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駕到,通通閃開!”
天斬是天地間少有斬天的神兵,劍比聲快。
哪怕是白茶這樣的凝心修者,就算是破丹境界的也不能輕易追上。
白茶這樣高調入塔的舉動,和之前在佛塔時候一般無二。
然而無妄卻看出了些許端倪。
君越鳴和白茶資質相當,修為相近,白茶對上他會有一種棋逢對手的興奮這能理解,然而再興奮也沒必要連進個佛塔也要爭個先後。
她這一舉動更像是想要竭力表現給誰看的樣子。
不光是他,觀戰的人也覺察到了白茶的異常。
“是我的錯覺嗎?我感覺今日的白傲天好像比在佛塔時候更加亢奮,爭著表現給誰看似的。”
“這不廢話嗎?比試有這麼多人觀戰,而且終南老祖和去塵天尊也在。她作為沈劍仙的徒弟,肯定得好好表現,不能丟了這天下第一劍的臉啊。”
“也是,要是我被這樣的大能看著,我可能比她還要激動亢奮。”
“……”
正在眾人議論紛紛的時候,鎮妖塔中的少女突然禦空而上,劍指君越鳴。
“君越鳴,你給我聽好!你師尊傷我師兄,我必毀你天堂!”
魔氣肆虐之間,白茶一劍破開混沌。
清麗的麵容有劍的鋒芒,凜冽森然。
“——師兄,今日,傲天為你而戰!”
“……”
幾乎是白茶霸氣宣言的瞬間,所有人的目光全然落在了謝九思的身上。
或震驚,或灼熱,或沉默。
然而無論哪一種都不是謝九思能承受得住的,他的臉熱得厲害,耳根也在發絲之間紅了個通透。
要不是周圍有人,他可能又忍不住使用天賦跑回蓬山了。
一旁的無妄神情複雜地側開臉,裝作不認識白茶。
偏白茶對此渾然不知,想著自己這一次全力以赴,狠狠打壓君越鳴一番,借此間接給謝九思報終南老祖用威壓壓製他的仇。
這是白傲天提議的,白茶聽後拍案叫絕。
當真是一箭雙雕,妙不可言。
他一定會很高興,也不會再生氣她之前把他嚇得亂了道心的事情了。
但是悶聲乾大事不是她的作風,萬一謝九思不明白她的一番心意那她豈不是做無用功了?
於是白茶決定廣而告之,讓所有觀戰的人都知道,她今日是替天行道,為謝九思而戰,為正義而戰!
看著謝九思站在人群之中低著頭,緊握著劍柄,似在竭力忍耐著什麼。
白茶不由唏噓感慨。
師兄真是的,這才哪兒跟哪兒呢,比試還沒開始,就說了幾句話就感動到顫抖,高興得說不出話了。
要是一會兒動起手來,看到我為他而戰的場景,他還不得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呀。
“師兄,你彆低頭呀,比試馬上就要開始了,你這樣怎麼看得到我的颯爽英姿……”
“夠了。”
君越鳴忍無可忍,出聲打斷了白茶。
“之前在佛塔時候你還嫌不夠丟臉嗎?這一次還要拉著謝九思陪你丟人?”
白茶這時候才將視線真正落在了眼前人身上。
這一次君越鳴沒有戴麵具,一張無瑕如玉的臉全然暴露在了空氣裡。
即使白茶現在是在清醒狀態,也不得不承認少年的麵容精致得讓人移不開眼。
鎮妖塔裡的魔氣和妖氣混雜,似在少年麵上覆上一層紗幔,眼波澄澈,宛若琉璃純粹。
鼻峰挺拔,唇紅齒白,既有少年的清朗,眉宇間又有不符合年齡的沉穩。
霧裡看花,水中映月般飄渺如煙。
可臉生的再好看有什麼用,說出的話卻句句都不中聽。
“你少胡說八道,我師兄才不會覺得我丟臉,他心裡肯定很高興。不然他這一次根本不會大老遠從蓬山回來,專程來看我比試。”
再說了她哪裡丟臉了?
沒實力的人大放厥詞被打臉才算丟臉,她這種言行如一的,頂多叫囂張。
白茶皺了皺眉,挽了個劍花,活動了下手腕
“嘖,算了,和你這種人廢話什麼?今日不僅是為了我師兄,連帶著之前佛塔的份,我一並,加倍奉還給你!”
