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第 102 章(2 / 2)

沒想到薑檔頭毫無在意的承認了,“是我。”

曹祥冷冷一笑,他竟然覺得有些意思,畢竟公然違背他的命令,還毫不掩飾承認的實在是少數。

“是我不假,可是我覺得這次冒險值得,因為我發現了一個大秘密。”薑檔頭拿出一個紙包,打開來放到桌上,“督公您看,這些粉末是我從宋映白家的暗格內發現的,當時我就聞到一股子特殊的香味,一時想不起來。回去後,我小心將的手指上沾染的粉末刮下來,小心進行比對,您猜,這是什麼粉末?”

曹祥將鼻子放到粉末前,嗅了嗅,目光一冷,“不用你告訴我,我聞得出來,這是曼陀羅花粉。難道說宋映白他們想……如果是那樣,那可就有意思了。”

薑檔頭挑眉,亦笑道:“看來咱們得去找首輔大人好好說道說道了。”

這時候伍知英走了進來,先拜見了督公和檔頭,才畢恭畢敬的道:“督公,您叫我查的事情,我查了,還是沒有結果……”

曹祥很是失望,瞟了伍知英一眼,“你到底用沒有心啊?”

“我用心了,雖然這件事沒有眉目,但是我卻得到了另外一個重要消息。”伍知英將功贖罪般的慌忙道:“有人聽到宋映白管裴懷珹叫哥哥。”

曹祥哼笑道:“這也叫重要消息?叫他哥哥不是很正常嗎?”關係要好,稱兄道弟再正常不過了。

伍知英道:“其實宋映白在公開場合從未叫過裴懷珹哥哥,反倒隻叫他裴鎮撫裴大人。而且假設裴懷珹真是宋映白的親哥哥,那麼就能解釋很多事情了,比如為什麼黎臻看似被裴懷珹橫刀奪愛卻不嫉妒,反而處處讓著裴懷珹。”

這是一種代入法,如果帶入一種假設,能夠使讓事情變得十分合理,那麼假設就不是假設,而是事實。

曹祥一琢磨,低喃道:“有幾分道理。”再看伍知英,不由得越發順眼起來,他雖然現在還比不上小川,但是塊好苗子,“那你也來吧,隨我們一起去見首輔。”

“謝督公!”伍知英笑容燦爛的道,眼中含著認識大人物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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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良渚以為來拜訪的人隻有薑檔頭,沒想到竟然還有曹祥跟一個小太監。

“我以為督公已經準備袖手旁觀不管我這個糟老頭子的死活了。”常良渚揶揄道。

曹祥笑道:“首輔大人春秋鼎盛,何必妄自菲薄呢。我之前不插手,隻是因為看不清裴懷珹的目的。”

常良渚強作鎮定的品了口茶,“難不成你現在看清了?”

曹祥故意賣關子,“看清了。”拿出薑檔頭帶回來的粉末,“你看。”

常良渚隻是首輔,可不是錦衣衛和東廠,哪能分辨出這粉末是什麼東西,但也知道肯定不會是好東西,“□□?”

“不,是假死藥!”曹祥撚起一點,“曼陀花粉,服下後跟死了差不多,脈搏心跳會降到最低,哪怕是資深的仵作也分辨不出。當然,廠衛的人除外,我們是能分辨出來的。薑檔頭昨晚上在宋映白那裡發現了這種藥粉,就是你眼前看到的。”

常良渚不是很懂,“他要乾什麼?詐死?”

“我懷疑不是他詐死,而是裴懷珹要詐死,目的是陷害你!”曹祥歎道:“誒呀,首輔大人你麻煩大了。裴懷珹現在很得皇上寵信,如果皇上以為你殺了他,後果恐怕會很嚴重。”

“裴懷珹為什麼下這麼大本錢陷害我?”常良渚大聲道,但心中隱隱已有答案。

這時候伍知英插嘴道:“其實裴懷珹跟宋映白可能是親兄弟,常大人,你想想,你有沒有得罪過什麼人,他家有兩個兒子的。”

常良渚腦袋翁的一下,竟然真是的他們!是姚子傑家的那對兄弟來複仇了,他一直擔心他們落水沒死,沒想到居然真的還活在世上。

來討命了,來向他討命了。

他身子一虛,差點從椅子上滑下來,嘴唇哆哆嗦嗦,雙眼放空,等被曹祥叫著回過神來,才發現他的後背的衣裳都濕透了。

曹祥一笑,“看來常大人跟他們家有過節啊。”

“不,這都是誤會……”常良渚忙道。

“誒,不用說,我也不感興趣!”曹祥冷笑:“那是你和裴懷珹宋映白之間的事情,我隻關心能不能利用這次機會將裴懷珹擊潰。他做大了,再加上個黎臻,以後就沒我們東廠的活路了,況且我和之間還有小川這層仇,他活,我恐怕就活不成了。”

常良渚擦乾淨額頭的冷汗,“說得對,說得對,得將他除掉!”

