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茶根本沒聽他說完,黑著臉一劍砍了過去。
褚明珊眼疾手快,也引劍擋住。
兩把命劍撞在一起,入坤劍上的雷力順著劍身落在了對方手上。
謝九思怕之後昆侖他們的人來了,看到他額上的金紋會和靈族的人一樣二話不說就動手,他便隱藏了那紋路。
不想他不想白茶被為難,可白茶卻一點也不在意。
劍風一掠,她額發後到鳳紋全然映照在了褚明珊的眼中。
她瞳孔一縮,雙指一並。
指風往謝九思方向過去,瞧見他身上也有白茶的劍意金紋後臉色肉眼可見地沉了下來。
褚明珊壓著紅唇,神情也冷。
“九思,是她強迫你的對嗎?”
的確是強迫,也是欺騙。
白茶欺騙他用精血起誓,這才締結了這個契約。
謝九思張了張嘴,想要如實告知。
可看到少女額上的鳳紋後心下有些動搖。
她是做了混賬事,可是她也被他下了火毒,這段時日渾身必然疼得蝕骨錐心。
和他在死水裡受到的程度也算相抵。
加上這契約也不是主仆契……
但是要說謊騙出褚明珊是自己自願的,謝九思也很為難。
他不是普通的靈族,是鳳山少主,這般作為不僅損的他的臉麵,更影響的是鳳山的聲譽。
“是我強迫他的。”
在謝九思猶豫該如何作答的時候,白茶坦然承認。
“我騙他隻要和我結契我就放他離開,這才被我得逞了。”
褚明珊眯著眼睛看了白茶半晌。
“是你。”
褚明珊和白茶沒什麼交集,隻是兩人都是修真界年輕一輩的佼佼者,又同為女劍修,少不得被人拿來比較。
她就算沒見過白茶,也認得她手中命劍。
“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要把九思帶上劍宗,但是看他的樣子並沒有受什麼傷。昆侖和萬劍雲宗向來交好。”
她嘴上這麼說著,手中劍卻沒有收回的跡象。
“白道友,如果你不想事情鬨大,傷了兩宗和氣的話,還請你立刻把這契約解開。”
白茶不為所動,“你怎麼知道這是傷和氣,而不是結喜氣?”
褚明珊臉色一沉,劍氣凝上劍刃,往白茶麵門掃來。
白茶側身避開,反手一劍過去。
兩人都是分神之境,隻是褚明珊比白茶年長百歲,其劍意更為磅礴。
【問心劍。】
白傲天辨彆出了褚明珊手中靈劍。
【老白,你當心些,彆被這劍傷到內裡。一旦劍氣入體,很容易被她操縱意識,種下心魔。】
問心劍的威力並不像入坤和天斬那般霸道,但是在某種程度上比後兩者更為可怖。
因為前者攻心,傷人於無形。
兩人劍氣相撞,分神之境可變天象。
霎那間四周昏暗,劍宗上下的靈力被翻湧攪動升騰,氤氳著白霧之間,好似入了蓬萊仙境。
隻不過交鋒一劍,就驚的天地色變。
要是真動起手來,哪還得安生?
這動靜之大,一時之間劍宗弟子,長老,連帶著紀淩,還有遠在絕頂峰的卓不絕也踩著仙鶴趕來了。
“昆侖的褚明珊?我去,今天什麼日子,怎麼這麼熱鬨,靈族的人上來了也就算了,怎麼連昆侖少主也過來了?”
紀淩依稀辨認出了半空那抹藏青色身影,一臉驚訝。
“你還好意思問?還能因為什麼,要是你你早點告訴我白茶擄走昆侖鳳的事情,昆侖和靈族的人至於找上劍宗嗎?”
卓不絕的話讓她更懵了。
“你說她是因為那隻鳳凰上山的?不至於吧,就算昆侖鳳血脈再稀有,哪有那麼金貴,能驚動昆侖少主?”
卓不絕冷哼了一聲。
“如果他是鳳山少主呢?”
“……啊這。”
一時之間紀淩不知道該說白茶眼光好,還是氣運差了,這找哪隻鳳凰做靈寵不好,怎麼挑中了鳳山主的寶貝兒子了?
再加上褚明珊又癡戀那鳳山少主,這一得罪得罪兩宗,實在是倒黴。
“可是師姐也不是那麼不知輕重的人啊,既然收不得靈寵了,還給她不就成了,那褚明珊用得著刀劍相向嗎?”
