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 53 章(1 / 2)

它像個剛來到世界上的嬰兒, 新奇的看著街上鱗次櫛比的建築, 牽著驢馬跑生意的客商,吆喝買賣的店家,結伴而行的路人, 熙熙攘攘, 目不暇接。

不過, 它一直沒忘記自己的心頭好, 進了一家賣文房四寶的店鋪, 買了紙筆,轉到一個僻靜的小巷內,揮毫潑墨, 眨眼間就繪成了一副半身肖像畫,惟妙惟肖。

“我畫得好棒啊。”它洋洋自得, 忽然意識到了什麼, 忙搖頭,“不行, 我這樣豈不是跟姚來鳳那廝一樣自視甚高, 自吹自擂了麼。”

它吹乾畫作, 拎著來到了街上,看到麵善的人,就走上去開口問:“你見過畫中的這個男人嗎?我畫得不好, 你隨便看看吧, 見過嗎?嗯?”

路人都沒見過畫上的男人, 有直接搖頭擺手快步走開的, 也有見它好看,出言調戲的。

“小娘子,你找畫上這個男人乾什麼呀?閨房寂寞?”

它看著對方猥瑣的嘴臉,不加掩飾的露出了嫌惡的表情,“太醜陋了,真是太醜陋了。”

對方應該慶幸這是大白天熱鬨的街頭,否則非得像姚來鳳一樣,給他點顏色看看。

它不想麵對醜惡的東西,轉身就走,這時候對方卻一把拉住她的衣袖,“小娘子要去哪裡?”

就在它要爆發的時候,就見這人好像看到了什麼令他恐懼的事物,忙鬆開了手,低著頭快步走開了。

它納悶的抬頭一瞧,一個身穿錦衣的人出現在他麵前,長得倒是普通,但是衣裳卻叫它第一眼瞧見就喜歡得緊,這衣裳是曳撒製式的,繡著精致的圖案,襯得人氣質不凡。

好喜歡呀。

來人一把奪過她手裡的畫像,掃了一眼,嚴肅的質問道:“你找畫上的人做什麼?”

田斌發現這個婦人拿著一副畫像在街上尋人,看起來很可疑,便走過來查探一番,沒想到卻發現畫上畫得不是彆人,正是他的上司程東一程小旗。

“我是……我是他娘子。”

“程小旗根本沒成婚!你這婦人到底有何目的?”田斌心生疑惑,“你隨我走一趟,有些事情要問你。”

它求之不得,聽他的語氣,他認識畫中人,隻要跟他走,就能見到他了。

它美滋滋的跟在男人身後,恨不得步子再快點,這時候就聽旁邊的對她指指點點,“被錦衣衛的人抓住了,還笑呢,莫不是個瘋子?”

“好像腦子確實不大清醒,剛才拿了副畫,逢人就打聽,可能是哪家跑出來的瘋婦。”

錦衣衛?那是什麼?不過,既然知道了他們是錦衣衛的人,那麼這家夥也就沒什麼用了,還是自己親自去找更可靠。

走了一段路,到了稍微僻靜的街巷,她見四周沒什麼經過,捂著肚子道:“我病了,走不了了。”

田斌知道她是裝的,站到她跟前嗬斥道:“你彆耍滑頭!”

可它就是要耍滑頭啊,說時遲那時快,它突然出手在他眼前晃了下,田斌隻覺得頭重腳輕,還沒等說上一句話,整個人就失去了意識。

它將人攙扶到一個小巷內的柴堆後麵,半個時辰之後,“田斌”穿著精致的飛魚服從柴垛後麵走了出來,滿意的抻了抻衣袖,“俗話說得好,人靠衣裝佛靠金裝,打扮的行頭不能差。”

不過,這臉卻不怎麼樣,所以還得找“程小旗”。

想到程小旗的臉再配上自己這身衣裳,堪稱完美,它不由得乾勁十足。

它一路打聽來到了錦衣衛衙門,看到守門的人穿得和它很像,它確定這裡就是程小旗所在的地方了。

“你見到程小旗了嗎?”它一走進去,看到一個人,開口就問,“他在哪裡?”

“程小旗?哪個所的?哪個百戶旗下的?”小旗官實在太多,不是特立獨行,聲名在外的那種,不會人人都認識。

它不知道,有點鬱悶,失望的時候,就聽眼前的人說:“你去大堂那邊問問吧,那邊哪個所的人都有。”

它重新燃起了希望,摸索到了大堂的方向,才一進去就有人和他打招呼,“田斌,你也來看布告啊,今天沒什麼新消息。”

哦,原來這張臉的主人叫田斌,它目的明確,開口就問:“程小旗在哪裡?我想見他。”

“他病了,昨天和今天都沒來。”

“病了?我要去探病!快告訴我他家在那裡!”

想要探病溜須拍馬的話,表現得也太猴急了,但看不慣也不能阻礙人家獻殷勤,便將程東一家住的胡同位置說了,剛說完,就見田斌轉身火急火燎的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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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映白和謝中玉到了程東一家門口,敲開門後,程父一見宋映白帶來一個道士,欣喜的道:“請進請進,東一昨天回來一直說他中邪了,我尋思找個懂行的給他看看,結果他說不用,說宋百戶會帶人過來,這不,真就來了。”

“他還好吧?”宋映白介紹道:“這位是龍虎山上清宮的謝中玉。”

程父一聽是龍虎山道士,自然高看一眼,“那我就放心了。東一挺好的,挺好的,就是不大方便。”程父帶著兩人到了程東一的臥房,“要不要我幫忙?”