伍知英瞅準機會,開口道:“裴懷珹這人心思歹毒,我聽說他手裡其實關著一個很會用蠱的神婆,聽說駙馬都尉的兒子武衛就是被她咒死的,死的極慘。但他卻不用她幫忙咒您,而是費儘心思的將嫁禍您,恐怕想要的不隻是您一個人的性命。”

“是想叫您全家遭難,不,是整族遭難。”薑檔頭撇嘴,“他可真是夠狠的。”

伍知英繼續道:“皇上對裴懷珹的感情非同一般,俗話說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皇上沒得到,卻被常大人把人給殺了,會是什麼後果呢?而宋映白這個做弟弟的,等到他哥哥一死,必然會揭發常大人曾經犯下的種種罪過。皇上必然認為常大人為了掩蓋當年的罪證進而殺人滅口,恐怕您有一百張嘴巴也說不清了。”

常良渚道:“既然知道他的計劃,我不會讓他得逞的。”

曹祥先是一歎,接著笑道:“常大人,你怎麼還不懂呢?在裴懷珹準備報複你的那一刻,你的命就不是你的了。區彆隻在於,是死你一個,還是死你全族。最低程度,裴懷珹也會持刀殺了你,然後遠走大漠。”

常良渚捏緊茶杯,“那隻有先殺了他了。”

“你怎麼殺啊?”曹祥嘲諷道:“裴懷珹可是個高手,你手下有人能取他性命嗎?而且他還有個弟弟宋映白,對了,宋映白跟黎臻還熱絡著呢,宋映白死了,黎臻會繞過你?死的還是你!你不是想連黎臻也除掉吧?好吧,就算你能,敬國公呢?太皇太後呢?難不成你都能除掉?”

伍知英補充道:“況且現在,常大人一旦動手殺害裴懷珹,就和裴懷珹的計劃沒有差彆了,他原本就想嫁禍你殺了他,你卻真的去殺他。他死了,皇上不會饒了凶手,您還是活不了啊。”

常良渚咬齒道:“這是個死局!

曹祥挑眉,“沒錯,你死定了,無解。”

常良渚將茶盞摔在地上,“不可能!我不會死的!”

伍知英不緊不慢的道:“我們督公說得對,恐怕常大人真得死,您不死,您就會被裴懷珹陷害,死的是您和您的全族。”

曹祥微微一笑,“不過,聰明如常大人,不如再看看那假死藥,應該會想出辦法。”

常良渚看向桌子上的曼陀羅花粉,突然懂了,“你們的意思是,讓我吃這假死藥,反過來陷害裴懷珹?”

曹祥頷首。

“不行,我不吃!我吃了的話……”假死之後,官職地位全部要失去,會淪為一個普通人。

曹祥帶著一絲鄙夷的笑道:“如果你不吃,裴懷珹就會吃,到時候你會成為一個殺人犯,彆說首輔的職位了,連你的家人都要生不如死!”

薑檔頭瞅了眼常良渚,“發現了曼陀羅粉,我才知道這兄弟倆打的什麼主意,他們故意犯錯,引起皇上的注意。到時候裴懷珹吃藥假死,錦衣衛的人咬定他是真死,而咱們東廠的人就算說他是假死,黎臻和宋映白也會借口說,東廠和錦衣衛的人有矛盾,東廠的人結論不能作數,讓裴懷珹的假死變成真死。”

曹祥聽了,搖搖頭,“你錯了,裴懷珹讓宋映白犯錯,是為了勾皇上。我說過皇上對裴懷珹不一般,不一般的意思你們自己體會,我就不挑明了。”

常良渚大吃一驚,“這……難道皇上他……”是斷袖?

“皇上是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他非常非常寵信裴懷珹,裴懷珹死在你手裡,你自己想想後果吧。”曹祥道:“但是你若是假死在裴懷珹手裡,讓裴懷珹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就算皇上再寵信他,他也會被關進大牢,等待三法司會審。而你則可以趁機,隱姓埋名逃出生天。”

常良渚怔了怔,遂即長長一歎,笑道:“我就說麼,你為什麼要如此費心幫我,你其實是想借這件事打擊裴懷珹吧,借用我的假死,反倒成全了你,裴懷珹下獄,對你們東廠最有益處,或許連裴能都能拉下馬,到時候宮裡說了算的大太監,又少了一位。裡外裡,收益的都是你!”

曹祥挑挑眉,陰笑道:“沒錯,這的確是我的算盤,但你有彆的選擇嗎?我的常閣老。如果你不乾,好啊,我們也不強求。”說完,就要起身。

“慢!”常良渚痛苦的揉著太陽穴,他的確沒有選擇,裴懷珹認出他的那一刻,他的腦袋就不是自己的了,區彆隻在於死他一個還是死他全家。

如果能用假死藥保住身家性命,隻能忍痛放棄權力了,他抬眸,幾乎將嘴唇咬出血來,“你剛才也說了,東廠和錦衣衛的人會分辨出假死,那我如何瞞得過?”

“你把裴懷珹邀來,我們的人會埋伏起來,對他用迷藥,等他暈倒後,你就吃假死藥,在他醒來的同時,你的家人會衝進來對著假死的你大哭不止,讓院內所有人來圍觀,確定死的是你。

然後我們的人會抓住裴懷珹,他那時剛醒來,整個人迷迷糊糊的,很好擒。

之後就等仵作驗你的‘屍首’,他會肯定你的確死了。有仵作作證,皇帝也會相信你的死亡。

錦衣衛的人肯定不信,但是我會攔住他們至少三天,跟他們扯皮,而這候,你家人將假死的你抬出來,換上一具和你很像的真死的屍體。三天後,錦衣衛的人看到的會是真的屍體,當然了,真正的屍體怎麼驗都是真的死了,他們無話可說。”

“可是世界上沒有完全相像的人,錦衣衛的人說屍體不是我怎麼辦?”常良渚道。

“這就是我攔住他們三天的原因,三天時間,先不將人死後脫相,本來就和活著的時候不像,況且三天時間,屍體還會發脹,他們就算說那不是你,證據也不足,況且你的家人會一口咬定那就是你,皇上會信誰的?你的家人?還是跟你有矛盾的錦衣衛?”曹祥微笑。

常良渚恨恨的道:“……恐怕隻能這樣了。”

“這叫做將計就計,他想害你,卻被你反將一軍。”曹祥道:“事不宜遲,就說你要對他們賠禮道歉,今晚上就把裴懷珹請到家裡來實施計劃,免得夜長夢多。”

薑檔頭冷笑,“叫他們有來無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