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在看到那塊昆侖玉的時候一頓,餘光瞥向不遠處的那個白色身影。
“對了,我忘了與你說。先前你和瀧如夜比試的時候除了我,謝師兄也押了你。這塊昆侖玉便是他的賭注。”
正在清點著靈石的白茶一愣,這時候才後知後覺順著少女的視線看到了不遠處的青年。
和紀妙妙一樣,謝九思也在瀧如夜下高台的時候第一時間注意到了他的異常。
這時候正在那邊給少年療傷。
在他沒什麼大礙後又仔細叮囑了幾句,還想要再說什麼的時候眼睫一顫,抬眸往白茶方向看了過來。
他覺察到了白茶落過來的視線。
“雖然謝師兄讓我把這塊昆侖玉一並給你,不過我想著你還是親自過去給他道個謝吧。”
不僅是因為這塊昆侖玉,還因為舉薦。
白茶聽明白了風停雪的言下之意,她回過神來剛準備過去。
而後意識到了什麼趕緊伸手用衣袖擦了擦自己的臉,將上麵的灰塵擦拭乾淨。
再用了個清塵咒整理了下衣服,儘管還有些地方因為火燎了有些殘破,不過總體看上去還算清爽乾淨。
做好了這一切後,白茶深吸了一口氣走到了謝九思麵前。
在距離他一步的位置停下。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緊張什麼,看著青年溫潤的眉眼,本該道謝的話到了嘴邊卻硬生生變成了其他。
“師兄,我可以問一下你為什麼要把舉薦的名額給我嗎?”
謝九思似乎早就料到了白茶會這麼問,他垂眸看向少女被火焰灼燒的臉上緋色一片。
像是天邊的晚霞。
白茶見青年隻是這麼注視著自己,也不說話。她心下莫名打鼓,覺著自己這麼問好像不大好。
人把這個名額給了自己,自己上來就是這麼硬邦邦的一句,跟質問似的,很不知好歹。
“不是師兄,我沒有彆的意思,我就是覺得你這樣做對你的名聲不大好。先前我跟著你沒好好修煉,你已經遭受到很多非議了,你現在又把你唯一的舉薦名額給我……”
她手緊緊攥著衣袖,有些不敢看謝九思的眼睛。
“雖然我贏了這場比試,算是堵住了悠悠眾口。可你有沒有想過萬一我輸了呢?這可能會把你推到風口浪尖的。”
謝九思看著白茶,明明贏了比試證明了自己的實力,在他麵前卻像是個做錯了事情的孩子一樣不安局促。
他覺得有些好笑又有些無奈。
“可是你不是贏了嗎?”
“不是,我是說萬一我輸了……”
“師妹,你可能沒明白我的意思。”
他的聲音很輕,說這話的時候照顧著白茶的身高,彎腰低頭和她平視著。
那雙黑曜石般的眸子映照著夕陽的橘黃,流轉的色澤好似蜜糖,溫柔得不可思議。
“輸贏並不重要。你贏了這個名額你得的名正言順,你輸了也並不代表什麼,左右不過今年參加不了擇劍考核。”
“我之所以把這個名額給了你,不在我,在你。”
白茶一愣,沒明白謝九思的意思。
青年勾唇笑了笑,又繼續解釋道。
“要是換作之前,就算這個名額給了你,在瀧如夜向你邀戰的時候,你也不會應戰。這一次也是,其實你不應戰或許是最好的選擇。這個名額給了你便是你的,你沒必要冒著輸掉名額的風險和他交手。”
“可是你答應了。”
的確,要是換作以往白茶是絕對不會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名額是她的就是她的,最壞的結果不過就是無法通過考核而已,她用不著和瀧如夜爭個輸贏。
然而白茶沒有,準確來說當時在瀧如夜提議比試的時候她想也沒想過拒絕。
她想要的不是這個名額,不是一個捷徑,她想要的是被認可。
“……因為我想贏。”
半晌,白茶這麼悶悶回了一句。
“這比擇劍名額更重要。”
對於白茶這個回答謝九思並不意外,他的視線不著痕跡地掃了她握著劍柄的手一眼。
原本白皙光潔的手背被火燎燒得通紅。
“說實話,在決定將這個舉薦名額給你的時候我有過猶豫。”
青年眼睫顫了顫,俊美的麵容在光影之間晦暗明滅。
“我猶豫的並不是該不該把這個名額給你,我猶豫的是不知道自己這麼做對不對?自我回來到現在我能明顯感覺到你想要改變,你不想停滯不前。這個名額給了你,我知道一定會有人來找你麻煩,可是我還是決定把它給你。”
“因為我覺得比起未來你被其他人逼迫著前行,不如由我推你一把。”
