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刨雪土撥鼠(1 / 2)

動也動不得, 走也走不得的菲奧娜被強行拘束在原地,這時她發現,自從爆炸發生之後就一直困擾著她的劇烈的頭痛竟然平複了下來, 也就是說,她現在要麼是因為過分的疼痛而產生幻覺了, 要麼就是進入了隻有很少的通靈者能夠進去的地方:

他人的精神世界。

如果這真的是菲奧娜從來隻有幸耳聞、沒能親身體驗過的他人的精神世界的話, 那麼這種空茫和冰冷的感覺,肯定就是那位氣勢洶洶的不速之客了。

結果她剛打起精神, 準備好好觀察一下四周的時候, 就突然感受到了新的疼痛,但是和之前的那種被過分黑暗絕望和氣場壓迫得喘不過氣來的、精神上的頭痛不一樣, 這次的疼痛十分接地氣:

在這茫茫的一片大雪裡,她雪盲了。

——這特麼都行!菲奧娜邊努力眨巴眼睛把眼淚擠出來, 邊在心裡給自己比了個大拇指,可見她真是相當樂觀了:

從來沒聽說在彆人的精神世界裡還能遭遇這種情況的,看來我真是個天才。

她完全不知道,剛剛那句自己說給自己聽的好話、那句無心之言, 其實是一句大實話。就連聖彼得堡的女巫協會裡, 能夠做到“重現過去、進入精神世界”這個地步的通靈者都寥寥無幾,更彆說經曆的還是這麼逼真的、都能夠影響到外界狀態的情形了。

就在鋼鐵俠和不知名人士各自占據了這片廢墟的一角, 兩兩對峙的時候, 警方終於在呼嘯的警笛聲中姍姍來遲。依然徘徊在不速之客的精神領域裡, 那片好似永遠見不到頭的雪原裡的她絲毫不知道自己現在的外界狀況看起來多嚇人。源源不斷的淚水不停地從那雙毫無焦距、連最後一絲神智清明的亮光都沒有了的灰眼睛裡流出來, 麵色蒼白得一點血色都沒有, 要不是她的胸口還在規律地起伏著,脈搏也足夠強勁,怕是說一句“這是臨終前的回光返照”都不過分。

慢慢地菲奧娜能切實地感受到,施加在她身上的束縛正在漸漸散去,雖然目前為止還沒有辦法移動,但是至少可以活動手腳了。她之前已經通過張望四周的方式勘探了一下這片精神領域裡的狀況,發現這裡荒蕪的很,跟零星聽到的那些傳言,“你可以看見他的內心世界、看見他過去的傷痛和快樂”完全不符——

除非這片雪原就是那個不速之客的傷痛。

這傷痛委實太過分、太絕望、太持久、也太傷人了,所以在漫長的歲月裡,這份傷痛便在他的精神領域裡不斷發酵不斷擴大不斷生長,最後變成了這麼荒蕪而冰冷的雪原,一切的美好和快樂都被壓在厚重的雪下,分毫都不得露出頭來。

菲奧娜突然蹲下身來,開始努力地刨雪,活像一隻土撥鼠。隻不過她在精神世界裡的這個動作,反映在外界,充其量也就是手指無力地抽動了幾下而已。

而在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挖出來的雪都幾乎要跟蹲著的她等身高了——之後,她終於能看見,藏在厚厚的一層白雪之下的,是一大片肥沃而潮濕的黑土地,而就在這片土地上,在零星白雪的點綴下,有一朵已經枯萎多時、然而莖乾和枝葉依然翠綠的小花。

就好像在無邊的黑暗和無助裡,依然保持著最後的一點“會有人來找到我”的希望。

那朵花的旁邊還有一個銘牌。這個銘牌的樣式菲奧娜曾經在刺客聯盟的收藏館裡見到過,有些惡趣味的刺客會專門收集死在他們手下的人的一些標誌性的東西,而這個明顯就是二戰的時候美國大兵佩戴著的、用於在死後檢驗死者身份的銘牌就是那些惡趣味的收藏品之一。菲奧娜隻來得及看見銘牌上那個相當大眾的“詹姆斯”,還沒來得及拂去白雪,看清那掩蓋住的後半截姓氏,就被某種強大的力量給攬住了腰身拉住了手,以狂風席卷摧枯拉朽之勢帶著她回到了現實世界裡。

她一睜眼,就看見眼前人那線條分明又流暢、相當具有男性特有的性感氣息的半邊臉。向來在媒體的報道裡都是以“不務正業的花花公子”形象出現的布魯斯正一反常態地緊緊抿著唇,小心翼翼地把她從一地廢墟裡抱了出來,送到了擔架上。

在察覺到懷中人輕微的掙紮之後,布魯斯就主動和她拉開了距離,避免造成不必要的誤會,對著周圍的醫務人員囑咐道:

“請儘快送她去醫院,她被嚇得相當夠嗆。”

菲奧娜這才發現自己的身上一點傷口都沒有,而且之前一直困擾著她的猛烈的頭痛也停止了,本著“不要浪費醫療資源”的想法,她下意識地就掙紮了起來:“我根本就——”沒有受傷,也沒有嚇到!倒不如說,我剛剛收獲不小,已經知道那個人的名字了,如果警方需要我的話,我可以第一時間帶著我的證書前去作證!

布魯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把她所有的未竟之語全都強行堵回了肚子裡:“你需要去醫院。”

電光火石之間,菲奧娜好像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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