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銳清去隔壁敲門時心裡並沒有太多牽掛,他隻是單純想看看燒到一百點四度的人是什麼樣。
男人裹了件到小腿的浴袍,蔫著臉嘟囔,“我真的生病了,我一萬年都不生次病,這回完了。”
烏銳清麵無表情地看著他,“是誰非要開窗戶的?”
男人理直氣壯地回答:“我那時候熱啊,開窗就風寒,不開就風熱,橫豎都是一死。”
烏銳清:“……”
他按了按隱隱作痛的太陽穴,看某人兩頰發紅、嗓子低啞,倒不像是裝的,於是按捺下脾氣,“體溫計呢?給我看看什麼牌子的體溫計能測到一百點四度。”
顧卓立遞上體溫計,烏銳清一看,一個碩大的F刻在上麵。
他深吸一口氣,“請你正確區分攝氏度和華氏度好嗎?”
“不好。”男人哀叫一聲,“折算成攝氏度也有三十八了啊,在高燒的邊緣瘋狂試探!我今晚一定不能再受累,要不我乾脆躺在沙發上看你做數據吧。”
“直接承認自己懶就完了,兜這麼大一圈子。”烏銳清無語,卻還是給他燒了開水,等水開的空當隨手點開微博。
他忽然想起什麼,“對了,寥山的最新數字專輯今晚九點上線……還有五分鐘,你買多少張?”
正躺沙發上挺屍的男人小腿肚一抽筋,“啊??”
烏銳清低頭看著手機,“我打算先買兩萬張,看看後麵數據再酌情追購。明天沈灌首支單曲上線,銷量少不了一波PK,我們最好憋著點後勁。”
他說完半天旁邊也沒個反應,隻好放下手機看過去,“發什麼呆呢?真燒糊塗了?”
顧卓立一臉悲傷,“我真的特彆難受,身心俱疲,你說什麼我聽不清。”
烏銳清信了他的邪,歎口氣放慢語速,“我說——沈灌和寥山的數字專輯撞檔了,這次PK我們一定要贏,你等會買多少張?”
顧卓立:“……要不我先憋一下吧,看看後麵再發力。”
“也不至於那麼謹慎。”烏銳清以為他是上次蜜柚投票被對家最後超車超怕了,便寬慰道:“可以先少買一點,那你先買個一萬張吧。”
“……”男人顫抖著摸了摸自己腦門,感覺這回自己是真發燒了,“多少錢一張啊?”
烏銳清隨口答:“二十四塊九。”
那不就是二十五萬人民幣……
寥山要發的是一整張專輯,而沈灌隻有一首歌,市場價一塊九毛九。寥山的一萬張可以頂沈灌十幾萬條了。
烏銳清:“你手機在身邊嗎,馬上了,快點。”
顧卓立心都在滴血,他看著烏銳清嚴謹倔強的後腦勺,一時間悲從中來,放縱自己□□出聲。
“哎喲……”
大晚上的,烏銳清被嚇一個激靈,猛地回頭,“乾什麼啊你?”
男人痛苦捂胸,“我好像燒出心肌炎來了,胸口劇痛,無法呼吸,嘶……不行不行,我吸不進氣了……”
烏銳清眉頭緊鎖,“心肌炎是病毒誘發的,你從早到晚不都和我呆在一起嗎?”
顧卓立圓不過來,不管天不管地,就隻在沙發上忘情地掙紮。他把頭埋下去,閉目咬牙,努力把自己的青筋鼓起來。
“哎喲……太疼了,哎……”
男人在腦海裡回憶著心肌炎的症狀,又趴在沙發沿上乾嘔了兩聲,“我想吐……”
烏銳清本沒太在意,此時卻被一套接一套打得有點懵了。距離專輯售賣還有兩分鐘,他放下手機走過來,“真的假的啊,你還好吧?”
男人一手捂著肚子,一手捂嘴,痛苦地搖頭。
烏銳清迷茫,“到底是胸痛還是腹痛?到底是想吐還是想上廁所?”
顧卓立也說不出個一二三,他意識到給自己加的戲有點太過了,一時間還真找不出一個對口的常見病。大腦正瘋狂運轉,一隻手忽然捂上了他的胸口。
——軟綿綿的,又有些骨感,矛盾而和諧的觸覺,隔著衣料刺激著他皮膚下的神經。
顧卓立:“…………”
烏銳清十指修長,每一枚骨節的形狀都恰到好處,看上去纖細而又不至於瘦弱。那隻手明明是比男人體溫低了一點的溫度,卻仿佛隔著衣料和血肉,將那顆小心臟捂得更熱乎了。
烏銳清小心翼翼地按了按,“我這麼按,疼嗎?”
他單膝跪在沙發前的地毯上,微微低著頭。密匝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柔和的陰影,黑眸中的一點失措和焦慮看起來竟然都十分動人。
顧卓立一臉茫然,連喉結都不動了。
烏銳清猜不透這個反應是什麼意思,隻好順著他剛才病症轉移的方向往下探了探,又輕輕按他的胃,“這裡疼嗎?”
男人依舊木著,烏銳清正要再問,卻見這家夥兩隻耳垂通紅通紅的,紅得都像是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