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刨雪土撥鼠(2 / 2)

連一個成年男性都受傷不輕的當口,如果她真的在這次的恐怖分子突襲事件裡毫發無損,連精神上的損傷都沒有的話,那勢必會暴露出一些東西來,比如她的過人之處。

“被迫暴露忒彌斯的身份”,和“為了破案主動通知警方自己身份”兩件事,所帶來的後果是截然不同的。如果她的身份被無意揭開的話,那就約等於在向全世界宣告,忒彌斯在這裡,也就更方便那些一直隱藏在暗處,試圖取她性命的人了,他們甚至可以買通普通人來謀害她;但是如果她主動向警方通知自己的身份的話,那麼秉著“保護涉案相關人員”的原則,至少警方可以提供給她一些隱藏身份的幫助,雖然這些幫助在真正的壞人眼前怕是不堪一擊,但也聊勝於無。

所以她如果真的想幫助破案的話,就不應該在現在就在大庭廣眾之下表明自己的特殊,至少要等到這件事情的關注點從她身上移開了才行。

一想到這點,菲奧娜就停止了一切掙紮,乖巧地躺在擔架上被送往醫院去了。

在被送上救護車之前,她看著布魯斯那鋼藍色的眼睛,隱約間想起來他是為了什麼事情來找她的,趕緊拉住他的衣角:

“那些錢我不能要,先生,這不是我應得的。”

她的灰眼睛由於之前在精神世界裡的雪盲症而曾經流淚不止,眼下雖然停止了哭泣,但是還是濕漉漉的,溫柔又柔軟的樣子相當無害:“還有,十分感謝你剛才保護了我。”

布魯斯這才反應過來,他本次前來紐約所為的最關鍵的問題,也就是菲奧娜接下來的去向和身世還有能力等等一係列問題全都沒有解決。不光沒有解決任何一個問題,反而給她擋了次災,就覺得有點無奈,可是一想到麵對的是這麼個連正規學校都沒上、連人情世故都不太懂的少女,她隻會一心用最大的善意去猜測彆人、對自己的能力都不甚了解,卻依然心懷正義且能付諸行動保護他人,布魯斯也就什麼都不想說了。最後他也隻是伸出手去,保持了一個能夠帶給她安全感又不過分親昵的距離,輕輕把她眼角的一點淚珠抹去,低聲道:

“……還是個小姑娘呢。”

而就在這時,一封來自美國魔法部的回信終於跨越了千山萬水,傳到了英倫三島的某家大名鼎鼎的掃帚公司裡。這個國家雖然名字裡有“合眾國”,一直以來堅持的文化政策也是兼收並蓄,可是在巫師的世界裡這個“合眾國”的名號反而沒有得到任何發揮,和普通人的世界兩相對比之下,便看出美國巫師也是相當地排外來了。

美國魔法部的人一開始對“有小巫師失學”這件事情是很重視的,畢竟有硬性法律條文在那裡擺著呢,結果一看來信人,這種重視和熱情就大打了折扣,甚至都有懷疑論者開始質疑起寫信之人的來意了:

“那可是黑巫師工廠德姆斯特朗,他們的人為什麼要把手伸得這麼長?”

“既然是德姆斯特朗那邊的人來信,那可信度……不是我說,我們還是再斟酌斟酌吧?”

偶爾有非懷疑論者,發出的也是不甚樂觀的聲音:“誰知道這個巫師是不是咱們國家的呢?要是是外國國籍的話,那查起來怕是難上加難啊,他們可選擇就讀的學校多了去了,我們總不能拿著全國登記過的小巫師的名單去和每所學校裡的適齡學生一一對比吧?”

這還是樂觀一點的看法,“這個失學的小巫師是在美國官方登記過的本地人”,但是如果這個巫師不是美國本地人,是外來者呢?如果是個拿著外國國籍、在十一歲之後才來到美國的失學巫師呢?那她不僅在美國的官方小巫師名單上沒有名字,甚至伊法魔尼的備案裡也不會有她;而且最關鍵的是,魔法部向未成年巫師發送“假期不得使用魔杖的違規通知”這類東西的時候,靠的是安在小巫師魔杖裡的“蹤絲”;反向推理可知,要想排查一個連魔杖都沒有的未成年巫師的難度,無異於大海撈針,在沒有辦法通過蹤絲找人的情況下,就隻能對比著名單一個個地找人了。

相當麻煩。

因此在重重阻礙之下,這件事一開始進展的並不是很順利,不,比起“不順利”這個說法來,似乎“根本就沒人把這件事當成美國魔法部能夠處理的事情”更為妥當一點,在回複給英國的那封信上,美國魔法部的負責人便采取了相當官方而冰冷的說辭:

【尊敬的先生,你好。

非常感謝您的彙報,對此我們深表謝意。在接收到來信之後,我們第一時間對比美國登記在冊的巫師名單和伊法魔尼在校學生名單進行了篩選,可以得知美國境內所有的小巫師都在伊法魔尼就讀,並未發現任何您信中的,“適齡小巫師失學”的狀況。

感謝您的來信和對我國教育事業的熱心,再會。】

這封明顯就是信口開河、絲毫沒有把他的彙報放在心上更沒有進行任何調查——要是他們真的調查過名單的話這點時間肯定不夠——的信一送到,就氣得德姆斯特朗的前任飛行課教授差點沒把它塞進壁爐裡當燃料。

由此可見,官僚主義不僅存在於普通人的世界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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