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 63 章(1 / 2)

第63章

一切歸於平靜, 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寧采臣牽著兩個孩子往客棧的方向走, 他記得方才救他的兩個人說過, 鬥笠男人的妹妹沒死, 她還在客棧內。

走了很久,他終於看到了屹立在前方的破客棧,旗杆倒在地上,屋頂沒了大半,想來昨天晚上它也是飽受重創。

一眼望去,除了客棧之外,黃橙橙一片沙海, 視線內沒有任何物體。

突然, 他看到不遠處有一個持刀的人影在徘徊,經曆過一係列死亡的寧采臣激動的揮手,“喂, 你還活著嗎?”

許景昨天晚上看到大蛇後,就隻顧奔命, 幸虧他是一個人跑的, 目標小, 大蛇追了他一段路就放棄他追著蜈蚣精他們去了, 他撿回了一條命。

今天早晨,太陽出來,沙暴停了, 躲了一夜的他, 見沒有狀況, 便返回客棧查看情況。

許多人是活生生被吞掉的,什麼都沒剩下,而被撕碎的,經過一夜的風沙,殘骸也早被掩埋。

許景心裡不是滋味,難過的仰頭,不讓眼淚掉下來,最恨的是他連發生了什麼都不清楚,上一次,好歹還知道那蜈蚣精是傅清風請來的,現在可好,這個大蛇跑出來得莫名其妙。

突然,他聽到有人叫喊,循聲一看,正是寧采臣,還帶著兩個孩子。

雖然他昨天運氣很差,但是現在卻好得出奇。

他笑了,想都沒想,朝他殺了過去。

寧采臣常年讀書,眼神不是很好,但是於欣看清了來人的臉,“這個人跟殺害鬥笠叔叔的人是一波的。”

很快,寧采臣也看清了,可不是麼,這就是之前在客棧提刀追逐他的人,嚇得牽起兩個孩子轉身就跑。

憑他一個人肯定是打不過這家夥的,他隻能跑回客棧,看看鬥笠中的妹妹還在不在,她肯定能幫他們,而且客棧的夥計說不定也在。

於是撒腿往客棧裡跑,“救命啊——救命啊——救救我們——”

就在許景要追到寧采臣的時候,突然有一個人從客棧裡衝了出來,正是他之前放過的誤認為是“傅清風”的女人。

不用說,她沒死透,還是想保護這兩個孩子,許景很後悔,之前沒乾脆把她殺了。

“快去掌櫃的房間!”田惠對寧采臣喊道:“帶孩子出關!我會攔住他!”

她昨天跑出去,找了一圈,因為風沙太大,加上看到蛇妖肆虐,並沒有發現寧采臣他們,快天亮時,她餓極了,便先回到客棧吃東西。

沒想到,將寧采臣他們給等來了,看到寧采臣帶著孩子,而哥哥卻不見了,聯想到昨晚上哥哥受的那一刀,她便什麼都明白了,哥哥如果活著,絕對不會放開孩子。

許景罵道:“你滾開,我隻要寧采臣的命!你可以帶孩子走。”

田惠嗬嗬發笑,這個書生是不會武功的,隻需一刀便能殺掉,然後呢,這個人便會立即提刀來殺跟孩子,結果還是一樣,她還是要戰鬥,但是如果她拚死攔住他,這個書生則會帶孩子逃走,照顧他們。

況且,昨晚砍哥哥那一刀,不就是眼前這廝做得麼。

許景見她不讓開,寧采臣已經帶著孩子進了客棧內,隻能哼笑道:“好啊,我就殺了你,再去殺他們。你一條胳膊斷了吧,彆以為我看不出來。”

田惠不甘示弱,“是斷了,但是現在的我,可不是中迷|藥那時候了。”

最重要的是,她提前返回了客棧,吃了東西補充體力,而眼前這廝在外邊奔逃一夜,滴水未進。

許景頷首,猙獰的道:“那就讓我來看看你不迷糊是什麼樣子。”說罷,舉刀出招。

田惠上前一步應招,兩人廝殺起來。

就和田惠設想的一樣,許景的體力的確下降的厲害,她故意選擇迂回的方式,躲避多於攻擊,為的就是更加消耗對方的體力。

許景也看出她的計劃,但卻無可奈何,女人若論力量不如男子,但是卻要靈活得多,尤其現在兩人在寬闊的外麵打鬥,更給了她發揮的餘地。

終於在許景動作和力道都慢下來的時候,田惠瞅準時機用劍尖挑起黃沙,打進了他眼中。

許景瞬間被迷住了眼睛,他本來就隻有一個眼睛能用,在迷住後,等於瞬間失去了視力。

田惠等的就是一刻,毫不猶豫的朝他喉嚨劃去,許景感受到了劍風,揮刀抵抗,田惠右臂中了一刀,鮮血淋漓,但許景更慘,喉嚨被劃開了一道血口。

他捂著脖子,節節敗退,但是很快失血便帶來了眩暈,他栽倒了地上,感到脖子上流出汩汩的熱血,越來越多,同時意識越來越單薄。

……自己就要死在這裡了……可惜……最後還是沒替左千戶報仇,寧采臣蜈蚣精跟傅清風,他一個都沒殺掉……連曹公公吩咐的任務也沒完成……

自己真是個廢物啊……

田惠見他撲到在地,掙紮了幾下,不動了,怕他再出現生機,上前一步,將刀插進了他的心臟,而他毫無反應,他被刺破心臟前就已經死了。

她忍著疼,追到掌櫃的房間,看到地道內已經打開了,胖夥計還在裡麵,他告訴她,“書生帶著兩個孩子跑了,你也要去嗎?”

