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第 94 章(1 / 2)

第94章

宋映白抱著最後一絲希望, 俯身聽哥哥的心跳, 什麼都沒有聽到。

幸好有豐富的遭遇意外的經驗, 此時此刻他還不至於失去方寸, 他將幔帳拉上, 來到門後叫來管家, 道:“裴大人跟我說,有事情想見一見裴公公,你去請一下。”

“可是裴公公不知這個時候在不在宮外。”管家道:“我們主子還好吧?”

“好, 就是太累了,睡得沉,他有些事情想找裴公公商量,去吧。”宋映白淡定的道:“此時不宜聲張,裴大人說從速。”

管家見宋映白如此淡定, 加上自家主子性格乖戾,既然是他吩咐隻有聽從吩咐,道了聲是便下去了。

宋映白之所以這麼做,自然是不想事情鬨大, 鬨大的話, 滿城風雨, 人多嘴雜,便不可收拾。

但是他自己也不能承擔後果, 所以要找個人商量, 這個人以哥哥的養父裴能, 目前最為合適。

當然了, 如果是以前,他一定去聯係另一個人了。

“對了,裴大人餓了,做些慣常愛吃的早點了,快點。還有,你們中誰去錦衣衛衙門叫程東一程小旗來一趟。”宋映白吩咐完,返身回到了屋內,坐在床邊,咬唇尋思下一步的對策。

這件事跟昨晚上那個老頭子脫不了關係,但是他現在不能離開這裡,隻有等程東一或者裴能再進行下一步的計劃。

他運氣不錯,裴能恰好昨晚上在宮外歇息,還沒進宮當差,平日裡養子很少麻煩他,這一次一大清早主動叫他過去一趟,說有要事商量,肯定不是小事,加上住的不遠,便抓緊時間過來了。

他一進臥室沒看到裴懷珹,卻看到了宋映白,不過這宋映白也不陌生就是了。

宋映白沒時間寒暄,開門見山的道:“裴公公,您要冷靜,一會不管看到什麼,請都不要驚訝。”

然後徑直走到床幔前,將玉石化的哥哥亮了出來。

裴能揉了揉眼睛,待看清眼前的情況,哎呦了一聲,扶著額頭就要栽倒。

宋映白眼疾手快,拖過一旁的椅子墊到他身後,將他安置在椅子上。

“這、這怎麼回事?”

宋映白也想知道,“還不清楚,但是已經有嫌疑人了,有您在這裡坐鎮,我這就去抓人。隻是在事情解決前,想讓您幫著遮掩一下……若是有人問起,就說他病了。”

哥哥這樣的職位,無故不出現,總要有個交代。

裴公公虛弱的道:“他還能恢複過來?能吧?”

“我覺得隻要找到昨天跟我們起衝突的那個人,就能將人恢複原狀。”

裴能曉得皇帝重視裴懷珹,他要是出事,他也得吃不了兜著走,看著床上的裴懷珹無力的埋怨道:“他最近一直在接觸奇怪的人,難怪會遇到這樣的事情,真是,真是……”

宋映白一愣,哥哥接觸所謂奇怪的人,想必還是想尋找他們父母的真相。

“您放心!我就是這條命不要,也會把裴大人救回來!”宋映白發誓一般的道:“如果有人問起,請說他病了。”說完,大步出了門。

走到門口,正好迎麵見到了程東一。

程東一鬆了一口氣,“原來是你找我,我還以為是裴鎮撫呢,可嚇死我了。”

宋映白沒時間說廢話,“你帶人去教坊司,把婉玉姑娘和她的鴇母全都看管起來,如果可能,儘可能詳細的盤問昨天晚上跟我起衝突的那個老頭子的來曆,你這麼一說,她們就懂。然後等我過去,我現在要去一趟彆的地方。”

程東一見宋映白表情認真,不敢耽擱,立刻騎馬走了。

這邊廂,宋映白直撲龍虎山於道長的住宅,在門外焦急的等待著,不時來回走動,終於千盼萬盼,廖中芳走了出來,“宋千戶,一大早的,有什麼事嗎?”

“於道長呢?我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請他幫忙。”

“我師父回龍虎山了,明年開春才能回來。”廖中芳送來一個令人絕望的消息。

宋映白咬唇,抓住廖中芳的手腕,“那就你了,請跟我來!”

廖中芳皺了下眉毛,腳下頓了下,似乎有話要說。

宋映白催促道:“怎麼了?快來吧!”

廖中芳便沒多說什麼,跟著宋映白趕到了裴懷珹住處。

一進門,宋映白發現除了裴能外,黎臻竟然也在,他的表情凝重,看樣子也已經知道了。

裴能急慌慌的道:“宋千戶,你終於回來了,這麼大的事情,你讓我做主,我也做不了啊,叫黎同知也過來商量商量。”

黎臻和宋映白對視了一下,率先移開了目光,對廖中芳道:“你師父呢?”

“他老人家不在。”廖中芳走到床邊,“這裡有什麼情況嗎?”

才一探頭,就聽黎臻驚道:“你的手怎麼了?”

