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山見鬼的表情看著烏銳清,“我去,你不要嚇我,你這樣說讓我突然懷疑湯裡有毒。”
烏銳清抬手不輕不重地拍了下弟弟的肩膀,“彆亂說話。”
廖山一仰頭把剩下的紅豆湯悶了,而後忽然低聲道:“哥,Pierres是怎麼回事。”
“你不必管。”烏銳清頓頓,“Pierres從來也不是我的公司,你拍好你的戲就好了。”
廖山點點頭,他心裡其實一直都有點數,隻是沒有明問出來過。他抱著保溫罐放空了一會,而後忽然舒眉一笑,“還有照顧好我的灌灌。”
烏銳清愣了好一會,有些難以置信自己竟然被兩隻小的給甜到了。他看弟弟眉眼間的溫柔神色,一時竟難以和小時候那個喘粗氣的小孩劃上等號。
提到沈灌,廖山滿眼都是溫柔,情不自禁地笑個不停,也不知道到底在笑什麼。
廖山看了眼時間,急匆匆站起來,把保溫罐往烏銳清懷裡一塞,嘟囔道:“彆盯我了,你提到那傻子時也這樣,我換衣服去了。”
他說著隨手拿起凳子上的戲服,一邊往外走一邊歎口氣,自言自語道:“哎,我哥,讓豬拱了。”
烏銳清:“……”
腦海裡忽然浮現顧卓立那句認真的話:“世界上不會有比我更了解廖山的人。”當時聽來覺得男人說法有偏,現在看看還真是。
這兩人一模一樣。
手機突然響起,屏幕上顯示著“未知”,烏銳清掃了眼這間化妝室的天花板四角,確認沒有攝像頭,而後走到角落裡接起電話。
Bcker十分亢奮,“烏家都炸了!你知道這兩天烏慶泰在烏家的各種地方打了多少個罵你的電話嗎,精彩,真是精彩,這老東西……”
烏銳清把電話拿離耳朵遠了一點,無奈道:“你不是隻能監聽到廁所嗎?”
Bcker原本的滔滔不絕被打斷,愣了一下差點嗆住,而後難以置信地問:“你幫我當成什麼樣的IT□□絲了??”
烏銳清:“……”
“廁所隻是一個附加的環境條件語句,拿掉不就行了?”
烏銳清誠實地說,“抱歉,不懂你們銀河首席程序官。”
Bcker冷漠地哼了一聲,片刻後又嚴肅道:“不過你要小心了,我聽烏慶泰已經吩咐下去解除你在Pierres的全部職位,收回你在北京開的那兩台車,還要凍結你依附於烏家的信用賬號。”
烏銳清聽到這忍不住笑了,“依附於烏家的信用賬號……我從來沒有過這種東西。”
Bcker一愣,“啊?”
烏銳清不語,他看向窗外,半晌後仍然忍不住心中的嘲諷,淡淡道:“烏慶泰是個麵子奴,估計即便是對那些和他一樣討厭我私生子身份的烏家親戚,也不好意思暴露出自己的吝嗇。”
Bcker有些結巴,“私生子……呃……這個,雖然我早都猜到了,但你就這麼直白地說出來,我還是有點……啊……不知道該接什麼……”
“沒事。”烏銳清利落地說道:“不止你,很快全世界都知道了。我在北京的車和房就隻有一套公寓完全是自己名下的,不需要管烏家人在財務上的動作,如果近來有時間,可以多幫我搜集一些那個貨車司機死之前這二十來年的生活情景,回頭我有用。”
烏銳清掛斷電話,看著外麵搬著道具出入的工作人員,突然覺得這一天真的到來時自己反而十分平靜。
——沒有這十幾年來每次幻想的那麼顫栗,大概是遇到了顧卓立,那家夥不溫不火地把他心裡那幾根毒刺都磨得圓潤了,戾氣失去了聚集地,再也成不了氣候。
微博突然推送了一條被“@小浪商業”和“@人民商論”聯手報道的新聞。
【@小浪商業:看到了Pierres瘋狂的公關打法,連大兒子都“獻祭”了,可以說十分誠意。但再看看黎淩這件事的惡劣程度,感覺還是涼涼。連續第五天Pierres早上開盤跌停,而Amber據說鎖住了Pierres相當的流動性,新品牌的產品滯銷和渠道商訂單退款或可帶來局部崩盤,到底會發生什麼連鎖效應我們還未可知……】
【@人民商論:Pierres董事會推新任總裁烏鋒上台,據悉,烏鋒是董事長烏慶泰的二兒子。烏鋒在剛才的媒體發布會上直言,Amber起用黎淩或是前總裁烏銳清一己之私,在之前的立項過程中已有蛛絲馬跡。烏銳清本人不久前以出差巡查為名離開北京,拒接董事會的詢問電話。接下來Pierres會立刻移除黎淩在品牌中的全部存在痕跡,向公眾致歉,並嚴格審視內部批案流程,查清事情真相。】
“就隻有這樣而已嗎。”烏銳清拿著手機低聲道,黑眸中浮現一絲帶著冰冷的諷刺,“也對,我再有其他的把柄,也就是那件他自己最害怕曝光出來的事了。”
微涼的嗓音低低地回蕩在空蕩的房間裡,烏銳清點開一家主編的聊天界麵,自言自語道:“可惜,我不怕。”
他輕輕敲擊幾個字,又連同一個文件一起丟過去,而後從容地按滅了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