田惠點點頭,朝這黑暗中追了上去,沒多久,她就看到了前麵拿著火折子探路的寧采臣。

寧采臣看到她,幾乎要哭出來,“太好了,太好了,你活下來了。”

“快走吧,天亮了,我怕有追兵來。”田惠道。

於欣看到她胳膊上的傷口,“姐姐,我幫你包紮吧。”

簡單處理了傷口,便往地道深處繼續走,忽然於廣擔心的道:“萬一前麵坍塌了怎麼辦?”其實其他人早就想到了,隻是沒人敢說出這個絕望的猜測,隻是他年紀最小,童言無忌。

“不會的。”田惠堅定的道,但眼淚已經在眼眶中閃動,犧牲了這麼多人,如果到最後一刻地道坍塌……她不敢想……

寧采臣也道:“放心,咱們一定會出關的……”

大家沒有底,隨時打算接受令人絕望的結果,走啊走啊,不知道走了多久,地道到了儘頭,再沒有出路。

所有人臉色皆是一變,絕望的氣氛叫人難以呼吸,就在這時候,田惠發現了頭頂的光亮,她跳起來用刀一捅,嘩啦掉下來一堆沙塵,隨後夕陽的餘暉也照到了她們臉上。

她欣喜的望向其他人,才發現大家都已經淚流滿麵。

他們爬出地道,向後遙望,看到邊關的城樓已在身後。

寧采臣跪在地上,忍不住邊哭邊抹眼淚,“……可惜大家都死了……隻有咱們活了……”

“所以咱們要好好活著……連其他人的份兒……一起活下去。”

想到哥哥,田惠一開始還隻是哽咽,最後也忍不住失聲痛哭起來。

-

謝中玉騎著馬,隨時觀察司南的指針。他這一路找來,眼看越跑越遠,最後幾乎來到了邊關前。

可還沒找到宋映白,不由得心裡愈發沒底。

尤其看到前方遭受到毀滅重創的客棧,他暗暗捏了把汗。

不過,幸好,司南沒有告訴他宋映白在那裡,他告訴自己,那間客棧是被沙暴吹成這樣的,而宋映白他們肯定是去了前方的駐軍地辦事。

騎著馬又走了一段路程,突然間,司南猛地打了個回旋,指針指向他身後。

他納悶,將馬掉頭,走了幾步,司南突然再度轉彎,又指向了他身後。

謝中玉見周圍茫茫沙海,根本沒人,心裡發慌,因為他有個不好的預感。

他試著將司南豎起來,指針指向天上,刹那間,就見指針打了個回旋,直直的指向地麵。

謝中玉低頭,除了馬腿外,就是一馬平川的沙地。

“……不是吧……宋映白在地下?”

就在他不想承認的事實的時候,就看到遠處噠噠跑來一匹空駱駝,很快,駱駝經過了他跟前,他看清,上麵其實坐了一隻猴子,隻是因為隻有巴掌那麼大,一開始才沒看到。

在他的注視下,猴子騎著駱駝繼續一騎絕塵往客棧方向跑了。

他收回視線,這猴子跟他沒關係,他現在隻想知道宋映白到底在哪裡。

他下馬,跪在地上,試著挖了下,黃沙挖出一捧,立刻有周圍黃沙填充。

而司南的指針仍舊直直的指著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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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蛇不停的向地下沉入,隨著周圍黃沙的陷落,沙粒跟蛇皮光滑,宋映白差點從蛇身上掉下去,這時候,他看到黎臻拔刀插在大蛇鱗片的縫隙中,然後緊緊握著刀柄,穩住身體。

他有樣學樣,也學著他的樣子,將刀插在了蛇身上,不知大蛇是被蜈蚣毒得沒了知覺,還是他們的刀刃刺痛對它來說微不足道,它毫無反應。

宋映白隻覺得周圍鋪天蓋地的黃沙堆積下來,趕緊閉上了眼睛,屏住了呼吸,就在黃沙堵住他的口鼻,快將他窒息的時候。

就聽哢嚓一聲巨響,大蛇身下的土體突然裂開,一道深不見底的碩大縫隙露了出來,而大蛇的身子失重一般的向裡麵墜去。

隨著速度的加快,宋映白的身體飄了起來,若不是手死死握住刀柄,他便從大蛇身上飛了出去。

這時候,往他身上掉落的黃沙越來越少,他努力的回頭一看,就見身後的裂縫正在緩緩閉合,等他下一次回眸看,便什麼都看不到了,可見縫隙完全閉合了。

他們隨著大蛇沉甸甸的下沉,覺得像飛,又不太像飛,總之整個人向下飄。

要不是能聞到大蛇身上的腥鹹味,在什麼都看不到的情況下,他甚至懷疑他是否還跟大蛇在一起,還是自己在漫無目的在漂蕩。

“宋映白,你在哪裡?”黑暗中傳來黎臻的聲音,“在的話,伸出手,讓我拍一下。”

根據黎臻聲音的方向,宋映白朝他的方向伸出了手,在黑暗中舞動了幾下,碰到了對方的手掌。

感到到了彼此的存在,宋映白說不出的安心,“咱們這是往地下去了嗎?不知道什麼時候是頭。”

“等停下來的時候,就是到地獄井的時候。”聽得出來,黎臻在笑,“還記得它嗎?可以上看一百年,下測一百年,咱們就要無所不知了。”

宋映白當然記得,看樣子黎臻應該有很想知道的事情,而且他調查了很久,終於能夠達到,他替他高興,“當然記得,可是你一直沒和我說過,你到底想知道什麼?”

肯定不隻是皇帝生卒年,能執政多久這種公事,必然是私事。

“……我想知道我的母親是誰,我爹是死是活,就這麼簡單的兩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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