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方風動,風起雲湧!”
話音剛落,周遭突然風起,颶風裹挾著飛沙走石立刻彙聚在了那火焰旁邊。
先前還隻是一人大的火球借著風勢倏爾變成了一麵滔天的火牆,將整個青雲台包裹在了其中!
眾人對此震驚不已。
不為彆的,瀧如夜的屬性雖是火,可這樣強度的火焰至少得是築基後期到凝心初期的修者才能使出。
原來剛才他並非是魯莽逞能不躲避,一方麵退無可退是一回事,更重要的是他早就知道以自己僅剩的一點靈力根本無法對付白茶。
因此他借了風勢,風不絕火更盛。
這是靈根之火,不是普通的火係術法,除非瀧如夜主動撤回,火是不會滅的。
不單單如此,靈根之火對抗的自然也是靈根,這一比試到了現在兩者看上去靈力都所剩無幾,不分伯仲。
然而他們的修為卻差了不少,練氣後期和築基初期,一個等級的差距不是那般能輕易越過去的。
瀧如夜自入道便開始淬煉靈根,白茶想要以靈根之力壓製住他難於登天。
這也就意味著她是不可能從火焰裡脫身。
瀧如夜指尖一動,火星搖曳。
他站在火焰外麵,看向被困在其中的一人一龍。
“如今你還能承受,可若是這火慢慢收攏在你周圍,那灼燒的便不是皮膚那麼簡單,而是內裡。”
“那種疼痛如同鑽心一般……”
瀧如夜說這話的時候神情卻極為冷淡,好似在談論著今日天氣一般雲淡風輕。
“白茶,結果左右都一樣。比起疼到昏死,我勸你還是現在認輸為好。”
他說這些並不是在嚇唬她,白茶在火焰之中能夠明顯感覺到。
那火舌還沒有真正舔舐在自己的肌膚,那熱氣已經滲透到了五臟肺腑,這種感覺就像是要自爆一般,她渾身上下都燥熱難耐。
要是真的燒到了身體其痛苦可想而知。
白茶緊緊握著靈劍,她忍著疼痛試圖找到周圍靈力薄弱的地方再尋機會突破。
可是那火牆密不透風,每一處都似銅牆鐵壁一般毫無破綻。
正在白茶束手無策的時候,一直沒說話的白傲天驟然開口。
【不需要找什麼突破口,直接衝出去。】
少年的聲音是從未有過的低沉。
“什麼?”
白茶一愣,以為對方也是沒了辦法打算破罐子破摔。
“不成,我剛才試過了,這火焰不尋常,比鶴不群的陣法裡的火海還要燙,我根本承受不住。”
她倒不是怕疼,可要是隻靠著一股衝動,衝得出去還好說,衝不出去和自投羅網沒什麼分彆。
火焰一旦包裹住她,她再無抵抗之力。
【你承受不住它可以。】
它?
白茶反應了一瞬,而後意識到了什麼猛地看向了盤踞在她旁邊的金龍。
因為她靈力耗損太多,它周身的金光也黯然了不少,模樣比她還要虛弱,好似下一秒就要消失殆儘。
白茶還沒反應過來,瀧如夜因為等不到她的回複而不耐煩了。
“這是你自找的,一會疼到滿地打滾可彆怪我。”
少年說著禦空而立,手中的靈筆一動,一陣颶風席卷在了白茶周圍。
火焰再一次被煽動,它們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聚攏在了一起。
那火焰高入蒼穹,從青雲台往上宛若龍卷風從天落下,耀眼的火光之中再看不清那一龍一人。
起初風停雪覺著兩人打得再激烈,本質上也就是一場點到即止的比試,可眼看著這情況越演愈烈。
白茶因為無法自如使用天賦下手不知輕重也就算了,這瀧如夜也打得上了頭,竟然使用了這樣激進的方式逼迫對方認輸。
靈根之火,蝕骨鑽心。
彆說白茶了,哪怕向來皮糙肉厚的器修也未必能承受得住。
“這樣下去會不會出事?”
