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 51 章(1 / 2)

第51章

宋映白發現在自己說完這句話之後,黎臻一怔, 表情有幾分尷尬的道:“你喜歡就送給你了。”隨後將目光移開, 看向了彆處。

難道是他臉太大了, 不應該索要暖耳?不會吧, 黎臻不是那麼小氣的人啊。

“天冷, 不閒聊了,記得咱們的約定。”黎臻說完, 轉身回到一旁跟隨的侍從身旁邊,從其中一人手裡接過馬鞭,翻身上了馬,又叮囑了一遍, “可彆忘了。”

宋映白隻好擺手告彆,“……不會忘,到時候見。”

目送黎臻離去,他有點莫名的搖搖頭。剛才也看不出你冷啊, 摘了個暖耳就突然冷了?想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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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宋映白早早起身,但並沒有去錦衣衛衙門,而是換了身便服,做好保暖,來到街邊一個小攤位吃起了早飯。

此時天色尚早,攤位上方吊著一個小燈籠, 給食客照亮。

宋映白點了碗餛飩, 連湯帶水吃了一半的時候, 看到一個人穿著官服的男人朝這邊走來。

擺攤的老板認出了此人,在他經過的時候,畢恭畢敬的叫了聲:“姚大人。”

這位姚大人自然不會理睬一個小販,一陣風似的走了過去,在他路過的時候,宋映白將頭埋起來,隱藏在餛飩冒出的熱氣中。

等他走出一段路,宋映白付了早點的錢,不遠不近的跟了上去。

這就是宋映白今天的任務,代替程東一監視禮部都給事中姚來鳳。

姚來鳳這個人有點來頭,祖上最厲害的時候做過次輔,雖然到他這代沒落了,但好歹也是進士出身,且年紀輕輕就做到了禮部都給事中的位置。

給事中雖然官階小,但權力卻很大,負責監察本部事務,有直接向皇上告狀的資格,專門盯著彆人的紕漏,寫奏折痛罵。

姚來鳳本人的戰鬥力自然是極強的,據說在禮部的罵戰中沒人撕得過他,但可能因為站在勝利的巔峰太久了,出現幻覺了,他把目光放到了廠衛上。

居然上疏皇帝,提議裁撤廠衛。

其實裁撤廠衛也不是什麼新鮮的論調,屢屢有人出來忽悠。

作為皇帝監察百官的工具,官員們不放過任何機會說服皇帝主動放下武器。

畢竟,萬一成了呢。

雖然不知道姚來鳳就是嘴癢隨便說一說,還是真的從心底想要建設一個沒有廠衛的官員天堂,總之他的行為已經引起了廠衛的主意。

探查摸清姚來鳳底細的任務分配到了宋映白這裡,而宋映白又把它給了程東一,對方隻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不會武功也不是妖怪,派程東一來做,能夠勝任。

如此監視了十來天沒發現異樣,直到昨天程東一跟他請假,說他姥姥病了。

宋映白是個通情理的上司,手一揮就批準了,然後為了保密,也沒指派彆人,親自代替程東一監視一天。

姚來鳳三十來歲的年紀,步伐矯健,宋映白不緊不慢的跟著,兩人走了差不多半個多時辰,到了六部辦公的千步廊右院。

看著他走進辦公的衙門廊坊,宋映白早晨的監視活動就算結束了,在他回家必經之路上,找了個茶樓,聽戲磨時間。

一天過得很是愜意,傍晚時分,他看到姚來鳳打門前經過,等他走過去一段路,從茶樓裡走出來,跟在了他身後。

跟蹤一個人,終極目的是抓住此人不為人知的把柄。

對姚來鳳的跟蹤,目前還停留在外圍觀察上,還沒發展到喬裝打扮混進他家,不過,如果外圍跟蹤長久沒有收獲,那麼潛進他家近身監視,指日可待。

況且,姚來鳳家就是個普通的民居,宋映白覺得他不費吹灰之力,一晚上來個三進三出不成問題。

姚來鳳沒去任何不該去的地方,目標明確的回到了家中,這和他之前了解的一樣,姚來鳳的祖上雖然做到次輔,但兩袖清風,全家隻靠俸祿過活,到了他這一代,更是沒有什麼富裕的銀子置辦生活。

