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第 79 章(1 / 2)

第79章

程東一不見了。

宋映白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 他已經失蹤兩天。

有人最後一次見到他, 是他帶著一個少女往一個巷子裡走, 在那之後, 就沒人見過他了。

據說他旗下的校尉們去那個巷子挨家挨戶的翻找過, 都沒有他的蹤跡。

宋映白不由得想起之間那個鏡妖來,難道是他逃出來了,又盯上程東一了?

如果真是妖怪所為,興師動眾的派人找,肯定是找不到的。

到衙門點了個卯後,他出了門去搬救兵——謝中玉的師兄廖中芳。

他之前親眼見過他捉妖, 能力上是可以信賴的。

廖中芳因為之前宋映白幫著營救謝中玉,一聽宋映白請他幫忙,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宋映白客氣的道:“麻煩了。”

“不麻煩, 一點不麻煩, 我師弟之前才是跟你們添麻煩了。”廖中芳道:“不過, 他回龍虎山,我師父也鬆了一口氣。”

兩人一邊聊著一邊走進了程東一失蹤的胡同。

宋映白見這個狹窄的胡同, 和京城其他千百條胡同沒有任何不同,站在胡同頭就能看到胡同尾。

“能感覺到妖氣嗎?”宋映白道。

廖中芳凝視胡同半晌,單手結印,口中念念有詞, 在宋映白眼前一劃, 然後指著前方道:“他們在那裡。”

宋映白順著他的手指望去, 就見前方一團白霧似的水汽中, 程東一正提溜著一個少女模樣的人,“是你搞的鬼吧,你是鐵了心,不讓我找到那個鯉魚大仙!”

少女掙紮不果,將頭扭到一邊,做出誓死抵抗的模樣。

宋映白快步上前,“總算找到你了。”可是程東一顯然聽不到他的話,根本沒看他。

他試著去碰他,手卻從他身上穿了過去,他們好像不在一個次元裡。

廖中芳道:“有東西施法困住了他們,應該就是他口中的鯉魚大仙了。”說罷,掏出一個符籙,認真的凝聚注力,道了一聲,“現!”拋了出去。

就見隨著它的燃燒,圍繞在程東一跟少女跟前的霧氣消失,與此同時,宋映白喊了一聲,程東一馬上看到了他,“你怎麼來了?”

“當然是來找你的,你都失蹤快兩天了,你知不知道?”

程東一照準劉五郎的腦袋就是一巴掌,“又餓又渴又累,你小子行,寧可把你我都餓死,也不把咱們放出來。”

“一個女孩子家,你彆這樣……”宋映白說完,再仔細一看,這分明是個少女打扮的少年,上去也是一巴掌,“臭小子,你不想活了?什麼鯉魚大仙,趕緊如實說來,否則就把你抓進詔獄去!”

劉五郎一進胡同,就許願,鯉魚大仙,鯉魚大仙,千萬不要讓程大哥找到你。

然後,他們果然就在胡同裡走來走去,眼前永遠是一團霧氣,就是走不出胡同,也敲不開任何一間院子的院門。

程大哥說了,找到鯉魚大仙會讓它將他變回來,他才不想變回去,死也不想。

宋映白見少年歸然不動,嚇唬道:“不說實話是吧,你知道供奉邪神是什麼樣的罪名嗎?把你流放到瓊州都是輕的,當當大案子辦的話,把你們全家都流放過去。”

劉五郎一副要哭出來的樣子,“我離家出走的時候,偶然遇到了一個和我差不多大的少年,他說能幫我實現願望,我就跟他來了,他在胡同中央轉了三圈,念了三句鯉魚大仙,一個院子的門就自動打開了。我也忘了是哪個院子,反正事情就是這樣,接著我就進去許願,剩下的什麼都不知道了。”

“那你看到那個鯉魚大仙長什麼樣子了嗎?”廖中芳問道。

“沒看到啊,徑直走進去到一個小黑屋裡說出自己的願望就行了。”

“許願?”宋映白心道,這是錦鯉大仙吧。

劉五郎點頭,“帶我來的少年說,它已經幫好多人實現願望了,有求必應,不過要收報酬,我付了十年壽命。”

宋映白一聽,這是實打實的邪神,朝廖中芳使了個眼色,廖中芳點點頭,明白,一定乾掉他。

宋映白他們拎著劉五郎到胡同中,叫他跟上次一樣原地轉圈,,念三句鯉魚大仙。

他一念完,就見不知從何處飄來一股水汽,水霧中若隱若現有一個小院,門吱嘎一聲打開。

徑直走到正屋門口,門又是自動打開,裡麵漆黑一片。

劉五郎道:“……上次就是在這裡許願的。”

廖中芳搖頭,“沒有妖氣。”

聽他這麼說,宋映白他們走進了屋內,屋內伸手不見五指。

他們往前走了幾步,突然覺得腳下一空,同時身後有一股無形的力量推了他們一把,便往前方跌去。

他們落進了一個水池內。

屋內竟然挖了一個大水池。

水很深,淹沒他們綽綽有餘,宋映白浮在水麵上,想要躍出去,卻發現這水仿佛有生命,一股股水流順著下巴往上彙聚,往鼻子裡鑽。

程東一腔了一口,“咳,咳,這怎麼回事?”

廖中芳發現袖子裡的符籙全濕了,他隻得咬破指尖,念咒滴入水麵。

隨著血液融入水中,突然間,房間牆壁上的火把噌地亮了起來。

宋映白一低頭,就見池底沉著一條大鯉魚,足有磨盤那麼大,鼓著眼睛在看他們。

這時,程東一的鼻腔裡灌滿了水,痛苦的掙紮。

而說來奇怪,雖然宋映白鼻腔內也感到了水流,但他卻沒有任何不適的感覺。

難道是因為喝過地獄井的水的緣故嗎?

