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 50 章(1 / 2)

謝中玉敏銳的捕捉到了黎臻的眼神, 不滿的輕哼了聲,但卻無可奈何,誰讓今天的事情辦砸了呢,他無話可說。

黎臻“得了便宜賣乖”, 語重心長的對他道:“你啊,以後穩重些吧。自己受罪也就罷了, 彆把其他人也連累了。”

謝中玉不服氣, 但誰讓勝利不掌握在他手中呢, 瞟了黎臻一眼,沒多說什麼。

宋映白歎道:“果然是人死不能複生……”

如果能輕易的從鬼差手裡搶人, 那麼天下權貴就不會輕易死去了。

“節哀罷。”黎臻安慰道:“鬼差不是說了麼, 他下輩子能投個好胎。”

宋映白輕輕點頭,可是投胎了,記憶被抹去,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 人已經不是原來那個人了。

他再次悵然一歎。其實他不是感情很敏感那種人, 因為做他這行的,共情能力太強不是好事。

可是采楓的離去,還是叫他心裡發悶, 憋得難受。

可世界就是這個樣子吧, 充滿了不確定和各種意外,有得就有失。

營救采楓失敗, 宋映白和謝中玉心情都不太好, 黎臻是唯一不受影響的人, 天一亮就直接去錦衣衛衙門了,臨走前硬是把謝中玉也給捎帶走了。

宋映白又是一夜沒合眼,雖說二十來歲偶爾熬夜完全沒問題,但也得悠著點,等他倆都走了,回去補了一覺。

起來後繼續給“父親大人”守靈。

下午的時候,采楓的家裡人來了,一個中年男人,自稱是采楓的舅舅,倒是不怎麼關心采楓是怎麼死的,隻關心能賠多少銀子。

宋映白一見這嘴臉,一兩銀子都不想給,但是之前管家已經告訴他老爺答應雙倍賠銀,所以不好再反悔,於是直接叫他去賬房領錢,再沒見過。

傍晚的時候,黎臻照例來探望他,然後就跟兩人約好似的,前腳黎臻才到,後腳謝中玉便到訪。

“你們這是點卯呢,都來這麼準時。”宋映白打趣道,主要是說謝中玉,黎臻好歹是他上司,他倆多數時間聊的是錦衣衛內部的事情,但謝中玉就沒必要準備報到了吧。

黎臻喝了一口茶,不鹹不淡的道:“對啊,你又有什麼事?”

術業有專攻,他自然有黎臻趕不上的地方,謝中玉眯眼一笑,“我今天沒做彆的,把近郊跑了一遍,終於選到了一塊風水寶地,把你伯父葬進去,一定會庇佑子孫。”

宋映白雖然是過繼來的,但相信不管是陽間的家譜還是陰間的生死薄,都把他算作了宋俞業的兒子,所以把這個爹葬進個好地方,應該對他有好處。

畢竟這個世界風水是靈驗的,羅刹鳥事件充分證明了這一點。

“真的,在哪裡?”宋映白追問道,謝中玉可能有的時候冒失了點,但相麵風水這種職業基礎知識還是過硬的。

“我明天帶你去看,你覺得行,正好現在土地還沒凍實,趕緊開工,入冬之前順利下葬。”謝中玉笑答。

“我也不會看風水,你要是覺得可以,那一定行。”幺零幺不會害他的。

謝中玉拍著心口保證,“絕對沒問題,看風水,我是不會走眼的。”

宋映白身邊有個專業人才,省去了找風水先生的麻煩,滿意的道:“那我明天讓管家跟你去一趟。”

黎臻一聽,不禁嘴角浮起笑意。

謝中玉一聽,急道:“你不親自去嗎?”

宋映白理所當然的道:“沒必要吧,我完全相信你。再說了,孝子不能離開靈堂,墓地的位置,你做主就行。”

請龍虎山的道士選的墓址,看誰敢說他不是大孝子。

謝中玉沒討到便宜,加上黎臻在場,悶悶不樂的道:“那行,我明天帶管家去看墓地,我還有事,今天就先告辭了。”說完,心裡小聲嘀咕,反正自己在京城住下了,來日方長。

等他走了,宋映白回過神來,對黎臻道:“我是不是該給他報酬?他剛才看起來好像很失望的樣子。”

黎臻低頭呷茶,“他應該不是為了銀子吧,就是想和你做朋友,在討好你。”

“他本就是我的朋友,沒必要討好吧。”

黎臻覺得這茶真難喝,將茶盞從嘴邊移開,撂在了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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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專業人士指點,墓地順利選定,宋映白當即派人開始營造墓穴,日夜趕工,爭取搶在停靈結束前完成。

