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再無天(完)...)(2 / 2)

金手指是中二詞! 彆寒 16358 字 7個月前

她要上去,要助沈天昭誅天,要把這本該屬於萬命蒼生的天光還給他們。

白茶咽下喉間腥甜,迎著灼灼業火逆行而上。

可是她實在太弱小了,和天道比起,她根本不足以登天。

“轟”的一道天雷正中她的身體,她就像是一隻遊魚被卷入巨浪滔天,再難掙紮。

在白茶快要墜下雲天的時候,一隻無形的手將她穩穩給托了起來。

她眼睫一動,是淩霄劍的劍意。

“萬劍雲宗淩霄,願以本命靈劍助其誅天!”

白衣青年於浪濤和業火之中,身上雲紋在劍風烈烈,似真有雲動。

他眉眼堅毅,將畢生劍意渡入白茶體內。

這一刻,白茶一步入了元嬰境。

緊接著又是一道劍意打入了她的神魂。

——是問心劍。

那個在莊周夢蝶之中和她拔劍相向的女子,此刻和淩霄站在了一起。

“昆侖褚明珊,願助沈天昭師徒誅天!”

有兩位正道魁首帶動,其他人也從浩劫慌亂中穩住了心神。

蓬萊主運轉海市蜃樓,九層寶塔。

靈山佛修祭出九龍禪杖,蒼山引劍而出。

就連靈獸宗也引出了萬獸生靈之力。

“蓬萊程雲,願助沈天昭師徒誅天!”

“萬法宗上下,願助沈天昭師徒誅天!”

“蒼山全派,願助沈天昭師徒誅天!”

“……”

“——三千仙門,願傾其所有,助沈天昭師徒誅天!”

原本寸步難移的天路,在眾人源源彙聚的靈力之中變得如履平地。

白茶眼眸一動,金光璀璨。

她感覺身輕如燕,周身靈力磅礴如山似海。

在她臨到神仙境的時候,天將下了飛升劫數。

天道雖是天地共主,卻也遵循法則。

在白茶還沒有到化虛境的時候他落不下劫數,就算落下天雷也傷不到她內裡。

而此時卻不一樣,她步入了此方境,天地劫數,即是她的劫,也是天道誅殺她的手段。

——天誅。

這是白茶第一次麵臨這樣的懲戒,比莊周夢蝶的飛升劫還要可怖。

巨大的威壓好似天地的重量都要落下,她一步臨近天門,便被千萬光劍給驅逐而出。

她的身體被割破汩汩的血水流出,她的內裡也被碾壓撕扯。

這種劫數沈天昭自入化虛境便經曆過無數,白茶雖修為到了這一步,可她的神魂她的神識並不強悍。

稍有不慎身體便會崩潰,神魂消散。

在白茶上天門的瞬間,落在沈天昭身上的壓迫已然褪去。

但是這並不意味著他可以暢通無阻斬殺天道,因為一旦他往前一步,白茶就會神魂俱滅,再無輪回。

這是天道慣用的伎倆。

五百年前他用程不語,用蒼生威脅他,如今又用白茶的生死,逼他選擇。

意識到這一點的沈天昭非但沒有覺得憤慨,反倒覺得輕鬆了不少。

不為彆的,當天道做出了威脅之舉的時候,這也說明他也被他們逼至絕路。

沈天昭深深看了謝九思一眼,後者的眼裡也有同樣的決絕。

在十方雷霆要砸斷白茶的劍骨的前一秒,沈天昭毫不猶豫地退出了天門。

天道以為他和五百年前一樣做出了妥協,不想青年燃儘神魂,直直撞上了手

中命劍。

白茶瞳孔一縮,看著天斬入了沈天昭的神魂,臉色蒼白得厲害。

“師尊……”

沈天昭抬眸看向慌亂無措的少女。

他抬起手輕輕摸了摸她的臉,神魂沒有溫度,似一陣風,又似一片雲,輕柔至極。

“就在剛才,我才從天道手中取回了我最後一道神魂,才恢複了所有的記憶。”

他的聲音也和他的動作一樣輕,在金光映照裡他的模樣幾近透明。

“白茶,我之所以選擇在身祭萬物救蒼生之後還要苟延殘喘地活下來,不是因為我要完成代天的遺願……在天道毀掉我的身軀的那一刻,我就,沒有了代天的可能了。”

“卓不絕失憶不是因為金丹破損,是因為在我臨死之前,他逆天算了天機……”

沈天昭的嘴角有血在淌,胸膛的血跡染透了整個白衣。

“彆說了師尊,我不要聽,你這樣像是交代後事一樣,有什麼,嗚嗚有什麼等我們誅天之後再說好嗎?”