廖中芳低頭一看,自己的右手指尖不知何時已不再是血肉,而是變成了白皙透亮的玉石。

不等其他三人說什麼,就聽裴能喊道:“是這間屋子的問題,待在這裡的人會變成石頭!”說完,起身就要往外奔,結果絆在椅子上,直接向後摔去。

而宋映白就站在裴能身後,隻要一伸手,就能接住裴能。

但在這一瞬間,他卻毫無反應,因為他心裡有個想法,他不能那樣做,因為……

黎臻以為宋映白會接住裴能,便沒有行動,結果就見宋映白跟木頭似的站著,眼睜睜看著裴能摔了個四仰八叉,等他想出手的時候,卻晚了,撈了個空,看著裴能腦袋磕在椅子腿上,昏了過去。

黎臻不解的問:“你怎麼不扶他?”

宋映白看著自己的手,“……我不能。”

黎臻趕緊過去將裴能扶起來,試了下鼻息,“還好沒事。”而這時他發現廖中芳跟宋映白之間的氣氛很奇怪,廖中芳眼神略帶恐慌和不解的看宋映白,而宋映白也是同樣的眼神,隻是看向的是他自己的手掌。

廖中芳口中念念有詞,左手在右胳膊上點了幾下,“不知道能不能控製得住,宋千戶,你……是因為你吧?”

黎臻質問宋映白,“到底怎麼了?都這樣了,你還瞞著我?裴懷珹和你好歹是我的屬下,就衝這點你也該說實話。”

“我不是故意瞞你的,我也是剛剛才意識到的!”宋映白道:“在廖道長手指玉化之前,我還沒有察覺。都是因為我,裴鎮撫也好,廖道長也好,應該都是和我有過接觸才玉化的。”

廖中芳道:“你剛才抓我胳膊之後,我就覺得不太對,覺得指尖麻麻的,不過你並不是妖怪,所以我沒有往心裡去。難道這位裴大人也是因為……”

宋映白痛苦的道:“我想起來了,他昨天拍了拍我的肩膀,之後也說指尖麻,可見就是我的原因。而且看樣子,程度更強力了,至少昨天晚上裴鎮撫拍過我的肩膀後,直到我們徹底分開,之間大概有兩刻鐘,他都沒有明顯的變化,而廖道長,法力高強,這才過了一刻鐘多一點,就已經發生了改變。”

黎臻道:“就是說,但凡是你碰觸過的人,都會變得像大……裴懷珹這樣?”

“恐怕是的。”宋映白恨道:“就是昨晚那個老頭子,他當時叨叨咕咕的,我沒當回事,原來是對我進行詛咒。”

黎臻同樣恨道:“絕不能饒過他,要是你碰觸的人都變成了石頭,豈不是你以後都不能跟人親熱了?”

事關自己的終身幸福,必須把這個混賬老頭子找出來。

“廖道長真是抱歉,我已經先派程東一去調查了,你先彆動了,在這裡等消息吧,說不定你一動彈,玉化的就越快。我這就去找程東一,把那個臭老頭的腦漿打出來!”宋映白說完,轉身就走。

黎臻追上來,“可是你碰到人之外的東西卻沒變化,比如門板,還有馬匹,似乎隻對人有效果。”

宋映白現在極為矛盾,他的確需要黎臻的幫助,但又不想再欠他的人情。

黎臻看出了他的顧慮,“我不光是幫你,我是在幫錦衣衛的鎮撫和千戶,這你總不能抵觸吧?”

宋映白的確沒拒絕的理由,不能因小失大,其他都好說,解決眼前的危險才是最重要的,便道:“就像你說的那樣,我早晨起來,一切如常,碰到的器物都沒有變化,包括馬匹。應該隻對人起作用。就是那個老頭不會錯的,他也想梳攏婉玉姑娘,但是被我搶了先,所以對我下了詛咒,隻要我和婉玉親熱,那麼變成石頭的就是對方。”

黎臻心裡不舒服,強忍著道:“那麼快去教坊司看看婉玉現在是個什麼狀態吧,如果她也變成了玉雕的,就說明一定是你的原因無誤了。”

“……老頭子來鬨之後,我直接走了,並沒有留宿,所以現在婉玉應該還是活生生的人。”宋映白如實道。

黎臻微不可查的露出了一絲笑意,繼續試探,“那家裡的丫鬟呢?”

宋映白道:“我被詛咒,是昨晚上的事,和前天晚上發生的事情沒關係。”

黎臻默然,半晌才道:“總之你認定和那個老頭有關係了,先找到他再說吧!”

宋映白點頭,兩人馬騎得飛快,直接衝進了教坊司的院子,一下馬便跑進了樓內,見程東一已經控製了局麵,人員悉數都在。

而鴇母跟婉玉並肩坐著,一臉的憂色。

宋映白厲聲道:“昨晚上的老頭到底是什麼人?”

“他自稱姓佟,哪裡人士全不知,前幾日突然上門,說聽到我們這院有姑娘要梳攏,便帶著一大筆金子來,他雖然年紀大了,但手筆是真大……”

黎臻道:“教坊司不許接待閒雜人員,他沒有功名和真實姓名,你們怎麼能接待他?”

他心裡明白,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隻有錢夠了,這些老虔婆哪有不通融的。

鴇母支支吾吾的道:“不過,這不是沒成麼,後來有這位錦衣衛的大人來,我們就把他推了。”

婉玉很害怕的道:“公子,到底怎麼了?”

程東一上前對宋映白道:“她們是一問三不知,對那老頭並不知道底細。”

宋映白一陣絕望,對婉玉道:“他的身份至關重要,你再想想吧,哪怕一丁點線索都行。”

婉玉搖頭,“奴家真的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