在程東一之前寫的文書裡,姚來鳳家連仆人都隻有一個,還是他爹那輩留下來的。

他很窮很清廉,也不和其他人進行肮臟的勾當,跟蹤起來,簡直枯燥無味到了極點。

等徐來鳳進了家門,宋映白裝作路人泰然自若的從他家門口經過,趁人不備,跳進了他的鄰居家。

他的鄰居家因為過年,全家出門省親去了,屋子沒人住,更好方便了錦衣衛的人。

程東一這幾天就是利用鄰居家的房子進行監視,避免了挨凍。

宋映白溜進鄰居家也沒敢掉以輕心,時刻觀察姚來鳳家的動向,而讓他失望的是姚來鳳就跟所有下班回家的人一樣,吃了飯,夫妻說了會話,讀了會書,就熄燈睡了。

看著隔壁的燈熄滅,宋映白輕步走到院子裡,踮起腳趴到牆頭,往裡麵看了眼,就見小院內井然有序,而正屋漆黑一片,顯然確實已經入睡了。

宋映白也打了哈欠,回到鄰居的屋內,抱著肩膀,在窗邊坐著閉眼休憩,但不敢睡實。

不知過了多久,他忽然聽到響動,忙驚醒過來,探頭往窗外一看,發現聲響好像是從姚家那邊傳來的,馬上推門跟了出去。

翻上院牆一看,就見姚來鳳正提著一個舊燈籠沿著胡同往街口走去,宋映白忙翻牆跟了出去,為了不驚動他,走走停停,連呼吸都控製著節奏。

他大半夜鬼鬼祟祟的要去哪裡?雖然不知道目的地,但可以肯定絕對是一件他不希望彆人發現的隱秘事件。

難道他是連續殺人狂,半夜去虐待受害人?

宋映白腦海裡想了個七八種可能,越想越好奇,跟緊了他。

姚來鳳提著昏黃的燈籠,沒有走很遠,拐進了附近的一條胡同,然後在一個小院子前停下來,一手提燈,一手在衣袖裡摸著,不時四下張望。

宋映白怕他發現,並沒有走進胡同,直到他聽到哢噠一聲,確定是卸下門鎖的聲音,才走了進去。

此時姚來鳳已經進了院子,正在開屋門,宋映白便從大門的門縫觀察,確定他進了屋,才翻身了進了院子,躡手躡腳的來到窗跟下。

正準備從窗戶的縫隙內觀察一下屋內的情況,他卻突然發現這窗戶竟然從裡麵用木板封死了,連屋裡是明是亮都分不清。

他越發肯定這屋子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宋映白不禁有馬上收獲情報的興奮感,原地一躍,雙手攀附住屋簷,慢慢的爬了屋頂。

宋映白連石妖都監視過,姚來鳳一介書生,遠不如石妖敏銳,不在話下。

他花了大概兩個鐘,穩紮穩打,爬到了一個合適的位置,將瓦片移動開,向內窺探。

據說太|祖初設錦衣衛的時候,曾有個大臣晚上跟家人吵架,第二天皇帝便問他昨晚為什麼不高興?說著,還拿出了一幅畫,畫得正是這個大臣悶悶不樂的樣子。

大臣在自己家的房內生氣,卻有一個錦衣衛的人在暗處不僅觀察他,還有閒心給他畫肖像。

想想就毛骨悚然。

宋映白現在做事情的有異曲同工之妙,不同的是,他沒帶毛筆,畫技也不行,但他記憶力很好,尤其擅長圖像式記憶,看過的畫麵,能牢牢的印在腦海裡。

他扒開瓦片,向內窺探,他本來以為屋內燈燭昏暗看不清人的位置,但出乎意料,屋內光亮如白晝,窗台櫃上地麵擺了幾十個蠟燭,這還不止,這屋內同時陳列了數個落地穿衣鏡,通過鏡子的反光讓屋內亮度加倍,將一切照得一清二楚。

