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某胡同咖啡館。
一個身材略顯清瘦的年輕男子出現在門口,戴口罩,低著頭快速推門而入。
咖啡館裡如預料般被清場,沈灌有些茫然地站在逼仄且空無一人的小空間裡,四處環望。
——顧卓立給他發的短信原文是:【明天中午十二點,小窄胡同咖啡,彆帶經紀人,問你點事。】
沈灌心裡油然而生一種要被綁架的預感,他猛地咽了口吐沫。
“顧……董……?”
沒有回複。
十二點已經過了。他走到咖啡館前台,電腦電源被拔了,咖啡機也是涼的。
“……”
他果斷拿起手機。
【王姐……帶兩個保鏢來定位處方圓五百米內隨機應變。】
正顫抖著要點擊發送,手機忽然“滋滋——”震動了一聲,顧卓立的短信先進來了。
——【遲到一會,出門前突然被抓去給人打榜了……】
“……”沈灌看著那條文字,心裡鬆口氣之餘卻有些迷茫。
打什麼榜?什麼打榜?
他坐下來仔細想了一會,壓根沒敢往追星那方麵想,隻琢磨著“打榜”估計是什麼高級的商業術語。
過了足有半小時,玻璃門再次被推開,男人大步而入。
沈灌猛地站起來,小木凳被他的腿往後推了一塊距離,和木地板碰撞發出磕拉磕拉的聲音。
顧卓立表情很嚴肅,“坐下吧,彆緊張。”
“哦哦,顧董您也坐。”沈灌拘謹地落座,一邊眼觀鼻鼻觀心一邊默默猜測這位嚴厲董事長叫他來的目的。
男人看著他的眼神十分複雜,他硬著頭皮與之對視了一會,又實在撐不住地移開了視線。
恍惚間,他想起電視劇裡那些撞破“好學生”孩子偷偷抽煙打架早戀的父親。
顧卓立沉聲開口,“其實還是上次的事。我想問你,昨天為什麼說謊?”
沈灌愣了好一會,下意識否認,“我沒有說謊啊。”
顧卓立聞言心裡一涼,眼中不禁浮現一絲煩躁。他自嘲地笑了一聲,移開視線看向窗外。
沈灌有些懵了,他飛快在腦海裡過了一遍昨天的情形,解釋道:“我和經紀人是真的肯定那件事就是有人陷害我。顧董,我敢對天發誓那個禮物不是我拿來諂媚您的,如果有半句假話,就讓我粉絲狂掉,糊穿地心。”
男人聞言又把視線移回到他臉上,眼神更加複雜,像是有什麼難言之隱。
他一邊思忖著什麼一邊緩緩道:“我知道那個禮物不是你送的。”
沈灌:“呃?”您怎麼又知道了?
秀美的兩條眉毛幾乎要搭在一起,就差在腦門上印一排問號。他費解地和顧卓立對視片刻,而後猛地回神搖搖頭。
“不是,顧董,我們來梳理一下這件事……”
沈灌提起一口氣,在桌上擺了兩個小茶杯,“這是您,這是我。”
“那天晚上隻有我們兩個人,您拿起一個禮物摔在我麵前,讓我不要諂媚您。”沈灌停下來,詢問地看著他,“對吧?”
顧卓立漠然點頭,“嗯。”
沈灌又拿起一個杯子,“先從我的視角看。我心裡知道禮物不是我送的,那麼肯定會有一個第三人做了這件齷齪的事。這個推論成立?”
顧卓立眼神更複雜了,過了許久勉強點頭,“以你的視角來看,成立。”
沈灌:“好。現在切換到您的視角。在您看來,這個禮物要麼是我送的,要麼就是彆人以我的名義送的,是不是隻有這兩種可能?”
“……”男人沉默,滿眼寫著荒涼。
沈灌以為他默認了,略帶激動道:“那麼問題就來了,您一方麵相信這件事不是我做的,但另一方麵,當我提出是彆人做的,您又覺得我說謊?”
清秀的五官糾結起來,他崩潰道:“顧董,您再仔細想想,您的邏輯是不是有點不合理?”
顧卓立歎了口氣,眼神寫滿了憐憫,“推理辛苦了,但其實這件事比你想象中要複雜很多……不過那些都不重要,我其實並不想深究到底是誰買了這個禮物,我隻是想問你——昨天你說經紀人親眼看見有人把禮物給我,這句話當真沒有撒謊?”
沈灌被問一愣。
顧卓立見他答不上來,冷笑一聲,“那就是承認撒謊了。原因呢?”
沈灌感覺自己背後發麻,內心處於極強的震撼之中。
聽顧卓立的意思,他明明是相信這件事是彆人做的。但既然如此,他又為什麼能開天眼拆穿那個謊言呢?鬨鬼嗎??
顧卓立板著臉,“沒有證據的事也編出證據來,誇誇其談,為了讓有錢有權的資方更賞識你嗎?”
沈灌的內心防線已然被開天眼的男人擊潰了,終於無奈道:“這件事就是被人陷害。雖然對於您而言我的那番話隻是某種解釋,但對於我而言卻是板上釘釘的事實。”
他歎了口氣,“看見人交給您禮物什麼的確實是撒謊,但我不是要借這個謊言給自己加印象分。我昨天隻是覺得……您看我的眼神太可怕了,我怕要是不能給出一個強勢的證據,您會當著烏總的麵給我下不來台。”
顧卓立聞言嚴肅的神色淡去了一些,似是有些惆悵地歎了口氣,“我有那麼嚇人?”
沈灌沉默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