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絕色謀士(1 / 2)

臨淮解開自己身上的外袍,細致地為懷中人披上,遲疑片刻,還是抬手隔空輕扶在她腰際。

又一陣風卷過,滄涴越發往臨淮懷裡靠去。她的發微微擦過他的下顎,從他的唇角滑過。

臨淮的身子微微僵硬,見懷裡的人並未醒來,眉心卻是微微蹙起,似乎睡得並不安穩,他抬手撫平她眉心的褶皺,那雙玄如墨夜的眼眸裡,霧色漸漸散去。

往後他已是無法再庇護她,她該有她的歸宿,等他了卻一切,他這太短又太長的一生也該結束了,不會再拖累她。

放心頭血對她雖不致命,但卻於她的身體有損。這世上從未有既得利益卻無需付出代價之事,向來是等價交換,延長他的壽元,則以縮短她的壽命為代價。

若非想為南宮一族平反,他早該在第一次胭脂雪毒發時就安心離去,也不必牽連上年幼的她。

隻是她不該在這時靠近他。

季輕穿過月門便看見臨淮與乖順依偎在他懷裡的滄涴,他略微一驚,頃刻間明白了心裡那股不願滄涴為太子妃的古怪是為何。

滄姑娘更配主子。

主子向來寡情冷心,不喜旁人靠近,卻能容得下滄姑娘的親近。便如今日,他從未見過有女子能靠近主子,更何況這般親密睡在主子懷裡,若是主子不願,他不信滄姑娘能近得了主子的身。

而滄姑娘雖是看著溫婉端莊,與人來往沒有分毫架子,可她自幼在主子身邊長大,骨子裡也是冷情到極致,也隻親近主子。

兩人之間完全容不下旁人。

季輕在臨淮看過來的瞬間,沉在那雙冰冷到似風雪刮過的墨眸裡,下意識地就說出了所思所想:“主子,滄姑娘該是您的王妃。”

世間沒有女子比滄姑娘更配得上主子,亦沒人比主子更適合滄姑娘。

臨淮手中的書又被吹過一頁,他動作輕緩地卷起了書,見滄涴還在熟睡,抬手輕捂住她的耳朵,沉聲道:“季輕,你該懂得分寸。”

一向溫潤的聲音裡暗含警告。

“主子——”

滄涴的頭微微往臨淮懷裡蹭了蹭。

臨淮察覺到了,厲聲道:“退下。”

……

滄涴醒來已是午時,她不是在臨淮懷裡醒來,而是在禪房內的床榻之上。

她正欲翻身下榻去尋臨淮,手撐甫一在床榻上,卻感覺到了掌心微硬的觸感。她抓起掌心之物。

是一張紙條。

滄涴一目十行地看完,輕笑。臨淮竟然為了躲避她,提早啟程了。她又按了按心口,有微微的刺痛感,看來臨淮是自己動手取了血。

如此,她也不再憂心。隻要臨淮暫時死不了就好,至於攻略,放放也不遲,畢竟還有另外兩個被攻略對象。便是臨淮離開,她也不會無趣。

思及此,滄涴不再逗留,簡單地拾掇了一下便準備離開隆山寺。但她並沒有立刻回東宮,倒不是她貪戀宮外的景色,她隻是訝異,這才四月底,並不是中元節,為何會有人抬著佛像貢品出寺遊行,伎樂百戲幡花傘隨行,素日裡冷清寂寥的山道,今日熱鬨非凡。

佛教自前朝傳入中原,及至大燕,更是被禦封為國教,地位不可謂不高。每年七月十五的中元節更是被大燕所看重。七月十五子時正中,僧人抬佛像出隆山寺,繞京都一周,意寓佛拂眾生,及至午時,帝王攜百官親往隆山寺,舉國歡慶至夜幕將臨。

滄涴正欲放下墨色的幕籬,眼前驟然閃過的銀光卻是讓她抬起的手頓了頓。她半撩開幕籬,目光從興奮的人們臉龐上掠過,沒有一絲異樣。

那麼……

隻剩下目不斜視,抬著佛像行走的僧人與伎樂人。

滄涴不欲惹事,足尖一點便要離開,然而在目光觸及人群後的臨祈時卻忽然改了注意。

臨祈在滄涴離開之後本是繞回自己在東宮的寢殿,欲要歇息,但是才闔上眼,漆黑一片的眼幕中卻仿佛又浮現出麗妃猙獰的麵孔。

睡不著,他索性出來透透氣,今日又恰好是隆山寺一月一度的送佛日。他不信佛,倘若佛真能拂佑眾生,母妃也不會落得那樣一個淒慘的下場,隻因為麗妃的栽贓陷害,那高高在上的皇帝便定了她私通的罪名。

但不信佛,並不代表他不喜歡送佛日。撇去嘈雜不談,這一日窺見的眾生百態,往往最有趣。心懷貪癡的世人虔誠地跪拜神佛,即便明知曉不過是虛妄。

臨祈遙遙地立於眾人之後,漠視地看著世人在佛像抬過時虔誠地俯首在地,然而倏然闖進視線的墨色身影卻令他微微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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