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風停雲並不在意,將這幾日的事情簡單概述給了白茶後這才問道。
“那你呢?那老頭子有沒有刁難你?”
白茶搖了搖頭,提到玄靈子她心裡多少有些複雜。
“他不僅沒有刁難我,還把我師尊的一縷殘魂交付給了我……然後,執念已了,夙願既成後,便神魂消散了。”
少年沒想到會是這般發展。
他沉默了一瞬,而後悶悶開口。
“……人吃土一輩,土吃人一回。能夠春風化雨於天地,塵歸塵土歸土,也算死得其所了。”
儘管他和那玄靈子隻有一麵之緣,一代大能徹底隕落,還是難免唏噓。
白茶不願再繼續談這件事,問道。
“對了,你剛才好端端的把我拽住做什麼?我已經在那秘境耽擱了三日夜了,要是再不趕緊進去恐怕那神兵就被禦飛流或是劍宗其他弟子給取走了。”
“你放心,那劍還在。”
這時候前麵因撞擊而滌蕩起的塵埃已經慢慢平息下來,隱約有幾道身影浮現。
風停雲眯了眯眼睛,朝著那邊微抬下頜。
“諾,你自己看。”
白茶順著看去,隻見三四十丈之外有四五個修者,看服飾應當是蓬萊和雲劍山的弟子。
而於他們對麵交手的那個身影,正是禦飛流。
“我半個時辰之前剛到這兒就聽到那邊的動靜了,走近一看發現是蓬萊和雲劍山的幾個弟子聯手圍攻禦飛流,不讓他取劍。”
“蓬萊拖延著估計是想等祝靈塵過來,至於雲劍山這種小宗門就算取了那神兵宗門上下也無人有足夠的資質能用。”
他摩挲著下巴,思考了一會兒薄唇微啟。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應當是蓬萊的人許了雲劍山什麼好處,這才讓他們同意了聯合。”
沈天昭的那把神兵無主,隻要得了其劍道認可的都有取走的可能。
修真界有三大劍宗,若是硬要再加上一個那第四劍宗便是蓬萊。
為了宗門崛起,他們自然更希望祝靈塵這個少主能取到這把神兵。
“所以我想著再這裡看看情況,鷸蚌相爭漁翁得利,你也彆著急過去,等到他們兩方都力竭的時候我們再動手。”
這個辦法是有些不道德,可擇劍除了憑實力也要靠手段。沒什麼對錯之分。
白茶他們又打不過禦飛流,如此一來是最好的辦法。
白茶想著也是這麼個道理,於是也跟著風停雲一並蹲在巨石後麵見機行事。
誰知她剛走近了些,腳下踩到了什麼,猛地低頭看去,發現青雲竟躺在腳邊。
“他怎麼了?你怕他看到禦飛流跑過去通風報信,所以把他一劍劈暈了?”
“我起初也是這麼個想法,隻是還沒等我動手他自己突然翻了個白眼就昏死過去了。”
風停雲一開始還以為對方是在演他,可是用靈力探查之後發現他脈搏虛弱,氣若遊絲。
他給他塞了好幾顆丹藥都沒清醒過去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從他跟著我們入第一重秘境開始他好像就不大對勁了,前幾日到了劍塚更是累得上氣不接下氣。估計是他修為太低,秘境之中威壓太重,這裡又劍氣太沉,這才成了現在這副樣子。等之後出去了應該就好了。”
白茶看著少年臉色蒼白的樣子歎了口氣,看來運氣好的人也不容易,前有沈天昭孤寡一生,後有青雲體弱多病。
她倒黴是倒黴,卻也沒這般要死不活。
白茶唏噓了一陣,藏匿了氣息和風停雲蹲後麵留意戰況。
那幾個弟子修為最多不過築基後期,禦飛流一步金丹,他們要想對付他並不是易事。
隻見少年禦劍於天,撼動四方劍氣為刃。
一時之間劍若天雨,朝著那幾人落下。
一個器修引巨盾抵擋住劍雨,然而劍氣太甚,沒支撐多久就有了裂痕。
他心下焦急,回頭對身後人大喊。
“怎麼還沒好!我快堅持不住了!”
“馬上,隻要再等一會兒就好!”
