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烏慶泰嗎?”
顧卓立說著走過來,目光在烏銳清手裡的屏幕上略一掃過,沒有多做停留,他頓了頓, 問道:“你說過你會曝光烏慶泰當年的醜事, 所以, 這個局裡的燃料也包括你自己嗎。”
烏銳清點頭, 黑眸深處仿佛有一根細細的弦逐漸繃緊, 他一字一字清晰地說道:“我不在乎那些。”
顧卓立半天都沒說話, 半晌後,男人轉過身去, 手指穿插進發間, 把頭發往後捋了一把。早上剛剛弄好的頭發又被搗亂了,他對著窗外歎了口氣, “行吧。”
烏銳清微愣, “你有什麼顧慮嗎?”
顧卓立頓了頓, 搖頭,“沒什麼。”
整一天, 烏銳清都覺得顧卓立像是心裡有什麼事壓著,周身縈繞著一股焦躁的氣場。他問了兩次沒有問出結果, 便不再多言。
但他心裡迷茫,不知道顧卓立的煩是從何而來。是工作上的事, 還是感情, 還是真的跟他與烏家之爭相關。
到了晚上, 男人在浴室裡洗澡。通常顧卓立洗個澡最多不超過二十分鐘,但今天他在裡麵待了格外久,烏銳清連續批了十幾封自己最近剛剛注冊的新公司的郵件,一抬頭看時鐘,男人還沒出來。
他頓了頓,無意識地點開顧卓立的追星微博,最新一條是昨晚的貼,日常發了一句騷話,無甚異常。
烏銳清頓了頓,忽然想到什麼,在搜索框裡又輸入了一個賬號。
@你有毛病啊——顧卓立的生活大號,之前被他抓著給廖山做數據,後來兩人攤牌,這個微博就幾乎被閒置了。
烏銳清原本沒抱太大希望,但一刷新,竟然真叫他刷出東西來了。
男人在今天下午發了一條,風格和平時完全不同,竟然還真有幾絲文藝氣息。
【他從荒敗中走出來,習慣了血腥腐爛,所以不怕沾身——但他的信奉者不同。】
烏銳清正皺眉想搜搜這又是曲解了哪位文學家的話,然而剛剛選中複製,心中卻忽然閃過一絲靈光,一下子愣住了。
晚上忙碌過後,兩人摟在一起睡,烏銳清似乎不經意地突然問道:“你是不是不想讓我公開自己的身世?”
原本有些失神的男人掙紮著睜開眼睛,長歎一聲。
“嗯。”
烏銳清看著他,“為什麼?”
“會心疼。”顧卓立忍不住低頭吻他的頭頂,一連串細碎的吻蓋下來。他在吻他時總是會失控,就連這種隻能親到發絲的吻,也一旦開始就停不下來。
片刻後,男人終於抬起頭,低聲解釋,“不管怎麼說,我也是和各種噴子戰鬥過的人。鍵盤俠永遠帶著鍵盤在路上,那種人的腦袋裡裝的都是垃圾,仇富且聽不進去理。你知道公開身世後輿論會把你說成什麼樣嗎?隻怕正義的人沒有你想象的多。”
烏銳清聞言愣了下,而後笑了,“難道我不是和鍵盤俠戰鬥過的人嗎,他們什麼樣我很清楚,隻是,管他們做什麼?”
顧卓立頓了頓,“道理是這樣,但……”他歎了口氣,掩不住聲音裡的煩亂,“就還是煩,想到會有人逼逼你,我就覺得煩得要死。”
男人表達煩的方式很直接,他低頭撓了一下自己的腿,烏銳清一瞟,四道紅檁子。
“……”
顧卓立摟住他又說,“這事讓我自己再想想吧,你不用掛心。”
烏銳清不知道顧卓立用了什麼方法想明白,第二天早上起來,男人就恢複了正常,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
Amber出事以來,據說各大小媒體都堵在了Pierres大樓門口,就連上海的子公司也難以幸免。烏銳清人在上海,但連麵都沒露過,這個按理最應該在風口浪尖時站出來的執行總裁就這樣失去了行蹤。
沒人知道,他會和隔壁集團的董事長每天殷切地蹲在某劇組,隻等兩隻小的忙活完了下來休息時,給送一杯暖乎乎的紅豆湯。
烏銳清看著捧湯噸噸噸往下灌的廖山,忍不住問道:“能喝出味嗎?”
廖山停下,保溫罐幾乎已經見底了,他隨手扯紙巾擦了把嘴,說道:“是喝不太出來,但我太渴了。”他說著對上烏銳清無奈的眼神,在哥哥開口教訓之前飛快說道:“又不是你做的,你又不會做這些。”
烏銳清更無奈,“是小顧董做的。”他頓了頓又說,“你要喝冰沙,他覺得傷嗓子,給你換成了紅豆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