就見姚來鳳站在燭光中,雙手撫著跟前的落地鏡的鏡麵,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裡。

一刻鐘過了去,他還是一動不動,就在宋映白幾乎以為他被施展了定身法的時候。

他緩緩的開口了,似感慨又似無奈,“……我真美……真的太美了……”

姚來鳳臉頰貼在了鏡麵上,動情的低喃道:“我知道我知道,我真美……”

宋映白倒吸一口了冷氣,表情複雜的繼續窺探。

姚來鳳在鏡子上貼了一會,開始慢慢褪衣,一舉一動,儀式感十足,最後一件甚至是用蘭花指提著,原地轉了一圈才扔掉的。

宋映白就跟吃了黃連似的,忍不住咧嘴吐舌頭,不是吧,姚來鳳,你長得也就那麼回事,而且滿麵油光,有肚腩、頭發也沒那麼多,到底哪來的自信啊。

“她配不上你,我知道……隻有你才配得上你自己……”姚來鳳欣賞著鏡中自己的“胴體”,眼神一刻都舍不得離開。

宋映白覺得辣眼睛,他一個大男人為什麼要在一個寒冷的冬夜看這樣的“地獄圖景”啊?!

就在他恨不得戳瞎雙目的時候,就聽姚來鳳驚慌的“啊!”了一聲。

他忙再次定睛觀察,就見姚來鳳低頭道:“這裡怎麼生了個小紅痘?簡直是白璧生瑕!”

“彆的地方有沒有?”姚來鳳拿起地上放著的手鏡,開始一寸寸的審視自己的皮膚,不時流露出癡迷的模樣。

“……”宋映白終於理解了什麼叫做“畫麵太美不敢看”,這種情況是不是應該報工傷,要求補償精神創傷費。

忽然,他猛地看到落地鏡中的“姚來鳳”映像慢慢抬頭,勾勾唇一笑,而鏡子外麵的他,仍舊保持著低頭的姿勢。

映像和實際不同步!

宋映白忙揉了揉眼睛,專注的再去看,卻見鏡中的“姚來鳳”也低著頭,分明保持著和鏡外一樣的姿勢。

看錯了?!本來發現姚來鳳到這裡隻是為了欣賞自己的“美”,他已經打算不奉陪。

但剛才因為看到鏡中的他和現實的他不同步,宋映白害怕自己判斷錯誤,不敢輕易下結論,隻得繼續觀察。

於是,就這麼目不轉睛的一邊看姚來鳳,一邊觀察鏡中的影像,直到姚來鳳“欣賞自己”結束,穿好衣裳走了。

隻是,人和映像不同步的現象再沒出現過。

等姚來鳳走了,宋映白臉色難看的下了屋頂,也不知是凍得,還是精神遭受折磨所致,他翻院牆翻了兩次才翻出去,然後步履艱辛的扶著胡同的牆壁,慢慢朝外麵走。

他第一次恨自己這種圖像式記憶能力。

回到宋府,宋映白換了件衣裳,簡單清洗過後,叫丫鬟燒了暖炕,添了炭,拉過被子,要往裡鑽。

被窩是墮落的黑洞,尤其是人又冷又困的時候。

他躺下,翻了個身,迷迷糊糊的遊走在夢鄉的邊緣。

……好像忘記了什麼事……

嗯……好像是……

“黎臻!”

今天休沐,約好了要去黎臻家的!既然想起來了,耽誤不得,他趕緊爬起來,叫丫鬟準備早點,又換了件便服,收拾收拾趕緊出了門,往黎臻家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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