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卓立目光從他微微泛紅的側頰掃過，笑著轉回身去。
戴著主廚高帽的南美麵孔廚師微笑著上來詢問，顧卓立自然而然地替烏銳清點餐。
“One omelet for this gentleman， double eggs and save the onion， please.”
雖然平時總開玩笑，但畢竟出身麻省，男人一口美語自然而流暢。烏銳清在他身後看著他的背影，忍不住垂眸低笑。
——這家夥肯定覺得自己正在閃閃發光。雖然確實是在發光，但還是不想誇獎他讓他得意。
兩人簡單挑選完畢早餐，正轉身要一起回到座位上，餘光裡同時闖進兩道熟悉的身影。
一前一後，後麵那個人帽衫上寬大的帽子幾乎把臉正麵都遮了起來，他低著頭，讓人完全看不見長什麼樣。雖然有些懶散地邁步，但舉手投足還是有著一股說不出的吸引人的氣質。
旁邊的一個身材高大一些，跟他相比穿著單薄不少，隻有一件純白的T恤，皺皺巴巴的，更像是之前被套在什麼衣服裡麵。
烏銳清微微錯愕，而後瞬間想明白，是沈灌套著廖山昨天的帽衫，而廖山隻穿著裡麵的白T。
對比於他和顧卓立，這兩隻才更明顯是事後狀態。
烏銳清：“……”
顧卓立：“……”
烏銳清聽見顧卓立在後麵努力吸氣，感到對方的血壓似乎和自己的一樣並不平穩，於是低聲無奈道：“這兩隻小的，會不會太囂張了啊。”
影視城附近酒店開房不說，第二天早上還敢明晃晃地下來吃早餐，真以為兩個男明星走得近就不會被狗仔盯嗎。
顧卓立吸氣吸氣再吸氣，低聲道：“你弟，你負責帶回去揍一頓。”
烏銳清挑眉，“那你崽呢？”
男人頓了頓，“我回去找他談心。”
烏銳清聞言沉默，顧卓立忍不住說道：“喂，不同孩子適合不同的教育方式。你弟明顯就該踹一頓算好，我崽臉皮薄，要耐心教導。”
“我沒在想這個。”烏銳清瞟他一眼，頓了頓，“我在想，好多年沒打弟弟了，有點怕摸不準手感。”
顧卓立：“……”
兩人正說著話，廖山已經大大咧咧地晃了過來。他戴著口罩低著頭，一邊刷手機一邊偷偷挑選食物，努力不讓餐廳裡那稀稀落落的幾個人看見自己的臉。
都擦到烏銳清和顧卓立身邊了，某天王仍然對周遭環境一無所知。他就那麼挨著烏銳清的袖子，對主廚飛快低聲蹦了幾個單詞。
“Egg， two， no no， three， many……嘶……many……”廖山卡殼了，忍不住回頭看向沈灌，小聲問，“辣椒怎麼說？”
沈灌低著頭刷手機，小聲回答：“Chili。”
“……”
烏銳清對上身邊顧卓立意味深長的眼神，覺得有點沒麵子。他忍不住心想這小子白找了一對大學教授做養父母，但轉念又恍然大悟，怪不得這家夥的歌都是中文歌詞。
廖山沒怎麼聽清沈灌說的詞，但他不太好意思讓沈灌反複說，於是硬著頭皮轉回身，低聲含糊道：“many cherry。”
大廚臉上一片茫然，“Excuse me， sir， could you please repeat？”
廖山有點煩，他餘光裡有倆人，不知道這兩人是不是也要點餐，生怕說多了被認出來，於是又把頭往旁邊扭，低聲飛快道：“Three egg， many cherry.”
大廚：“……”
周遭一片沉默，廖山有點火了，他嘟囔道：“我都特麼說的那麼連貫了，你還杵在那，你是假美國人吧……”
大廚忍不住用生硬的中文道：“其實我會一點中文，但是我們不提供櫻桃。”
廖山崩潰，“什麼鬼，誰要櫻……”
一個熟悉的微涼的嗓音在身邊響起，是帶著一絲距離感的英腔。
“Sir， one cssid one Mexielet for these two ge， slightly spicy.”
廖山還沒反應過來，身體已經先一步本能地回過頭，而後他就和烏銳清對視了。
烏銳清黑眸嚴肅，就那樣直勾勾地看著他，雖然隻是如常站立，但卻仿佛分分鐘能掄起一把滅天大錘把他砸扁。
廖山：“……哥、哥？”
沈灌原本不敢抬頭，聽到不對才把口罩往下拽了拽，一抬頭看見烏銳清和顧卓立，也呆住了。
“烏總，顧董……”
烏銳清目光掃過他身上那件屬於廖山的衛衣，不語。
沈灌臉頰溫度急劇升高，他立刻想要解釋，但卻猛然意識到無從解釋。還沒來得及說話，廖山已經往他和烏銳清之間跨了一步，低頭飛快說，“哥，我有罪，我誘拐了灌灌，你彆生氣，我們出去找個沒人的地方再說……再打我。”
顧卓立第一次見這陣仗，原本心裡那點自家白菜被拱的惱火沒了，反而有點想嗑瓜子。
他看了眼哆哆嗦嗦的自家崽，忍不住歎口氣，偷偷往後退一步，站在烏銳清背後給沈灌發短信。
烏銳清收回視線，說道：“昨晚就看見你們兩個了。好好吃飯，正常拍戲，有時間的話來找我聊聊。”
廖山努力撐住臉色不變，聲音卻在哆嗦，“知、知道了……”
烏銳清又看他一眼，“我和小顧董在窗邊，你們拿了早餐回客房吃吧，那邊還是有幾個客人的。還有，少吃辣，保護好嗓子。”
廖山隻知道拚命點頭，“好的哥！哥慢走！”
烏銳清端著自己的餐盤淡然轉身，顧卓立就像個得意的跟班，跟著他轉身，還挑釁地衝廖山挑了挑眉。
沈灌心裡一團亂麻，等兩位大佬走遠後才長舒一口氣。他掏出手機想看時間，卻看見兩分鐘前顧卓立發給他的消息，頓時更加淩亂。
【顧卓立：崽，無論你選擇了什麼人，隻要你快樂，我都永遠支持你。但不得不說，你眼光真的不行。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