他不想白茶太被動。
這還是謝九思頭一次將自己的想法這般明確告訴白茶,和其他端著架子的師兄師姐不同,青年對待她一直都很平等。
他不會把她當成什麼都不懂的小孩子,也不會乾涉她的決定。
就像之前白茶跟著他修行的時候,即使她那樣消極怠工,他也從未逼迫過她強行修煉。
這一次也是如此,如果不是她做出了改變,這個名額謝九思也不會給她。
就像他所說的一樣,原因在她。
“我明白了,謝謝你師兄。”
白茶抬眸看向眼前的青年,一字一頓鄭重地道謝。
“不過你不用推我前行了。”
她說這話的時候剛好一陣微風吹來,把她額前的頭發拂開。
那雙琥珀色的眸子亮的出奇。
“以後即使山不過來,我也會去就山。”
……
隔日白茶拿著比試得來的靈石來到絕頂峰,把前段時間修繕山河卷的靈石還給鶴不群。
還了之後她的靈石就沒了一大半。
白茶看著前一秒還堆得跟小山一樣的靈石,變成了小土堆,她有些肉疼。
昨日風停雪回來的時候他以為事情已經辦妥了,結果不想命牌完璧歸趙了不說,還得知了謝九思捷足先登先一步舉薦了白茶。
本來這件事他就有些鬱悶。
此時鶴不群看到那堆靈石靈玉旁邊那塊剔透的昆侖玉後,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行了,趕緊把東西收起來修行。彆以為贏了一場比試就可以鬆懈了,瀧如夜再怎麼厲害也隻是個符修,你要是贏不了才丟人。”
白茶饒是再神經大條也感覺到了對方此時心情不好,準確來說從她今日來到現在他心情就一直沒好過。
她也不敢這時候往木倉口上撞,在準備把靈石收拾好放到儲物戒指的時候,視線一頓,落在了那支筆身金紋的毛筆上。
鶴不群也覺察到了。
他眯了眯眼睛,瞧出了那是一支符修畫符籙所用的靈筆。
“這東西是從哪兒來的?上麵的金紋看著像是瀧家的靈器。”
“是瀧如夜給我的。”
昨日瀧如夜找她說完話之後,臨走前把這支靈筆給了她。
“不是昨日我和他因為擇劍名額在青雲台比試了一場嗎,比試之前我們定好了賭注。說要是我輸了就把名額讓給他,要是他輸了他就把靈筆給我。”
白茶一邊說著一邊將這支曾引雷霆的靈筆拿在手中仔細打量著,雖不是本命靈器。
可其品階在五品,算得上中上等靈器了。
“從它的靈力濃度來看,這靈筆至少已開了十年的光,應當是瀧如夜自小就在用的。他當時估計根本沒想過我能贏,不然以他對它的珍視程度,他肯定不會舍得拿它來做賭注的。”
“管他舍不舍得,願賭服輸。如今你贏了這東西就是你的,你想怎麼霍霍都成,他管不著。”
“不過你不是符修,這靈筆於你來說就和普通毛筆沒什麼區彆。你不若拿去珍寶閣把它賣了來得劃算……”
鶴不群拍了拍身上的草葉,話說到一半,看到白茶不知什麼時候執著那支靈筆在一張宣紙上寫了起來。
“你在乾什麼?”
“我想試試看能不能用它來寫言靈。”
白茶起初也是想要把這支靈筆拿去賣了,可白傲天說讓她留著拿來練習言靈。
之前比試的時候她既能吸收符籙的力量,這也就意味著她應當也能使用靈筆。
她的修為較低,因此比起其他修者來說尚且不足。
當時召喚個金龍也是借用了一部分的雷霆之力,白傲天說短時間裡要有較大提升很難,便提議她試試以靈筆為媒介使用言靈,節省靈力。
言靈是語言的力量,是用聲音來傳達的。
靈筆是以筆為媒介,符修可以用筆將靈力儲存在符籙之中。這兩者是兩個概念。
因此鶴不群並沒有往其他方麵想,隻以為白茶是嫌棄之前的筆寫字太糙太累。
靈筆有靈力,可以緩解疲勞,一日寫儘千萬字也不會有任何酸痛。
“可彆介,你可彆暴殄天物。這符修用的筆嬌氣又金貴,所用紙,墨都講究不說,要是提筆走勢和力道不對也是極其容易損壞內裡的……”
青年說著過去想要製止她,不想他剛走到石桌前,看到了她手邊的東西一愣。
“這餅哪兒來的?”
白茶抬眸看了過去。
“剛畫的,你要不趁熱乎嘗嘗看?”
鶴不群愕然,意識到什麼伸手拿起餅子,感知到了和那日法陣裡的靈力一樣的波動。
“……?!這是你用靈筆畫的言靈?”
“是啊。”
她手腕一動,宣紙懸在半空。
一筆一個圓。
“言靈——畫餅充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