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 48 章(2 / 2)

掌握正確答案的黎臻並不著急放出真相,“再猜?”

“總不會是宋俞業詐屍了吧?”

“那倒不是。”黎臻倒是有點佩服宋映白的想象力。

“我真猜不到了。”

“告訴你吧,就是你養的那條狗。”黎臻終於大大方方的說這條狗的壞話了,“我早就覺得它奇怪,果不其然。”

宋映白相信黎臻絕不會看錯,所以更加難以理解,“謝中玉要殺它,它還幫他?”

得狂犬病了?

黎臻道:“隻能問謝中玉了,看來他們的關係不僅是道士和狗妖那麼簡單。”

宋映白引袖擦去臉上的水漬,感覺好受多了,但還不敢太睜開眼睛,“……這一晚上實在太亂了,咱們先回去吧。”

話音剛落,就聽裡屋一個男人吼道:“誰,誰在說話?”然後大聲道:“媳婦,媳婦,你醒醒啊,家裡進賊了。”

緊接著一個女人尖叫道:“誒呀,屋頂怎麼破了?”

宋映白咧嘴,這家人終於醒了,扔下碎銀子和黎臻跑出了屋,因為大門鎖著,於是連大門也沒走,節省時間,直接翻牆走了。

回到宋府,靈堂內一片狼藉,被搬出棺材的宋俞業跟偽裝成宋映白的幫手,都還躺在地上。

他倆一進門,黎臻摘掉了幫手身上的符籙,拽他坐起來,並叮囑道:“今夜之事不許泄露半個字。”

那人忙頷首保證,“是,黎大人。”

“你先回去休息罷。”黎臻道:“今夜辛苦你了。”

等這人走了,黎臻轉身關上靈堂的門,見宋映白站在宋俞業跟前,眼睛眯著,也不知是因為剛才受傷的關係,還是因為憎惡他,因而露出了嫌棄的表情。

“按照謝中玉的說法,他的魂魄還在身體內,可能還聽得到咱們的談話。”宋映白冷聲道,“希望是真的,這樣方稱我心,。”

宋俞業的魂魄鎖在體內,不能離開投胎,隻能等到骨肉全部爛光才能解脫。

這個漫長的過程就是他的報應。

宋映白轉身對黎臻道:“搭把手,把他搬回去。”

他倆毫不費力的把宋俞業的屍體移回了棺材內,宋映白將伯父額頭上的符文抹去,然後將棺材蓋合上,“不管怎麼說,謝謝你的銀子。”

黎臻擔心他有了錢,掛職逍遙去,“你現在繼承的財產雖然多,但如果沒有錦衣衛的職位傍身,你八成也保不住。”

年紀輕輕,身纏巨富,懷揣歹意的人,如蠅子見血般的圍上來。

“你放心吧,我明白。”宋映白多少有點事業心,不能有了錢就混吃等死,再說了,就像黎臻說的,沒權力也彆想保住財。

“時辰不早了,等天亮了又一波人來祭拜,你眼睛又受損了,趁還有點時間,趕緊休息一會罷。”黎臻輕聲打了個哈欠,“忙了一夜,我也有點困了。”

宋映白頷首,“嗯,咱們抓緊時間睡一會。”

黎臻覺得這句話挺微妙的,但又說不出微妙在那裡,“走吧,現在這裡是你的府邸了,你帶路。”

——

密林中,謝中玉一邊跑一邊回頭看,發現宋映白和他的幫手沒有追上來,暫時鬆了一口氣,彎腰從冰冷的溪水中撈起一捧水,撲到臉上,他感覺清爽了許多。

剛才使用遁地術的時候,好像有什麼人出手阻撓了那個拿繡春刀的家夥。

是誰呢?

“汪汪汪汪——”狗叫聲在寂靜的林子裡,清晰可聞。

他循聲望去,看到幺零幺站在他不遠處,他不由得撲哧一笑,“來送死嗎?難道宋映白把你養在了這深山裡?那咱倆真是冤家路窄了。”說著,扒開衣襟,露出那道紅鮮鮮的傷口,“他手夠黑的,差點捅死我。”

“汪汪汪汪!”幺零幺表情嚴肅又吠了幾聲,仿佛在控訴。

“哦,錯了,不是捅死我,是差點捅死這具身體。”他慢悠悠站起來,“幸好你的身體夠奇葩,臟器左右相反,叫我躲過一劫。”

幺零幺不叫了,好像已經氣得說不出話來了。

“哈哈哈,誰讓你這個笨蛋學藝不精呢?還妄圖捉妖,結果反被妖捉了,好好好,此刻碰到是緣分,你這身狗肉也彆浪費了,給我好好補下身子吧。”他朝它走去。

突然這時,打幺零幺旁邊的森林裡走出一個頭發胡須雪白的老道,怒道:“中玉是學藝不精,那你看貧道如何?”

“陶……陶……你不是應該在閉關嗎?”“謝中玉”臉色煞白,腿不由得向後退了一步,卻不小心踩到了石塊,一個踉蹌,險些跌倒。

“所以你這妖怪就欺負我的徒兒嗎?!”陶道人一聲怒喝,地動山搖。

此時雖然有狐假虎威的嫌疑,但是幺零幺還是忍不住揚起了頭,憤怒的汪汪汪了幾聲。

汪音剛落,腦袋上就被師父打了一拳,“閉嘴,笨蛋徒兒!”

幺零幺委屈的嗚嗚了兩聲,站到了師父身後。

“謝中玉”趁此機會,一咬牙,甩出兩個產生煙霧的暗器,趁著滿目的煙塵,飛身一躍,想要逃跑。

“雕蟲小技!”陶道人隔空一抓,仿佛有一隻無形的手扣住了對方的腳腕,直接將人從半空中狠狠地摔到了地上。

“我錯了,我錯了,饒了我吧,我願意重新回到地獄井去!”

