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肉計(1 / 2)

第十九章

好熱……

公語蕊這天晚上睡得並不好。

夏末初秋之際,天氣偶爾還有些悶熱,在這個沒有電風扇更沒空調的時代,她隻有靠著床頭擺著的冰盆才能感受到一絲涼意,但今晚似乎冰融化得特彆快,她幾次半睡半醒間都覺得格外的熱,像是有什麼熱源緊貼著自己,尤其是腰間的灼熱與禁錮,讓她連翻身都變得艱難,徒勞地掙紮了一會兒,她終於悻悻地睜開眼。

剛睜開眼就對上雲靖恭含笑注視著自己的眼神,她愣了下,以為自己在做夢,便又閉上了眼,但腰間猛然收得更緊的力道讓她整個人一僵,伴隨著的還有男人落在她額頭的輕吻以及低啞性感的聲音。

“夫人醒了?”

公語蕊整個人呈現出了前所未有的呆滯,反應過來的一瞬間,她驀地張開口,一聲“啊”還沒來得及發出來,做賊心不虛的宰輔大人就已經捂住了她的嘴,見她一雙美目瞪得凶狠,他心情甚好地翻身壓在她身上,快速湊過來,她下意識地閉上了眼,而他的唇也如願親在了她的眼皮上。

“嗚嗚……你……”公語蕊終於反應過來開始掙紮,但她那點力道哪裡是雲靖恭的對手?沒一會兒她就筋疲力竭,因為被捂住嘴,隻好拚命用鼻子呼吸,臉上不知是憋的還是羞的,紅得不像樣。

“我們是夫妻,夫妻親熱乃天經地義。”宰輔大人饒有興致地開始講道理,見公語蕊雖麵上一驚,但到底不再掙紮了,他好心情地壓低了聲音誘惑道,“夫人似乎對此有異議?”

公語蕊瘋狂眨眼表示有話要說,她臉上的酡紅還未散去,因剛才一番掙紮而略顯無力,無意識地透出一股楚楚可憐的風情來,雲靖恭喉嚨滾動了一下,忍不住又在她額頭親了親才放開了捂住她的手。

“來人——”

“夫人應當明白,這裡是誰的地盤。”輕描淡寫的一句話,阻止了公語蕊想叫下人進來的打算,她的嘴角抽了抽。這些日子在這宰輔府說一不二慣了,她竟然都忘記了這地方歸根到底還是眼前這家夥的地盤,而現在對她使壞的正是這裡的主子,她當真懂了那句“叫破喉嚨也沒人來救”的尷尬。

是了,隻是尷尬,倒還沒到絕望,畢竟她也不傻,自己的身體有沒有異樣她還是知道的,現在這場麵看起來好像是老處男的撩撥手段升級了?打算登床入室了?

“夫人且說說,我與你親熱有什麼不對嗎?”見她居然開始走神,雲靖恭很是不爽地伸手挑起她的下巴,唇角邪氣地上揚,公語蕊看著這張妖孽一般的俊臉越來越近,心跳得飛快,仿佛隨時都要蹦出來,但她還是勉強收回了神智,提及了一個久遠以前的“約定”。

“不……不是說好了假扮你夫人而已嗎?”

“哦?你和誰說好的?何時?”雲靖恭唇角的笑意忽然又擴張了些,好看的眼眸裡波光流轉,竟透出些許得意來,“有何憑證?”

糟糕!

公語蕊後知後覺地想起來,當時那什麼“假扮宰輔夫人”這個主意就是她自己提起的,而眼前這個人,從頭到尾都沒有就這個提議給出任何回應,隻是她見他給她弄來了婚書,並且真的讓她做起了宰輔夫人,便默認他接受了這個提議的。

此時此刻,公語蕊看著麵前逐漸露出邪惡一麵的男人,心中隻有一個念頭——後悔,那是真實地後悔。她以後再也不吐槽那些狗血言情裡的“契約”了!她當初就該厚著臉皮拉著他也簽個契約……