“就是因為她不還才打起來的。”
沈天昭心下也有些煩躁。
現在不是他製止不製止的問題了,主要問題出在白茶身上,她不讓步,不打到至死方休是不會收手的。
要是正常比試切磋也就算了,後果如何雙方也不會追究。
偏這件事麻煩就麻煩在是白茶有錯在先,她輸了褚明珊不會放過她,她贏了,昆侖和鳳山也不會放過她。
紀淩聽後著急得直跺腳。“哎呀,師姐真是的,不就是一隻靈寵嗎,我去滄海去蒼梧給她抓就是了,以她的修為地位,都是靈獸上趕著巴結她的,她什麼樣的找不到,非要在一隻鳥上吊死……”
她正吐槽著,一抹身影映入她的視野。
一身紅衣,俊美如儔。
這氣質,這身姿,的確舉世無雙。
紀淩收回之前的話,這樣式的天底下可能真的獨一份,再找不到了。
謝九思對於他們說了什麼並不在意,他比他們還要著急地看著半空打得難舍難分的兩人。
尤其是看到白茶被劍氣逼退了數丈,墜入山林的時候。
“你們還愣在這裡乾什麼?你們快去製止她們啊!”
和青年焦急催促不同,紀淩他們卻很是淡定。
紀淩不解:“這落棋不悔,出劍沒分出個勝負怎麼能收呢?她們兩人修為相當,要打就打吧,這邊有長老和師兄在呢,問題不大。”
卓不絕點了點頭,“反正絕頂峰也離得遠,波及不到我那邊。”
謝九思又氣又急,扭頭看向一旁的沈天昭。
“那你呢?你也無所謂嗎?你不是她的師弟嗎?”
一句“師弟”,戳中了沈天昭的雷點。
他深吸了一口氣,皮笑肉不笑地說道。
“鳳山少主是吧?你可能搞錯了一點,我和她沒你想的那麼交情匪淺。其次,我們現在左右了這問題就上升到了宗門。還不如讓她們好好打一場,這樣你們這邊的人發泄了出了氣,她也儘興,兩全其美。”
“可是……”
可是她有傷啊。
謝九思話未儘,劍氣相撞,雷鳴聲響。
白茶踏風執劍,從山林而出。
她的衣衫不知什麼時候浸染了一抹殷紅,那雙琥珀色的眸子映照著凜冽寒光。
褚明珊從剛才交手時候就感知到了她身上有火毒,劍氣擦過腰腹,那傷口驟然裂開。
她不想勝之不武。原想著把白茶一劍打入山林,再把謝九思帶走。
偏白茶又引劍上來,四方風動,馭雷如鞭,把山林燎起烈火。
火光電閃間,蓄了力連帶著火焰一並朝著她揮擲!
“看來你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找死是吧?我成全你!”
褚明珊舉劍迎著風火而往,問心劍上符紋儘數顯露。
逼仄的威壓帶著肆掠的劍氣,那火焰轉瞬傾覆在了白茶周身。
白茶手腕一動,撩動著火焰升騰。
在快要落劍之時,褚明珊將劍氣融在了火焰,縈繞在了她的腰腹。
火毒遇火更甚,疼得她悶哼了一聲。
隻一瞬的凝滯,問心劍已落下。
白茶咬了咬牙,打算生生接下這一劍的時候,一道紅色的身影瞬身而來。
她一愣,褚明珊看到來人也瞳孔一縮。
“九思!快閃開!”
鳳凰腳程一步萬裡。
謝九思看到白茶傷口扯開的瞬間身子比腦子更快,等到他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麼後已經在兩人中間。
問天和入坤都是少有的神兵,一劍斷山海,兩劍斬鬼神。
彆說兩劍,就算一劍下去,謝九思哪裡還有命能活?
意識到這一點後他這時候才知道後怕。
謝九思,你是腦子被門夾了嗎?她是死是活和你有什麼關係,萬劍雲宗的人都沒動,你跟著瞎摻和什麼?
該死的正緣,該死的鳳凰本能!
他臉色蒼白,眼睫微顫,在快要認命閉上眼睛時,一隻手攬過他的腰。
風聲鶴唳,火光明豔。
明黃色的衣袖在風中翻飛。
“少年應有鴻鵠誌,當騎駿馬踏平川!”
白茶誦出一道言靈,一匹赤紅駿馬踏著火焰破風而出。
她一把將謝九思抱住,翻身上了馬。
眼看著劍氣要落在身上,她攥著韁繩,馬打了個響鼻。
“天馬行空!”
隨著她話音剛落,駿馬一躍上了九天。
謝九思恍惚著隔著靄靄雲霧看向白茶。
“你就對我這麼沒信心?”
她這麼不悅說道。
“不是,隻是你身上還有傷,我……”
“有傷怎麼了?”
謝九思解釋的話剛說到一半,白茶彎著眉眼笑得燦爛。
“那贏了不是更厲害嗎?”
雲霧散去,那雙琥珀色的眸子燦若星辰。
鮮衣怒馬,少年劍骨。
意氣風發得讓人移不開視線。
他呼吸一窒,突然心跳如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