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絕色謀士(1 / 2)

疼。

窒息沉悶的疼。

像是有人掐住了她的頸項,一寸寸地收緊,她想掙紮,記憶卻又在一瞬間瘋狂地充斥進腦海之中,頭部似要炸裂一般的巨疼暫時分散了她頸項間的疼痛。

不知過去了多久,記憶完全回攏,頭部的疼痛減弱,脖頸間的力道卻還在收緊。

滄涴費力地睜開了怠倦不已的眼,昏暗的視線中出現一個朦朧的身影,微微卷了色的天光透過半掩的窗牖打在那人身上,映亮了她的視線。

那人精致卻又還殘留有三分青澀的臉部輪廓漸漸浮現在眼底,滄涴眼中掠過一抹錯愕與疑惑:“九皇子?”

她低低的聲音裡是顯而易見的嘶啞。

臨祈見滄涴睜開了眼,遲疑一瞬,緩緩收回了橫在她脖頸間的手,若無其事地開口:“皇嫂醒了?”

少年聲音清越,語氣隨意而又淡然,似乎方才要掐死她的並不是他一般。

言罷,他甚至不再看她,而是拿起一方錦帕開始擦拭一塵不染的手。他仔細地擦拭著觸碰到了她脖頸的每一寸肌膚,似乎剛才他觸碰到的不是她的頸項,而是臟到令人發嘔的臟汙。

滄涴才恢複記憶,思維還不甚清晰,她甚至記不起來自己為何會和臨祈躺在同一張床榻之上,她捂著被狠狠掐過的脖子,微偏過頭,劇烈地咳嗽起來。

擦乾淨手上並不存在的灰塵,臨祈將錦帕握在手心,再攤開時,手中隻餘一抔灰,他神色漠然地瞥了一眼靠在床榻邊不斷咳嗽,臉色過分蒼白的滄涴,而後微垂下眼瞼,乾淨的眼眸中浮現一絲莫測的光,他厭惡一切靠近他的人,更何況同床共枕。

滄涴咳嗽半晌,喉間那股難耐的疼痛終於緩解了許多,察覺到頭頂那道一閃而逝的冰冷目光,她雙手撐在床榻上,唇角卻緩緩勾開一抹和暖的笑意,語氣也是前所未有的溫和,隻尾音中勾上了三分冷意:“你想殺了我?”

臨祈的種種舉動其實更像是一個鬨脾氣的孩子,偏執彆扭而又執迷不悟,偏偏他長得極其乾淨精致,一切又是恰到好處的收手,便是方才他掐她,也像是無意為之,讓人無論如何都討厭不起來。

臨祈乾淨利落地翻身下榻,沒有回答滄涴的問題,僅是低低笑了一聲:“皇嫂多慮了,子佑如何會想殺了皇嫂,隻是為了皇嫂的清譽著想,皇嫂還是儘早回東宮為好。”

他背對著她,徑直取下玉桁上的衣衫,行雲流水地著衣,熹微的天色下,少年欣長的身影掩住了大片穿窗而過的光亮,卻未能完全遮住寢殿內的陳設與布局。

滄涴這才注意到,這是一間乾淨得一塵不染的寢殿,內殿與外殿僅以一扇墨紋繡山水屏風隔開,空曠的內殿更是簡單得隻擺放了一張床榻與一台玉桁。

頭腦依舊陣陣發痛,暈厥感不斷襲來,眼前的寢殿也變得不甚清晰,她靠著床榻,緩慢地坐起身,蹙眉遲疑問道:“這是……你的寢殿?”

錦被瞬間從她身上滑落,寒涼侵襲上她的肌膚。

“是。”臨祈套上外袍,這才轉過身來,卻看見了衣襟散亂的滄涴,他抬手一拂,錦被重新蓋在她肩頭:“畢竟才初夏,涼得很,皇嫂當心受寒。”

滄涴還來不及反應,卻是忽然聽見了寢殿外細微卻又整齊劃一的腳步聲,那腳步聲由遠及近,漸漸敲了過來。

雖然大量記憶的湧入會讓她虛弱一整日,但她基本的警惕性卻還在,隻是這個世界很是奇怪,除了虛弱之外,她竟然一陣陣地發暈。

她咬緊牙關,勉強壓下那股暈眩感:“有人。”

與她話音同時響起的是侍女錯愕的尖叫聲:“太子妃……”

臨祈在侍女尖叫出聲的同時便立刻挪步至殿門,抬袖一拂,六個侍女隨之倒地,但到底是晚了一步,殿外月門處掠過一道墨色的身影,那身影快得甚至隻看得見殘影。

卷了邊的天色裡,斜斜掛著一輪將落未落的下弦月,清冷的銀月下繚繞著一層削薄的霧色,那道墨色身影便立在朦朧的霧色裡,尊貴清華。

看清來人,臨祈繞過躺倒一地的侍女,神色如常地步下台階,本該勾人禍世的桃花眼卻是乾淨而又清澈,語氣也是屬於少年的清透,又隱含了三分孺慕:“皇兄。”

若是此刻還不明白是被人算計了,他也算是妄活了這十七載。

太子臨淵昨日巡視十六衛,歇在京畿禦衛大營,傳信與他說今日會趁早來與他商議關於十六衛的銀餉事宜,但他一早醒來卻發現太子妃在自己床榻上。

臨淵神色淡淡地掃視了地上的侍女一眼:“子佑。”

臨祈微低下頭,一臉歉意地道:“子佑起得遲了。”

“無妨,我也剛到。”臨淵道。

臨祈看了一眼漸亮的天色:“這般早,想必皇兄還未用早膳,我們便去東暖閣,先用早膳,而後再商議十六衛銀餉事宜?”

“可。”臨淵轉過身便走向月門,臨祈跟在他身側,落後半步。

已經快要走出月門,一直安靜的寢殿內卻是突然傳來一陣劇烈的咳嗽聲,臨祈眸光一沉,來不及反應,臨淵已經掠過他身側,徑直往寢殿而去。

臨祈腳步亦隨之一轉,等步入內殿,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淺色錦被上的一片血紅色,他眼中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不悅與陰沉。

臟。

滄涴衣襟淩亂地倒在床榻之上,臉色蒼白如紙,散亂的發緊貼在她臉龐上,更顯得她的臉上半絲血色也無,如畫的眉目也添上三分病態的贏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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