守靈這段日子,宋映白將宋俞業留下的遺產簡單清點了下。

他隻想說三個字,他發了。

一招收獲了宋俞業官場奮鬥幾十年的勞動所得,感覺好極了。

不過,就像之前說的,如果沒有錦衣衛的職務,他一個白身,保不住這些錢,所以還得繼續抓事業。

停足三七,宋映白終於可以把伯父從家裡移出去了,這日清早選了個好時辰,送葬的隊伍浩浩湯湯往郊外行去。

黎臻有事絆住,沒能跟來幫忙,謝中玉也頗倒黴,一大早正準備出門,卻不想被師叔叫住,被抓住帶著入了宮。

不過,宋映白朋友不少,他倆沒來,還有彆人幫忙,程東一跟麾下各總旗小旗校尉,人數眾多,排場十足。

把伯父的棺槨沉入墓穴,待土坑被一點點填平,宋映白不禁仰頭看天,終於告一段落了。

不知道宋俞業能不能聽到填土的聲響,對他來說,應該是某種意義上的活埋吧。

宋映白懶得細想,是也好,不是也好,他已經埋到了地下,從今以後,他才是這個家的主人。

葬禮結束後,程東一等一乾錦衣衛,腳程快,先行趕回了城內。

但是宋家的人馬,從天不亮就開始忙活,又是抬棺又是撒錢,這會累得走不動,隻好在附近的一個寺廟裡住下,等第二天再進城。

宋映白沒什麼心思休息,簡單吃過晚飯,在寺內閒逛散心。

守靈這段日子,他就沒碰過葷腥,剛才吃的又是素齋,隻覺得嘴裡淡得出奇,不由得又想起采楓來,這一想,心情又壞了。

也沒心思遊覽大雄寶殿了,揣著肩膀往臥房走,準備早點休息。

就在他走到臥房門口,打算推門進去的時候,忽然發現他臨走時夾在門縫中的樹梗掉到了地上,可能是職業病越來越嚴重的關係,就是送殯歸來住到寺廟,他也習慣給門做記號。

發現蹊蹺後,他原地停下,然後慢慢的後退,側身躲在了門側,聆聽屋內的動靜。

屋內有悉悉索索的響動,好像在翻找東西,很快,就聽一個人低聲道:“小伍子,快點,人一會回來了,趕緊走吧。”

“這個人一看就是他們的家主,就屬他最有銀子,來都來了,哪能走空。”

宋映白倒是鬆了一口氣,隻是毛賊而已,於是活動了手腕,守株待兔。

不足一刻鐘,其中一個又催道:“不行了,你不走,我走!”

“好了,好了,走還不行麼。”

話音剛落,門就被從裡麵打開,一個十幾歲的少年探出頭來,朝左看了下沒人,再朝右看,就看到了一個拳頭。

“啊——”他捂著臉,往屋裡栽了回去。

走在後麵的那個賊,見同伴被襲擊,轉身就往屋裡跑,才跑出一步,就被後麵追上來的宋映白扣住了一邊的肩膀。

宋映白左手將他的肩膀扳過來,右手舉拳欲打,卻在看到這人麵孔的時候,停下了。

長得……眉眼有那麼幾分像采楓,連年紀都差不多。

他突然有點下不去手了,而這人見狀,立刻跪下雙手合十求道:“爺爺饒命,爺爺饒命,求您彆打我,其餘怎樣都可以。”

這時候方才挨了打那個,捂著口鼻,也顧不得正在滴血,就往外跑,但迎頭撞上了幾個人,正是聽到動靜趕來的宋家家丁。

“少爺,發生什麼事了?”

被宋映白擒住的小伍子見來了這麼多人,馬上掉了眼淚,“爺爺,小的娘幾天沒吃飯了,隻想鬨些散碎錢回去給她老人家弄口熱乎吃的啊,爺爺饒了我吧,千萬彆打我。”

宋映白倒是不相信他所言,每個做賊的都隻會在被抓住的時候才會想起自己的老娘,偷東西的時候,老娘就忘到爪哇國了。

可他長得真的有幾分像死去的采楓,這就叫宋映白很難辦了。

這時候,廟裡的和尚聽到動靜,也跑了過來,其中一個和尚定睛一看這兩位,馬上道:“施主切莫聽他們的話,這倆人,不,他們一群人,慣常在寺廟附近行竊,很多香客都被他們的偷過。”

宋映白奇怪的反問:“既然是慣偷,怎麼不報官來抓?”

“施主有所不知,他們是……無名白。”

此話一出,屋內的人都露出了微妙的表情。

所謂無名白就是擅自閹割,卻未能入宮當太監的人。

本朝的太監有實權有油水,當不成權閹,混個小頭頭也能極大的改善自己和家裡的生活條件,於是應聘者趨之若鶩。

畢竟參加科舉考試,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而且就算僥幸讀上了書,千軍萬馬過獨木橋,考了一輩子還是童生的比比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