話落劍出,劍氣遊走比先前她入塔時候更甚。
君越鳴饒是避開,也還是被擦傷了手臂。
他餘光瞥見劍光迎著他麵門而來,猛地後退和白茶拉開距離。
於外人來看他們是因為之前佛塔一事約戰於此,而劍修最擅近戰,要想快點結束比試分出勝負,最好自一開始就正麵交鋒,全力以赴。
可君越鳴並沒有這麼做。
一方麵是因為白茶手中的天斬實在難對付,另一方麵是因為他不能速戰速決,為了壓製住他體內的魔骨,直到了在鎮妖塔中也不會失控影響的程度,他才有取劍的機會。
這場比試不是以快為主,他要儘可能把握好節奏和主動權,把它變成持久戰。
然後再能夠擇劍的同時,定下勝負。
儘管白茶答應了幫君越鳴入塔取劍,可她並不會配合他。
從現在的情形來看,她隻想要打個痛快,最好是能把他打得滿地找牙越好。
這也就意味著她從一開始就會不留餘力。
而她靈力過早耗儘的話,就算他贏了於他壓製魔骨也無半分用處。
想到這裡君越鳴引著竹劍往白茶方向一揮,劍氣帶動著磅礴的魔氣如翻湧的巨浪,把快要逼近他的少女往外推去。
數丈高的魔氣濃鬱混沌,遮掩住了白茶的視線。
還沒等她辨彆出方向,魔氣裡隱約有水聲傳來。
白茶感覺到腳下冰涼,水澤蔓延在了她周身,好似有什麼東西再把她往水中拽去。
【這是死水。】
白傲天第一時間覺察到了不對勁。
死水一般出現在靈力稀缺,魔氣肆虐的地方,比如魔淵。
魔淵裡的水沒有生氣,連一片羽毛都浮不起來,不僅如此,被禁錮其中的修者如同置身沼澤,靈力被吞噬,一直往下,最終沉溺於其中。
【不過君越鳴就算身負魔骨,他也不是魔修。能夠操縱魔氣的程度有限,這裡的死水隻是會限製我們的行動,不會吞噬我們的靈力。我們不能禦空,也不能禦劍,凡是脫離這水麵的術法我們都不能用。】
【他是想把我們困在這裡。】
白茶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君越鳴的意圖。
他想要打持久戰,想要她做個聽話的工具人幫他壓製魔骨她偏不!
天底下哪有那麼好的事?
把她打成重傷不說,他師尊還欺負到謝九思頭上了?
再說了她是答應幫他取劍,可又沒答應要配合他入塔取劍。
終南老祖她是打不過,可今日這君越鳴她必然要讓他豎著進來橫著出去!
“總算安靜下來了。”
感覺到白茶的氣息漸漸微弱,裡麵也沒一開始那般大的動靜。
君越鳴緩緩吐出一口濁氣。
他指尖一動,將靈力覆在了竹劍。
“那麼現在,就借你的劍氣一用吧!”
君越鳴禦空在上,朝著翻騰的魔氣把手中竹劍往中間一擲。
靈力入了魔氣,成了一股靈脈。
靈劍以靈力為食,白茶的靈力被魔氣壓製,天斬感知到了君越鳴的靈力會立刻釋放劍氣去附著吸食。
這也是君越鳴所期望的。
他想以靈力為連接,引天斬的劍氣入體壓製魔骨。
然而在君越鳴靈力彙入魔氣之中的瞬間,平靜無波的死水驟然翻湧。
巨浪被掀得數十丈高,無數浪花如暴雨傾覆,混雜著黑色的魔氣,水也似墨汙濁不堪。
這不是他的靈力引起的,是白茶。
君越鳴猛地抬頭看去,一抹明黃色的身影在浪尖之上,淩然當空。
可就在她快要掙脫的前一秒,死水又纏繞在了她的腳踝,把她重重往下拽去。
“白茶,你彆白費力氣了,這是死水,你就算耗儘了靈力也沒辦法禦劍脫身!”
“誰說我要禦劍的?”
“既然飛不出去,那我就劃出去!”
白茶手腕一動,一道金光過後出現在她手中的不是命劍天斬,而是一支靈筆。
“書山有路勤為徑,學海無涯苦作舟!”
“——船來!”
什麼?!
混濁的死水如黑雲,此刻突然金光乍現,宛若天光破雲。
巨浪隨劍風而動,不僅是鎮妖塔內,連帶著整個靈山都被這磅礴的靈力晃了一晃。
眾人大驚,忙循聲看了過去。
黑水之中不知何時出現了一葉扁舟,白茶乘在其中,一手天斬,一手入坤。
兩把神兵作槳,巨浪滔天之中搏擊!
“道之所在,雖千萬人,吾往矣!”
“來吧,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