白茶還沒反應過來他們在說什麼,那盾牌之後的幾人突然禦空飛到了禦飛流周圍。
他們手拿符籙,其中一個劍修引劍於高空落下劍氣。
“不自量力。”
禦飛流扯了扯嘴角,手腕一動,劍出寒光,“啪”的一聲打掉了上麵那人手中靈劍。
太天真了,這種程度的攻擊怎麼可能對付得了禦飛流。
正在白茶這麼想著的時候,幾道金光乍現,那幾個修者將符籙懸停在了少年四周。
“雲從龍,風從虎。”
“聚天地,撼鬼神——”
風停雲瞳孔一縮,連忙引劍氣為保護罩將白茶和青雲護住。
這是蓬萊八大劍陣之一的鎖仙陣,若是被陣法波及的人會無法動彈,於陣法之內的人更是瞬間會被鎖住靈脈,身若負泰山,毫無逃脫的可能。
先前被打掉靈劍的修者足尖一點,蓄集劍氣於陣眼用力落下一掌。
“鎖仙人!”
禦飛流被四方符籙鎖住了手腳,這一掌落下哪怕他瞧見了也躲閃不及。
“轟隆”一聲巨響,劍山似被打歪了幾寸,塵埃四起。
等到動靜平息下來後,少年被那幾個修者引四條靈脈為鎖牢牢困在了陣法之中。
越動彈他被纏得越深。
“……成功了?”
白茶緩了一會兒愕然開口。
顯然她沒有料想到他們幾人竟然能真的將禦飛流製服。
“能不成功嗎?那可是蓬萊八大陣法之一,當年可是連魔將都鎖過,更彆提一個禦飛流了。”
隻是這個陣法他們雖使出來了,卻也維持不了多久。加上他們修為也有限,可能也就發揮了其十分之一不到的威力。
不過也足夠了。
風停雲看著被困在其中無法動彈的禦飛流,又看了一眼因為要維持鎖仙陣而不能輕易離開法陣的幾人。
雙方如今都沒辦法脫身,唯有死耗。
看哪一方先靈力耗儘。
這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白茶和風停雲對視了一眼,正準備出手去取劍。
一陣罡風伴隨著野獸的嘶吼聲傳來,帶起的威壓把他們兩個猝不及防震出了十丈遠。
“是獸化!”
“該死,千算萬算忘了他還會變形!”
“……”
眾人大驚失色,白茶循著嘶吼聲位置看去,隻見一頭通體雪白的蒼狼出現在了陣法之中。
那是禦飛流的本體。
少年獸形巨大,那雙瞳孔剔透森然,在月光之下如深海的浮冰,光是對視一眼就覺得脊背發涼。
和其他的雪狼不同,他的眼角有幾道朱紅妖紋,爪子似刀,見血封喉。
靈獸化的禦飛流的力氣是人形的三四倍,剛才還無法掙脫分毫的陣法,如今隱隱有破陣的跡象。
“快!快收緊靈鏈!不能讓他從陣法裡出來!不然一切就功虧一簣了!”
他們慌忙拽著靈鏈,想要把禦飛流重新拉進陣眼歸位。
然而人力豈能撼動靈獸?況且陣法已鬆,難以重聚。
禦飛流用力將那幾個人甩到了空中,而後低頭一口將那纏繞在自己手腳的靈鏈給咬斷。
隨著靈鏈一斷,如細碎星子散落在了四周,消失在了暮色。
而此時陣法也亂了。
那四人連同著上方以劍氣壓製禦飛流的那個修者也跟著一並,被陣法反噬推送出了數丈之遠。
他們昏迷的昏迷,重傷的重傷。瞬間都失去了戰鬥的能力。
少年嘶吼了一聲,而後重新變回了人形。
隻是他耗費的氣力太甚,眼尾泛紅,妖紋妖冶,那條蓬鬆如雪的尾巴也沒完全褪去。
禦飛流緩緩吐出一口濁氣,他眼睫微動,看向不遠處劍山之顛的那把被劍氣縈繞不見其真容的神兵。
正在他準備過去取劍,不遠處一青一黃兩道身影倏爾躍出。
風停雲在後,白茶手執靈劍在前。
那劍其蓄力如長弓,氣勢如虹。
她腳踩劍氣騰飛而上,發動天賦,引劍大喝——
“會挽雕弓如滿月,西北望,射天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