人群中一個弟子慌了神,不僅是他,周圍的眾人也從未見過這種陣仗。
這哪裡是比試,簡直跟搏命似的。
“應,應該不會有什麼大問題。瀧師弟這一招是有些過了,可他對靈力控製極佳,除了讓白師妹吃點皮肉之苦之外傷不及根本。”
話雖如此,然而傷不到根本不代表沒事。
“不是,這不是重點。白師妹尚未築基入道,靈根之火宛若酷刑,萬一……”
那弟子說到一半停頓了一瞬,而後深吸了一口氣咬牙說道。
“萬一她因此生了心魔怎麼辦?”
此話一出,眾人也意識到了其嚴重性。
瀧如夜或許並無惡意,他隻是想贏而已。可白茶心智尚未成熟,若是因為這一戰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傷痕落了心魔,後果不堪設想。
正在眾人猶豫著要不要上高台製止的時候,那翻騰的火焰突然炸裂開來,迸射出了萬千火星。
“?!你們看,是白師妹!”
火光之中白茶禦龍破開了火海!
她的臉頰被燙得通紅,握著劍柄的手也被燒傷了一片。
然而即使受了傷,和尋常人被靈根之火困住疼到昏死過去的程度來看,白茶除了一點皮外傷沒有受到分毫影響。
瀧如夜瞳孔一縮,連忙又操縱著靈火朝著白茶周身覆了上去。
這一次白茶沒有躲避分毫,她緊握著劍柄,禦龍一並往火焰裡衝了進去!
也是在少女執劍禦龍在天,往瀧如夜所在的方向迫近的時候,他才看清楚了她並非不怕靈火。
而是用了那幻化的金龍的身軀抵擋住了大部分的火焰。
瀧如夜大驚:“這怎麼可能?!”
“你做了什麼!是用了什麼靈器護身還是什麼?!”
“沒什麼不可能的——”
白茶和白傲天異口同聲地說道。
“因為真龍本就不懼火焰!”
【因為真龍本就不懼火焰!】
白傲天的能力本質上是言靈,可在言靈的基礎上它不單單是語言的力量,它能將所言變成真理,成為真實的存在。
那條金龍不是虛幻的,它是真龍,真龍的一切屬性它都具備。
漫天的火焰彙聚被白茶借著劍氣彙聚在了劍刃。
逼仄的劍氣和威壓壓在了瀧如夜周身,讓他動彈不得。
他抬眸看了過去,下意識想要運轉靈力以筆去擋住白茶的攻擊。
然而白茶的劍更快!
那火焰映照在她的眉眼,那雙琥珀色的眸子也流轉成了蜜糖的色澤剔透。
躲不掉了。
瀧如夜眼睫微動,若是在之前被一個練氣修者逼到這般田地,他必然惱羞成怒。
可不知怎麼的,這一刻他心下更多的是淋漓酣暢和莫名的釋然。
白茶腳踩著金龍,瀧如夜的視野被滿天的火光,還有逆光而來的少女占滿。
那劍光凜冽,在他做好了被一劍刺中的準備的時候。
預想之中的疼痛並沒有到來,白茶手腕一動收回了劍,另一隻手“啪”的一聲拍到了瀧如夜的胸膛。
一記掌風過來讓他一下失去了平衡。
他愕然抬頭,白茶站在高台之上。
等到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從青雲台上掉了下來——出了局。
不單單是瀧如夜,觀戰的眾人良久也沒有回過神來。
在主持比試的師兄宣布了白茶獲勝之後,周圍陷入了死一般的靜謐。
“……結束了?”
“嗯,結束了。”
明明隻是一場比試,他們卻像是觀看了一場劍符論道。
這一場比試的結果對於沒有觀戰的人來說是意料之外,可對於他們這種目睹了全程的人來說……竟覺得意料之中。
不是因為白茶是劍修,而是因為白茶在修為,天賦這樣的種種劣勢之下,自始至終都沒有任何想要放棄的念頭。
若是換作旁人,又有幾個敢破火而出,又有幾個人敢這般無畏無懼。
半晌,人群之中有個聲音沉悶,打破了良久的靜默。
“我突然有些明白了,為什麼謝師兄會把名額給尚未築基的白師妹了……”
世上多的是用劍的劍客——
卻難有十年飲冰,熱血難涼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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