謝中玉道:“勞煩你們先避一避,一會可能動靜有點大,家裡最好彆留人。”

“那我和他娘出去走走親戚吧。”雞宰好了,還沒收拾,看來得晚上了。

程父走了,宋映白敲著門板道:“程東一,我帶人來了,能進去嗎?”

程東一剛才已經聽到他們在門口說話的聲音,“門沒閂,你們直接進來罷。”

宋映白跟謝中玉推門而入,見程東一坐在桌前,屋內鏡子瓷器桌麵一切能反光的地方,都用布罩了起來。

宋映白介紹過謝中玉,便開門見山的對程東一道:“剛才我們去了姚來鳳那個秘密小院,發現鏡子已經被砸碎了,不知是誰乾的。我想測試一下,看看你現在還能不能聽到妖怪的聲音,如果能,那麼這妖怪就沒死,如果不能,很可能它已經死了,也就不用再擔心了。”

程東一見有道士在場,加上宋映白的提議非常有道理,“好,我這就試試看。”

他桌上就有一麵扣著的鏡子,他提起一口氣,然後將鏡麵對著自己的臉,他眨眼,鏡中的他也眨眼,沒有任何異常,周圍清清靜靜。

“……好了!”他笑著仰頭看宋映白,“它不出現了。”

宋映白心裡高興,但想到這妖怪可能有疏忽的時候,警惕的道:“再看一會吧,或許它打盹呢。”

程東一深以為然,盯著鏡子中的自己足足有半刻鐘,隨著時間的流逝,他越發肯定那妖物消失了。

謝中玉坐到桌前,隨時觀察周圍的情況,確實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看來那麵鏡子就是妖怪的本體,鏡子碎了,它也完了。”宋映白鬆了一口氣,“雖然不知道怎麼回事,但咱們好像撿了一個便宜,真是走運。”

程東一將影子放下,伸了個懶腰,“中午讓我娘做幾個好菜,咱們慶祝一下。”

謝中玉道:“是該好好慶祝一下,宋映白,咱們真是好久沒見了。”

自打謝中玉不給他當寵物了,宋映白確實有點想不起他來了,半開玩笑的道:“那不如你做東,請我們出去喝酒。”

謝中玉笑道:“你借機敲詐啊,行,誰讓我欠你夥食錢呢。”

正說話,就聽有人高聲道:“程小旗,你在嗎?我是田斌啊,你在哪裡?”

“田斌?他來乾什麼?”程東一知道這個人,屬於他管轄下的很普通的一個校尉,兩人也沒有任何的私交。

“探病?那也太冒失了,哪有直接闖進來探病的?”

這時候“田斌”的聲音已經到了門口,程東一起身朝門走去,手才碰到門板,還沒等打開,外麵的人就推開門,闖了進來。

這個冒失的舉動,讓他們很是吃驚,畢竟到人家探病還如此無禮的實屬少見。

最吃驚的還得屬謝中玉,他噌地的一下子站了起來,還順帶踩了宋映白一腳。

“你乾什麼?”宋映白覺得有必要報複回來,站起來想扯他的耳朵,但就見謝中玉鬢角微微發汗,目光直勾勾的盯著田斌。

宋映白見這個叫田斌的校尉是個高大的漢子,此刻也盯著謝中玉在看,目光中有一絲畏懼,但更多的卻是驚喜。

它心花怒放,喜不自勝,這究竟是什麼樣的人間福地呀。

不僅這幾天魂牽夢繞的程小旗在,還有另外兩個賞心悅目的美男子在這裡,雖然其中一個是道士,但是不礙事,他這麼年輕,應該沒什麼道行,不是它的對手。

程東一見“田斌”莽莽撞撞,不滿的道:“你怎麼進來的?”

程東一一開口,將“田斌”的注意力又引回到了他身上,滿眼的傾慕看著他,“程小旗……”

程東一惡寒,本能的把身子往後仰,田斌這是怎麼了?太奇怪了吧。

這時候就聽謝中玉開口乾笑道:“這位善人來得正是時候,我們問卜恰好缺個人手,你願意加入嗎?”

他擔心自己莫名其妙的說出這種話,會不會被不明就裡的宋映白他們拆台,但他實在沒機會解釋,隻求三清保佑,如果不慎打草驚蛇,也隻能硬拚了。

程東一和宋映白一愣,但馬上反應過來,畢竟他們不是一般人,身邊的人突然說出奇怪的話,極有可能是發生了突然狀況。

加上田斌的狀態確實奇怪,宋映白由此判定,他就是異常。

“是啊,來吧,我們在問卜,必須得四個人才行。三缺一正愁呢,你就來了。”宋映白笑著上前,主動將田斌身後的門關好,並朝程東一使眼色。

“真是巧啊,快來坐吧,田校尉。”程東一的演技雖然不如宋映白自然,但也算得上不出戲。

最差就是謝中玉,動作略顯僵硬,說辭也不流暢,顛三倒四的,“這個所謂的問卜啊……嗯,就是問卜,問卜呢,就是占卜現在不知道的事情……”

田斌沉浸在這美好的景象中,被人邀請就歡歡喜喜的走了進來,坐到桌前,雙手托腮挨個瞅對麵的三人。

宋映白見謝中玉慌亂,判定這個“田斌”不正常,但卻不知道他究竟是個什麼東西,難道是鏡子裡的妖怪?

於是指了下桌上方才程東一用過的手鏡道:“這個東西放在這裡是不是礙事呀,要不要拿開?!”

謝中玉怔了下,猛地反應過來,話裡有話的道:“對!就是它!礙事,還是拿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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