:“他剛才指認的……不是我啊……”

侏儒也道:“不是他,真不是他,是那個年輕的。”

黎臻對這番拙劣的表演很不耐煩,“正因為剛才那個年輕人上個月才來,不知道你們的勾當,所以你才誣陷他的吧。其他人明顯知道內情。你不指認李才,反而讓我更確定他就是主使。”

宋映白盯著李才,冷聲道:“我昨天早晨才從京城騎馬出來,一路上沒露過財,隻有晚上你抱著被子,我看著你辛苦,打賞了你一塊碎銀子。沒想到卻引來你們偷盜,早在指認之前,我們就懷疑你了。”

黎臻接著道:“至於這個侏儒是怎麼知道的,我想,也不是你告訴他的,而是……李才,你把衣裳脫了!”

李才不免往後退了一步,這兩個人好厲害,好像什麼都知道。

黎臻冷聲道:“快點!”

李才沒辦法將驛卒的衣裳脫了下來,就如宋映白他們所料的一樣,李才的肚子根本沒有那麼大,中衣外穿了一個背帶,像婦人背孩子用的背兜,位置正好在肚子和下腹的位置。

不用說,就是裝這個侏儒用的。

宋映白本來就懷疑李才,剛才看到他肚子不大了,就猜到是怎麼回事。

昨天他給他們抱被褥的時候,衣服下麵的背兜裡還裝著一個侏儒,所以侏儒將宋映白打賞的事情聽去了,才有了晚上的盜竊。

至於為什麼宋映白覺得是侏儒自己的行動,而不是李才指使的,是因為李才看到侏儒被抓到,臉上沒有什麼擔心的神色,反而有一種麻木和死心般的木訥。

李才見事情已經敗露了,頹然跪地,道:“兩位大人,實不相瞞,他是我兒子……確實愛偷東西……我已經沒法管好了……”恨鐵不成鋼的含淚瞪向侏儒,“你不敢見人,我就背著你,結果你卻隻會偷!我真是……”

我真是寧願沒生過你,我後悔沒有在你一出生就將你掐死。

侏儒眼睛一眨巴眼,滿麵的淚水,哭著鼻子道:“我還不是覺得爹你辛苦,才尋思偷些銀子……你年紀大了,乾不動驛卒了,我又這樣,以後誰養活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