白茶胡亂笨拙著為青年擦拭著血跡,眼眶紅得厲害,視野也模糊至極。

“不,你得聽。”

他的手往下,緊緊扣住白茶的手腕握住了劍柄,然後將那劍往胸膛裡麵更入了幾分。

“他算了一卦,他說我沒我想的那樣福薄緣淺,在,在五百年後我會有個徒弟。一個和我一樣不在五行,同病相憐的徒弟。”

“一個可以逆天改命,誅天代之的徒弟。”

沈天昭直勾勾注視著白茶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道。

“白茶,我不是為自己苟活,是為你。”

“我重聚神魂是為祭劍,祭一把能讓你斬殺天道的命劍。”

“這把靈劍本就是用我的骨血製成,隻差這一道神魂了。”

劍入心脈,心頭血融入天斬。

劍身金紋璀璨,一如青年的神魂無瑕。

他勾了勾唇角,身形慢慢消散融入到了天斬之中。

“現在,這天是你的囊中之物了。”

白茶哭喊著想要攏住沈天昭消散的神魂,可是他走得太快了,快到她連他的衣角都沒碰觸到分毫。

一雙巨大的羽翼從她身後覆上,謝九思低頭吻掉了她眼角的淚水。

這一次他不再像以前那樣輕柔克製,他伸手抱住少女,力道之大,想要把她嵌入骨血,烙印靈魂。

謝九思低頭埋在她的頸窩,眼睫顫著掃在她的肌膚。

白茶還沒從沈天昭祭劍的打擊中回過神來,又傳來青年喑啞澀然的聲音。

他附在白茶耳畔,像是許下永生的誓言。

“師妹,我會是你登天的路。”

這是誓言,又是詛咒。

白茶隻覺得血液倒流,渾身冰冷,她想要阻止謝九思,可是她動不了。

是手中的劍壓製住了他,準確來說是沈天昭的神魂在阻止她。

有了斬天的劍,便要有登天的路。

謝九思是昆侖鳳,是除了沈天昭之外唯一能送她入天,而不用像五百年前沈天昭那樣以摧毀身軀為代價的人。

他們不隻想要她成功誅天,還要她安然登上天地共主的位置。

他們以身以魂送她登上神壇。

“不要,我不要!”

“如果是要你們死才能誅天,我寧願和你們一起死在天劫!”

什麼蒼生,什麼萬命,她全都不管了!

她並不是什麼心懷大愛之人,她斬天是為自己,

是為了自己在意的人。她想要他們不再受天道脅迫,自由自在地活在當下。

如果他們都不在了,她斬天有什麼意義!

白茶的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她哭著求著,求謝九思住手。見青年不為所動,她甚至威脅道。

“你要是敢死,我就自.戕!我偏不讓你們如願!我和你們一同殉了!”

這話謝九思在帶白茶過來的時候他也這樣對蓬萊主說過,如今這話一五一十的被白茶還給了自己。

謝九思眼眸微動,眼尾染上了一片緋色。

“不是我想死,我也想永遠陪著你。可是師妹……我已經身魂俱毀了。”

他抬起手露出了衣袖之下的手臂。

白茶這才看清楚謝九思身上的傷痕,他的手臂被業火灼燒,他的胸口不知什麼時候被穿過一個血窟窿。

一道道,一片片,千瘡百孔,沒有一處好地兒。

而那些傷是他將沈天昭的,還有白茶入秘境時候所傷的,全然轉移到了這身上。

白茶瞳孔微縮,後知後覺意識到——

從來就沒有什麼可以療愈一切傷口的天賦,隻是謝九思代其承受了而已。

他的時日不多,他想要在最後一刻為她做些什麼。

謝九思一遍遍描摹著白茶的麵容,而後吻住了她的嘴唇。

他撬開了她的唇齒,灼熱的氣息,帶著一片冰涼的濕意。

是破情劫,也是獻祭。

謝九思不顧白茶的掙紮,強勢的將身魂霸道地融入在了白茶周身。

那雙巨大的羽翼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湮滅,青年的麵容也在慢慢變得模糊不堪。

他追尋著白茶的氣息,想要將她拆吃腹中,融入骨血,可最後不得不戰栗地鬆開。

謝九思紅著眼尾,抵在她額頭囁嚅著嘴唇說道。

“白茶正緣謝九思,願以身祭之。”

“助其代天正道,得償所願。”

銀發如雪,羽翼似遊雲。

白茶隻覺得自己跌入了一片溫柔的羽絨,青年的氣息清冽,緩緩覆上了她的身體。

太虛巔峰境上,是天人境。

她雙目赤紅,引劍上了九霄。

謝九思的死,沈天昭的死,所有人的死就為了這樣一個天道。

白茶咬著牙,任由眼淚不停地掉也不閉眼。

她要看著他搖尾乞憐,看著他惱羞成怒,絕望無措,更要看著他在自己的眼前灰飛煙滅!

“我不僅要誅天代之,更要這世間無天!”

先前還高不可攀,不可企及的天道法相,此時分寸大亂,氣息殘破。

他試圖用渾身解數發動浩劫,以求儘快將天地萬物的力量納為己用,以此抗之。

這一次天劫未至,天門已破,金身坍塌。

天上白玉京隕落人間,那曾讓世人向往的天宮終成虛妄。

諸天氣蕩蕩,吾道日興隆。

從此世間再無天道,人人皆可為天。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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