“不過,就算我當真答應你了,也沒什麼。”雲靖恭似乎猜到了她在想什麼,忍不住輕笑出聲,見她露出疑惑的表情,那張豔紅的唇又微微張開,他眼眸黯了黯,不由分說地俯身下來吻住了她的唇。

“我反悔了。”低啞的嗓音,帶著克製後的清明,卻又透出不容拒絕的霸道。

雲靖恭向來不近女色,世人多數以為他與佛相伴多年潔身自愛,也有人猜測他或許喜好男子,甚至還有人謠傳他有隱疾,連老和尚都曾經以為是雲靖恭天生冷情對女色無興趣,但隻有雲靖恭自己知道真正的原因是什麼。

他幼時見了太多女人死去後的樣子,並且曾經多次親手將她們的屍體剖開,沒有人比他更深刻地明白“紅顏枯骨”的意思,很長一段時間在他眼中根本沒有男人和女人的分彆。

他功成名就以後,不斷有女人想要湊到他身邊,有巴結他的,也有想害他的。

她們或許仰仗自己的美貌,或許有一個誘人的身段,或許才華過人智慧聰敏,她們帶著各自的目的來到雲靖恭跟前,卻從不知道,在雲靖恭眼中,她們與當初被他親手掩埋的那一具具女屍毫無分彆,甚至比起那些女屍,活著的女人靠近他,更讓他難以忍受。

他很想將那些鮮活溫熱的女體變成他最熟悉的屍體。

雲靖恭有意識地開始遠離一切女人,在帶著公語蕊和雲熠回京城以前,偌大的宰輔府上連一個丫鬟都沒,甚至皇帝賜過來的美人也會被他立刻轉手送給手下。

也是因為這樣,當初在意識到自己可以靠近公語蕊卻並不想殺她的時候,他的內心就有了一種奇怪的預感,所以聽到她提出“假扮”他夫人,他沒拒絕,卻也沒答應。那時他不知自己到底為何那樣做,如今卻覺得,或許那時的他已經隱隱預料到了今日這局麵?

不過眼下看來,當初是什麼樣都不重要了,他和她之間,從一開始主導權就不在她手上,想必她也是知道的。

想到這裡,他輕輕挑起她的下巴,見她緊閉著唇,他也不惱,隻是逐吻的唇順著她的唇稍微往下,沿著下巴,脖頸,大有往下移動的打算,見身下的小女人雖然渾身僵硬,卻並沒有再出現抵抗意圖,他眼眸微亮,心中卻越發覺得,懷裡這個女人就是為他而生的。

“不抵抗”的公語蕊其實是在走神。

這是她“兩輩子”第一次的吻,雖說這些日子以來偶爾會被他占點便宜,但這樣清醒著被吻還是頭一遭,她一時竟不知該作何反應,隻能呆呆地看著他靠近,近距離的顏值暴擊讓她一瞬間竟分不清他倆到底是誰吃虧了。

她幾乎是下意識地欣賞起了他的睫毛,一時想吐槽為什麼紙片人的睫毛都這麼長,一時又覺得雲靖恭這吻技一點也不像不近女色的,但當她終於對上他專注看過來的眼神,所有神遊的思緒一下都歸了位,她隱約覺得自己在他眼中看出了一抹鼓勵意味,但鼓勵什麼?

她下意識地張口想要詢問,卻被某人早就伺機而動的唇舌給堵得死死的,隨後她便再沒有心思去想這件事了。

天微亮,撕開“懼內”表相的雲靖恭把無法反抗的公語蕊壓在床上親了個夠,丟下一句從今晚開始要住進來便起床去上朝了,留下公語蕊坐在床沿發了很久的呆。

沒有雲靖恭撩人的騷擾,她冷靜了很多,越想越覺得有些心驚。

自相識以來,雲靖恭好像有心想在她和雲熠麵前展現出一副溫和謙恭的麵孔來,她雖然疑惑大反派不應當是這樣的男人,卻依舊不由自主地順著他所表現出來的樣子認了真。有時被他撩撥得春心亂動,有時又會被他一些低情商的言行氣得想罵人,不知不覺地便認為了他就是他所表現出的那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