他立刻拔出佩刀,一頭紮進水中,去刺這條大鯉魚,毫無疑問,這家夥就是妖物。

大鯉魚在池底遊刃有餘的遊著,非常靈活,而宋映白在水下因為阻力,刀的速度追不上鯉魚的速度。

這時,廖中芳用血在水麵上畫完了一個符籙,就見鯉魚仿佛感到了灼燒一般的跳出了水麵,站到了門口僅剩的一點地麵上。

“我、我不是妖怪!不要殺我!”鯉魚開口道:“我沒有妖氣的,道士,你作證。”

這個道士不簡單,它今天恐怕凶多吉少。

它確實沒妖氣,因為它靠人許願時的貪念為生,自然沒有妖氣,有人氣還差不多。

它認出了宋映白,這不是之前那個丫鬟的情敵麼,真是冤家路窄,難道它的劫難還沒過去嗎?

它靠一個小乞丐,不停的拉人過來許願,它枯骨生肉,短時間長成了這般大,它不想再死了。

宋映白對廖中芳道:“彆聽它的!”往上一托,把人舉到了地麵上,讓他去收拾鯉魚。

廖中芳從袖中抽出一個繩子,一拋,那繩子仿佛有生命一般,將鯉魚結結實實的捆綁住了。

鯉魚原地打滾,“不要殺我。”

這時候宋映白跟程東一相繼爬出來了水坑。

“該死的水總算不往鼻子裡鑽了。”程東一心有餘悸的道。

宋映白盯著鯉魚道:“你到底是什麼東西?為什麼能幫人實現願望?”

“……”鯉魚不答。

其實它是一口氣。

沒錯,就是一口氣。幾百年前,有一位末代王朝的太子被追殺到黃河邊,孤立無援的他,發出,“來生再不生於帝王家”的願望投江自儘。

沉江後呼出的最後一口氣,被一條鯉魚吞掉,漸漸的,這口末代太子的之氣在魚腹中醞釀,沁入骨髓,讓鯉魚變得非比尋常。

大概因為生前是一口怨氣的關係,雖然它能實現願望,但也經常出岔子偶爾還會充滿惡意。

宋映白見它不回答,“算了,直接把它鎖回於道長那裡封印吧。”

聽到封印兩個字,鯉魚感受到了滅頂的絕望,那豈不是和死了沒分彆。

它憤怒的看向宋映白,“你就是來找我報仇的吧!好,滿足你!”說罷,將胸中那股怨氣張嘴吐出,直奔宋映白麵門。

宋映白隻覺得一股涼氣撲麵而來,他一皺眉,擺手驅散,沒有任何不適的感覺。

鯉魚愣怔,不應該啊,這口積攢了幾百年的死人之氣足以要他一個凡人的命了,“為、為什麼……”

鯉魚呼出這口氣後,身上因為許願的貪念滋長出來的肉,瞬間腐爛,露出下麵的白骨。而白骨,很快,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腐爛消亡了。

宋映白莫名其妙,“什麼報仇?”

剛才發生了什麼,真是一條叫人摸不著頭腦的錦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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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衙後,黎臻笑容滿麵的去找宋映白,準備和他把家還。

結果一進門,他的臉就冷下來了,因為他看到裴懷珹坐在屋內喝茶。

房家墨一見黎臻,馬上道:“我們大人不在,裴鎮撫在這裡等他回來,已經有半個時辰了。”

黎臻確實沒看到宋映白的身影,“他乾什麼去了?”

房家墨搖頭,“他沒說。黎大人快坐,我給您泡茶。”又一拎熱水壺,“誒呀,沒水了,我這就去暖水房重新灌一壺。”

說完,拎起水壺趕緊躲出了門,在廊下縮了縮脖子,往開水房那邊走去。

他可受不了劍拔弩張的氣氛,太可怕了,躲出去是上策。

這邊廂,屋內的黎臻拖出把椅子坐到桌前,道:“你提前半個時辰就來了,你怎麼這麼閒?用不用我交給你點事情做?”

裴懷珹吹了吹茶,“你光看到我現在閒著,是看到我昨天晚上忙了一宿。”

“哦?那你昨晚上忙什麼,忙著挑選瘦馬嗎?”黎臻道:“我一直想跟著你說這件事,宋映白有孝在身,你能不能彆再害他了。”

“你怕有人彈劾他嗎?誰會這麼閒彆人臍下三寸那點破事?言官?東廠?還是某些彆有用心的?”裴懷珹似笑非笑的看黎臻。

黎臻窩火,他覺得裴懷珹的一係列作為就是為了讓他難受。

他知道他喜歡宋映白,故意在中間攪合,一計不成又生一計,“咱們不如打開天窗說亮話,你跟我直說了吧,你到底有什麼目的?”

“目的?我不是說過麼,我算到宋映白的孩子望我的養父,所以我想讓他成婚生子。”

黎臻冷笑,裴懷珹跟他那個養父就是相互利用的關係,如果真算出裴能以後有大劫難,依裴懷珹的秉性,隻會提前找彆的靠山,才不會想辦法救他,“成婚生子?哈哈。”

裴懷珹不緊不慢的道:“黎大人不要發笑,我說的是實話。那兩個揚州瘦馬隻是個開胃小點心,用來摸摸宋映白的喜好而已。不過,好像她們被送走了,可見這兩款女人,他都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