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都知道這是騙局,那麼這時候要是任何人飛升成功都無異於是給天再添一道助力。
天的力量越強,壓製沈天昭的幾率也就越大。
到時候神魔大戰的悲劇又要再一次發生。
——人不勝天,天亂蒼生。
終南老祖知道他這飛升就是獻祭嗎,肯定是不知道的,就算是天行者,是天道再忠誠不過的信徒,她們也不可能虔誠到可以為它主動獻出生命的。
白茶也反應過來,神情凝重的對沈天昭說道。
“師尊,我覺得你的神魂可能並未被他煉化。”
這世上哪有這樣巧的事情?
終南老祖自五百年前就在太虛境了,如今在沈天昭剛重聚靈體的時候,後腳他便渡劫飛升。
“天道在卓師叔他們泄露天機的時候就覺察到了你已經重聚靈體了,它怕你誅天代之,便急不可待點了終南老祖,助他突破。實際上是讓他登天被迫獻祭,增強力量來壓製你。”
沈天昭手腕一動,四周劍風湧動。
它們劈開滄海,生生從天海之間開出了一道坦然之路。
白茶心下一動,鬆開了天斬的劍柄。
天斬似有所感,徑直朝著沈天昭方向飛去。
他握住靈劍,白衣翩然,眉眼卻肅殺。
“所以,我得去殺了他,再誅天。”
……
沈天昭的速度天下無雙,全修真界恐怕隻有謝九思能夠追上。
他拿了天斬便將祝靈塵和白茶傳送到了蓬萊主殿。
此時三千仙門的弟子都在往蓬山之巔方向去,秘境之外原本觀戰的長老大能們因為終南老祖突然頓悟得道,怕天雷牽連,紛紛避開到了蓬萊之外。
一時之間主殿附
近隻有蓬萊主和謝九思。
他們似乎早就知道她們會被傳送過來,見到她們出現時候並不意外。
“靈塵,你可無礙?”
祝靈塵恍惚了一瞬,看著周遭熟悉的環境,還有眼前蓬萊主擔憂的神情。
她張了張嘴,剛要回沒事。
誰知旁邊傳來一道突兀的聲音,和之前抱著沈天昭哭訴委屈的時候一樣,白茶也哇的一下抱住了謝九思的腰。
“師兄,師兄,嗚嗚嗚,我的好師兄,貼貼!我還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了呢。”
“瞎說什麼呢……”
謝九思身子一僵,而後伸手揉了揉她柔軟的發頂,覺察到旁邊兩人看過來的視線,他紅著耳根不甚自在地彎著唇角靦腆一笑。
“抱歉,我師妹她受了天大的委屈,可能有些失態,還望兩位莫要見怪。”
蓬萊主神情微妙地看著渾身滿是血汙,把青年一身白衣蹭得到處血跡都是的白茶,又瞧著謝九思全然不在意的樣子,甚至還附和著她說了些“你辛苦了”“他們實在太壞了”“是他們不好,我下次幫你教訓回來”的哄孩子的話。
祝靈塵也沒想到之前被刺穿靈脈也沒哼一聲的少女,這時候一見到謝九思就突然腰酸腿酸肚子疼了。
變化之快,反差之大,實在讓他們這對父女兩歎為觀止。
白茶不在乎他們如何想如何看,她也就鬨了一會兒,順著謝九思的衣袖擦了把臉,紅著鼻子說道。
“師兄,你好像一點也不意外我出現在這裡,卓師叔告訴了你什麼嗎?”
“不是,是……”
謝九思頓了頓,低頭壓低了聲音回答。
“你身上有我的神魂,你在秘境還是島嶼上發生的事情我都知曉。至於蓬萊主,應當是程前輩提前告訴了事情的原委。”
兩人距離很近,青年灼熱的氣息噴灑在她臉上,讓她心癢癢得厲害。
白茶不自覺攥了下衣角,餘光往高位之上掃去。
淩霄和褚明珊,還有靈山的去塵尊者都不在。
“我師尊和昆侖主怕天雷波及三千仙門的弟子,去了蓬山之巔。至於去塵尊者……”
謝九思眉頭微皺,神情少有的凝重。
“他去幫終南老祖護。法了。”
步入化虛境之後的每一道劫數都是生死劫,更何況是飛升劫。
靈山視萬物平等,去塵又是一個心有慈悲,悲憫蒼生之人。
其他人遇到這樣的天劫,生怕波及會躲得遠遠的,可去塵不會。
無論是當年沈天昭渡劫,還是如今的終南老祖,他都會首當其衝幫助他們。
本來白茶覺著終南老祖既在渡劫,肯定處處受限,沈天昭這個時候去取他性命肯定十拿九穩。
現在她聽了謝九思的話發現並不是那麼回事。
按理說沈天昭不是渡劫之人,雖靠近會被波及,但是和終南老祖比起來他的程度可以忽略不計。
可白茶忽略了一點,這個飛升劫是天道為了增強自身力量,故意助終南老祖飛升的,那它必然不會讓沈天昭阻攔,會百般阻攔他。
加上去塵護法於終南老祖,那沈天昭無人庇護,可不就是以神魂承受天雷?
“師兄!”
白茶驚得出了一身冷汗,慌忙抓住謝九思的手腕。
“我帶你去。”
她甚至還沒把自己的話說完,謝九思便明白了她的意圖。
謝九思彎腰,手穿過白茶的膝彎,一把將她給抱了起來。
動作輕鬆得像是帶起一片羽毛。
“師姐,謝師兄,你們這是要去哪兒?”
白茶摟著謝九思的脖子,“去找我師尊。”
“胡鬨!”
蓬萊主冷聲斥責道白茶,視線卻是落在謝九思身上。
“她關心則亂,胡亂行事,難不成你也什麼都沒分寸嗎?沈天昭把她們送回來就是讓她們遠離,為了保護她們,你現在這是違背他的意願,把他的徒弟往火坑裡帶!”
“再者你帶她去了,半神之戰,你們又做得了什麼?”
對於長者的責備,謝九思態度平和,回答卻強硬。
“我是做不了,但是我師妹未必。”
“她是沈劍仙的徒弟,也是同他一樣的逆天者。我們看不破的天機她能看到,我們掙不脫的天命她能掙脫。程前輩用自身為引,將三千仙門,將自己也當成一顆棋子做了這樣一個局,為的就是驗我師妹有無擺脫天道束縛,助沈劍仙代天的資格。在秘境之中她引渡心魔,不受製於天,這是淩駕於天才能做到的事情。”
白茶愕然,抬眸看向謝九思。
青年眉眼如劍,鋒芒凜然,他什麼也不過問,卻什麼也明了。
“她能做到的,遠比我們要多得多。”
蓬萊主想要反駁,卻又無從說起。
半晌,他看向臉上血跡未乾,臉色還有些蒼白的少女。
“……那你有沒有想過她的安危?”
“沈天昭都扛不住的天威,她一個凝心修者又當如何?”
他其實不該多管閒事的,隻是看到白茶這樣子,他不可避免想起了程不語。
她也是這樣義無反顧奔赴於沈天昭。
沈天昭的命數便如此,和他親近之人都不得善終。
程不語是,卓不絕和程商也是。
“不如何。”
謝九思的回答讓蓬萊主險些嗆到,他惱怒想要訓斥他目無尊長的時候。
他悶悶補充道。
“她想做什麼便做,我會全力相護。”
“那你要是護不住呢?”
謝九思聽後彎著眉眼笑得清淺,料峭的寒意也在這笑容中消融。
“大不了我陪她一起殉了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