陶道人不為所動,雙手結印念念有詞,很快,空中浮現出一個巨大的符陣,朝“謝中玉”壓了下去。

“啊————”慘叫聲在符陣接觸到他身體的瞬間,戛然而止。

陶道人將視線放到狗身上,雙指隔空在它身上畫出一個符籙,接著再一指已經不動的“謝中玉”:“去——”

狗便雙眼一翻,四肢僵硬,躺在了地上。

於此同時,地上躺著的謝中玉緩緩睜開了眼睛,將雙手放到眼前,反複端詳,然後欣喜的笑道:“師父,我回來了!”

陶道人氣不打一處來,握緊老拳照準他的頭頂就是一下子,“混賬!你還有臉叫我師父!當初叫你用心學習,你根本不聽,卻愛出風頭,我出關後發現你的師兄們都在,唯獨少了你,我就知道你小子又跑下山顯擺了,果不其然,而且比我想得還慘,連身體都被妖怪占據了,幸好我提前出關,否則你怕是連命都沒了。”

謝中玉捂著頭頂,哭喪著臉道:“徒兒聽說有一家白狗要成精,便上門捉拿狗妖,誰知道狗沒問題,倒是給它造窩的石頭有問題,然後就……沒鬥過……被塞進了狗身體裡,原本沒有肉身的石妖反倒占了我的身體……”

越到後麵,聲音越小,而師父的臉色也越難看,終於聽到最後一句的時候,陶道人又想打人了,高高舉起拳頭。

謝中玉忙往旁邊爬了下,“後來才知道那石頭是從地獄井那邊挖出來的,可我上門的時候,並不清楚啊,這不能怪我。”

陶道人運氣,儘量調整呼吸,“你這樣多久了?”

謝中玉伸出一根手指,“一年了。”

“一年了?!”陶道人不解的問:“你的師叔正在宮中為皇帝扶乩,你為什麼不向他求援?”

“不行,多丟您的臉啊。”謝中玉倒是實話實說,“師叔看我變成狗,還不得笑死,而且整個上清宮都會知道,叫我以後怎麼抬得起頭。再說了,您馬上就要出關了,我隻要耐心等著,等您出關,不見我的人影,自然會掐算我的去處。您看,就像現在。”

陶道人一言難儘,“讓為師說你什麼好?”收徒就像養兒子,最小的總是寵得不像話。

謝中玉揣著胳膊,歎氣:“您就彆怪我了,我也吃了不少苦,這條狗又老又醜,簡直人人喊打。而且這妖怪總來抓我,我有幾次差點死了,幸好有人護著我。”

陶道人捋著胡須,好奇的問:“不知是哪位善人積此大德,庇護了我徒兒。”

“我帶您去見他!”謝中玉一起身,隻覺得心口疼,忙又蹲下了,“身體有傷。”

“唉,為師先給你療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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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映白和黎臻躺下沒一會,天就亮了,兩人隻好各自起來,應對一天的事務。

宋映白叫人打著布置靈堂的名義,把被謝中玉戳破的屋頂偷摸修了,又和黎臻簡單用了早飯,才打開府門,等著接見來拜祭的人。

昨晚發生了那麼大的事情,謝中玉在逃,宋映白眼睛昨晚上也傷了,黎臻今天不打算回衙門,準備請一天假專門陪他。

他觀察宋映白的眼睛,雖然眼尾還有點泛紅,但已經不腫了,“還疼嗎?”

“除了有點乾之外,沒什麼感覺。”宋映白眨眨眼,:“差不多已經好了。”

等抓到謝中玉,非得往他眼睛裡擠辣椒水不可。

“少、少爺——”這時候一個小廝跑進來,聲音是飄的,“謝道士回來了,身邊還跟了一個年老的道士。”

主動送上門,自投羅網?!宋映白除了有點緊張外,還有點興奮,對黎臻道:“走,快去收拾他們。”

黎臻倒是對那年老的道士很感興趣,“他這是請了龍虎山的老資格道士說情來了?哼,想得美,豈能饒過他。”

兩人快步來到前廳,就見謝中玉和另外一個老道士已經等在了那裡。

“宋映白——”謝中玉笑眯眯的道:“你猜我是誰?”

宋映白可沒猜謎的心情,但看到謝中玉的時候還是愣了一下,和之前的感覺完全不一樣,之前的謝中玉給人的感覺像一灘黑水,可眼前這位氣質卻像清泉。

所以,他沒有輕舉妄動,狐疑的看著眼前人,孿生子?

黎臻卻一眼認出了陶道人,這位可不是一般的道士,謝中玉是他的徒弟?他怎麼會允許徒弟作惡?

陶道人客客氣氣的道:“我徒兒受難時,多謝兩位善人相救。不過,請兩位放心,今晨,那占據我徒兒身體的妖怪已經被我除掉了,至於他帶來的災難,我會儘量彌補。”

“之前的謝中玉是妖怪?”宋映白吃驚的道:“眼前這個才是真的謝中玉?”

謝中玉猛點頭,“沒錯,那麼你猜猜,我原來在哪裡?”

宋映白覺得這人好像跟自己跟熟悉的樣子,但一時又想不起來,“這……”

黎臻眉頭緊鎖,預感十分不好。

果然,就見謝中玉上前一步,伸手點了下宋映白的鼻尖,笑眯眯的道:“這下想起來了吧?”

謝中玉手還沒等放下,就被旁邊的黎臻抓住,往後一掰,狠狠按到了身後。

“疼疼疼——你乾什麼啊?”謝中玉不滿的嚷嚷,我又沒點你的鼻子。

黎臻也不知道自己在乾什麼,因為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